路仁出生的那天, 可以說是陽光明媚,不過他獲得自己的名,卻暫時沒有擁有姓。


    楚彥印得知消息時相當憤怒,他嚴厲地痛斥楚楚的行徑,勃然大怒道:“你看哪個孩子沒有姓氏?你讓他以後去學校怎麽辦!?”


    楚楚居然提議讓路仁長大後自己選姓,小時候先直接喊名字, 引來楚彥印的強烈反對。楚彥印望著小床裏外孫稚嫩的臉龐, 已經聯想到他進入學校後被同學嘲笑的可憐模樣。大家一定會追問小孫子的家庭情況, 問他的父母怎麽回事?


    楚彥印思及此, 一顆慈祥的外公心便被摔碎,恨不得提前就要為淒慘的小孫子抹淚。


    楚楚不懂老楚的擔憂,反倒搬出頗含邏輯的論調:“你也不知道他未來的性格如何,等他長大一點,讓他自己決定怎麽轉職嘛。”


    楚彥印:“???”轉職?轉什麽職?


    現在路仁的性格會像誰, 還不得而知。楚楚覺得讓小朋友自己選姓, 是個很有意義的事情,然而楚彥印卻氣得跳腳,仿佛她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雖然楚楚的想法很好, 但在上戶口的過程中卻遇到點麻煩。按常理, 路仁需要隨父母姓,或者是隨直係長輩的姓氏,不能延後再選姓氏。


    楚彥印見狀,幹脆拍板道:“那路仁成年前先跟我姓,等成年後他再自己選!”


    楚楚:“……”等等, 難道我倆的姓氏不一樣?這中間肯定出了點問題?


    陰差陽錯之下,路仁在證件上的名字叫楚路仁,不過家人還是習慣直呼路仁。張嘉年倒沒有對姓氏表達太多不滿,他跟楚楚的想法差不多,小朋友長大後自己選姓氏也可以,本身就不是父母強求的事。


    楚彥印得償所願,立馬興奮地觀察起粉嫩的小外孫,心裏軟得一塌糊塗,感慨道:“以後我就在家照顧他,接送他上下學,課後陪他一起玩……”


    楚楚淡淡道:“放過他吧,他還隻是個孩子,你可以對齊盛下手。”


    楚彥印:“我還是他外公呢!再說我也該退休了!”


    楚楚暗自腹誹,明明前不久還叫囂自己“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現在怎麽又突然甘願退休?


    相比楚彥印麵對路仁的興奮,張雅芳則顯得冷靜許多。張嘉年平時總陪在楚楚身邊,期間張雅芳便會常帶著燉品來。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楚楚身上,用她的話來說“小孩子往地上一丟就會長,但女性產後休養很重要”。


    當然,楚楚嚴重懷疑張雅芳有點重女輕男,畢竟她避著旁人時,偷偷對楚楚感慨過小孫子。


    張雅芳望著小小的路仁,可惜道:“唉,男娃啊,還是笨得很……”


    年幼的路仁還聽不懂奶奶的感歎,他正茫然無知地酣睡在搖籃裏。


    楚楚感覺張嘉年從小對自己“平平無奇”的錯誤認知,可能就來源張雅芳女士,畢竟她認為男孩有點笨。


    路仁再長大一點,他逐漸擁有自己的意識,便誕生新的疑惑。路仁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又扭頭看了看窩在沙發上打遊戲的母親,奶聲奶氣道:“媽媽,為什麽我們家裏人的腦袋上都有圈?”


    楚楚頭也不抬、眼也不眨,毫不負責任地撒謊:“你看錯了。”


    路仁堅持道:“沒有,明明我們腦袋上都有,你頭上的還更亮!”


    楚楚端著手機打遊戲,無恥道:“讓你別老偷看手機,眼睛玩壞了吧,東西都看不清。”


    路仁著急地叫道:“才不是,我一直都能看到,你騙我!”


    楚楚冷漠道:“哦。”


    路仁:“你是不是把我當三歲小孩騙!”


    楚楚:“不,是當兩歲半小孩騙。”


    路仁:“???”


    楚楚:“你要不服氣,就去問你爹,你看他說有沒有?”


    路仁看自家母親不上心的模樣,氣鼓鼓地找上張嘉年,想要打抱不平。他覺得親媽跟自己有仇,從來不將他說得話當回事,遠沒有親爹公正。


    張嘉年本來在書房裏看文件,聽進屋的路仁說完來龍去脈,立刻擔憂地檢查他的眼睛,遲疑道:“該不會真近視?”


    張嘉年當然看不到路仁說的亮圈,他也沒懷疑小孩言辭的真實性。路仁是誠實乖巧的小孩,從不會亂開玩笑瞎胡鬧,隻能證明他可能眼睛真受傷。


    “爸爸,你真看不到嗎……”路仁本來是要討說法,他如今麵對張嘉年擔心的模樣,立刻大受打擊,甚至有點慌張。莫非母親沒有撒謊,其他人真得看不到?


    張嘉年安撫地摸了摸路仁,隻當他被嚇壞,柔聲道:“……沒事,你別怕,說不定我以後也能看到,比如老花眼的時候。”


    張嘉年心生狐疑,明明家裏沒人有近視的基因,路仁怎麽會小小年紀就眼花?


    張嘉年陷入沉思,打算帶路仁去查驗一下視力。楚楚幸災樂禍地扒在門邊,眼看路仁找張嘉年求證後吃癟,他的小臉都被愁雲慘霧掩蓋。


    張嘉年見她站在門口,提議道:“下次帶路仁查下視力吧。”


    楚楚看他如此緊張,開口道:“你聽他瞎說,什麽鬼亮圈,說不定改天他還問你為什麽是霸總嬌妻呢?”


    張嘉年:“?”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楚楚沒想到自己看到旁人光環的能力,居然會遺傳給路仁,不過目前看上去沒有什麽大影響。路仁還不識字,似乎並不知道光環的名字,也不懂每個光環的含義。


    張嘉年最後還是帶路仁檢查視力,檢查結果跟楚楚的預測無誤。路仁的視力很好,隻是他堅持自己會看到奇怪的亮圈,最後張嘉年隻能將其歸於孩子的童心,或許他們心中有成人無法理解的夢幻世界。


    經此一事,小小的路仁意識到自己似乎與眾不同,有些常人沒有的能力。他幹脆默默地改口,不再提起能看到光環的事情,打算做個深藏功與名,隨時準備拯救世界的小朋友。


    路仁:或許我就是天選之子,這是我的超能力。


    在路仁心中,家人的好感度是按照以下順序排列:爸爸>外公>=奶奶>可憐>林奶奶


    至於親媽楚楚,她可以隨時打破此順序,在前排或末尾隨時橫跳,有時候能讓路仁開心不已,一舉超越張嘉年,有時候又能把路仁氣得半死,給林明珠墊底。


    路仁甚至產生疑惑,認真地向張嘉年求教:“爸爸,如何能讓媽媽不要說鬼話?”


    張嘉年麵對童言無忌哭笑不得,他無奈地坦白:“我研究這個課題很久了,如果你有任何進展,可以告訴我麽?我也很想知道。”


    路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原來世界上也有爸爸做不到的事。在他看來,親爹在各方麵的能力都極度出色,幾乎是無所不能。同理可推,如果他幫助張嘉年攻克難題,自己豈不是可以超越親爹,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人?


    路仁心中瞬間燃起鬥誌,他作為天選之子,立刻嚐試向楚楚發起挑戰。


    路仁找上楚楚,一本正經道:“媽媽,能不能請你以後不要說鬼話?”


    楚楚看他一眼,振振有詞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對你當然要說鬼話。”


    路仁一愣,他撓了撓腦袋,努力消化親媽的邏輯。他總算想明白道理,隨即握緊小拳頭,憤憤地指出:“我是人!”


    楚楚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不,你是小鬼頭。”


    路仁:“我不是。”


    楚楚:“你怎麽證明自己不是小鬼頭?人的定義是什麽?你怎麽能說服別人,你跟人的關聯度高於跟鬼的?有合理數據支撐嗎?你說不是就不是嘍?”


    幼小的路仁麵對連環發問,他陷入迷惘的思考,滿頭霧水地站在原地。


    路仁:我是誰?我在哪?我是人嗎?我怎麽證明自己是人?


    路仁初戰楚楚折戟,還陷入更深的迷茫,最終他將蘇格拉底的名言“認識你自己”貼在書桌前,決定在飽讀詩書後再戰親媽。張嘉年發現兒子愛上哲學,他感到相當驚訝,要知道路仁都沒上幼兒園,好像興趣點有點偏?


    路仁想了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他還鬼靈精地向張嘉年打探敵情:“爸爸,媽媽喜歡什麽哲學思想?”


    張嘉年遲疑道:“馬克思主義哲學吧……”畢竟是黨員人設,應該是這個沒錯。


    路仁聞言點點頭,他下定決心,要研究明白親媽的思維邏輯,然後徹底地打敗她!


    路仁在哲學問題上的好學,讓楚彥印痛心不已。楚家大宅內,楚彥印望著親外孫整體捧著大部頭閱讀,終於對著楚楚出離憤怒:“你小時候我有這麽逼你嗎?你怎麽能望子成龍?”


    楚彥印思索一番,核心肯定是楚楚當媽有問題,將外孫引導上奇怪的道路。張嘉年顯然也不是哲學咖,這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基因?


    楚楚:“?”


    楚楚:“他自己堅持要讀的。”


    楚彥印質疑道:“不可能,他連漢語拚音都沒懂,怎麽會上趕著讀!”


    楚彥印小看一個孩子對自家親媽的勝負欲,路仁為了打敗楚楚,可謂無所不用其極。他的好學促使他比同齡人認識更多漢字,甚至很快便進入雙語教學,開始嚐試進攻英文原著。


    如果按照此軌道發展下去,路仁或許會成長為哲學家。然而,當他正式進入雙語幼兒園後,便瞬間打消對哲學的熱情。原因很簡單,路仁識字後逐漸明白光環的含義,遭受到更大的打擊。


    媽媽的光環是“霸道總裁”,爸爸的光環是“霸道總裁嬌妻”,外公的光環是“財神”,林奶奶的光環是“惡毒女配”。奶奶張雅芳沒有光環,本該讓路仁有些心理安慰,但他發現自己的光環後,甚至惱火自己為什麽要有光環!


    路仁望著鏡子中的“路人甲”光環,心中的悲傷難以抑製,原來全家他最差!


    自此,路仁再也沒興趣證明自己是人,因為他已經用憂傷的方法自證。


    路仁:路人當然是人,世界上又沒有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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