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他幹什麽?”我邊問陳斌邊從他衣兜裏搜出那個鼓鼓的大紅包,暗自慶幸這家夥最後一把麻將耍了賴,不然我怎麽把這錢拿回來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了——”陳斌戰戰兢兢地回道。


    “把他推進去吧!”我給兩便衣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迅速彎腰,抓住陳斌兩腿。


    陳斌嚇得殺豬似的嚎叫道,“這個我真不知道啊,我也是按九龍社的旨意辦事的!”


    “媽的,你拿九龍社來嚇唬我們是不是?”


    尹飛飛直接一巴掌扇到陳斌的肥臉上。


    陳斌哭著臉道,“真的是按照九龍社旨意辦事的!他們給我的短信指令我都還沒有刪,不信你們查我的手機。”


    聽陳斌這麽一說,我趕緊搜他的身,果然在他手機裏找到一條沒有發件號的短信:“三天之內將全市叫周衛國的中年男人全部抓到你那裏,找地方藏好,屆時聽候指令,違令者格殺勿論——九龍社。”


    “難道那個啞巴就叫周衛國?”


    想起那個小姑娘姓周,我不禁又問了陳斌一句。


    “對對對。”陳斌連連點頭,又接著說道,“這條短信是我前天晚上收到的,當時我並沒有在意,以為是哪個王八羔子搞的惡作劇,可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枕邊多了一把黑色的匕首,上麵還刻了‘九龍社’三個字,那時我才知道不是別人跟我鬧著玩的,所以我立馬就吩咐手下的兄弟去找那些叫‘周衛國’的人了。”


    “讓你手下的人扮警察也是你出的主意?”柳冰皺眉問道。


    “是——”陳斌低下頭,無比懊惱地說道,“因為扮警察抓人方便,所以我告訴手下兄弟,隻要發現了叫周衛國的人,不論男女,統統先抓到這裏來,晚上再由我親自帶到我堆貨的秘密倉庫關押起來。”


    “那麽你現在抓了多少人了?”我又憤憤問道。


    “就——加上那個啞巴,就三個人。”陳斌又哭訴道。


    “你怎麽知道市裏叫周衛國的到底有多少人,他們又住在哪裏?”柳冰又問。


    “我手下的小弟眾多,再加上我跟居委會的一些人打了招呼,這樣查起來就方便了。”陳斌又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原來如此。”柳冰點點頭,又黑著臉問道,“你說的刻有‘九龍社’三個字的那把匕首在什麽地方?”


    “在——在我家裏。”陳斌輕聲回道。


    “這兩天還收到九龍社發給你的其他短信或是電話沒有?”我又問。


    “沒了!”


    “看來這家夥這次說的是真的,九龍社的人很可能會在明天晚上讓他把人全部交出去,要不咱們給他來個將計就計?”我將柳冰拉到一邊,小聲跟她說了一句。


    “可以,說說你的計劃。”柳冰對我點點頭,我趕緊將嘴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聞著從她發髻透出的淡淡芳香,我竟有些如癡如醉。


    “就按你說的辦!不過我現在人手不夠,還要向市局申請調給我些人才行!”


    “好,不過也不要太多人了,一定要找信得過的老同誌。”


    “恩——”柳冰又仔細地跟我商量了一些計策後,她就帶著便衣警察還有中年啞巴秘密地去了陳斌的住處。


    我則跟著尹飛飛重新回到了豐穀路141號。


    當我從車上跳下,向四周張望了一番後,周小雨才從一個巷子裏鑽出來衝到了我麵前。


    “哥哥,我爸爸呢?你不是答應我一定要把他救出來的嗎,現在他去了哪裏?”


    “放心,他很好。”我撫了撫小姑娘額頭的發髻,又從尹飛飛車上抽出幾張餐巾紙,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水。


    “你騙我!”小姑娘顯然不相信我說的。


    “我沒有騙你,這裏說話不方便,你帶我們去你家裏說怎麽樣?”擔心隔牆有耳,我又謹慎地望了望四周。


    周小雨猶豫地看了我一眼,最終被我友善的目光所折服,點頭應允道,“好”。


    很快,這小姑娘取出褲兜裏的鑰匙,打開了141號那間低矮的房門。


    外麵的天色還早,矮屋裏的光線卻十分暗淡。


    周小雨拉開隻有四十瓦的老式電燈泡,我和尹飛飛將房門裏的三間小屋統統走了一遍。一個隻有一米見方的小廚房,外加一間三四平米的睡屋,和一間擺了一個木製躺椅,隻有一張方形飯桌,一台21寸老彩電點綴的客廳,便是這對父女日常生活的全部寫照。


    看著如此破敗簡樸的小屋,尹飛飛不由得撇了撇嘴。


    周小雨用兩個古舊的小瓷盅給我和尹飛飛端了兩杯白開水,羞澀地說道,“哥哥,我們家窮,你們別笑我們。”


    “不笑,不笑——”我接過沒有一絲熱氣的白開水喝了一口,心中竟是說不出的酸楚。哎,一直以為自己是不幸的,沒想到還有比我可憐的人啊。


    “你今天怎麽沒有上學啊?”尹飛飛接過白開水也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隨後問了一個我也想問的問題。


    “我——我已經輟學幾個月了。爸爸病了,一直住院,沒人照顧,我就在醫院照顧他,沒想到前兩天剛出院,今天他就被警察給抓走了,嗚嗚——”


    “那是假警察,我已經找人將你爸爸救下了,你不用擔心——你爸爸是做什麽工作的?他晚上沒住這裏嗎?”我圍著三間小屋轉了一圈,居然沒發現啞巴的住所,感到無比奇怪。


    “我爸爸沒生病前在收破爛,他晚上就睡在那張木椅上。”周小雨手指“客廳”裏那張唯一的長木椅,又對我們說道,“哥哥,請坐吧。”


    “他晚上就睡這裏?”尹飛飛看著那張最多一米六長的木椅,嘴巴撅得比屁股還高。


    “恩。”


    周小雨又點了點頭。


    尹飛飛聽了忽然從包裏摸出十來張老人頭,塞到骨瘦如柴的周小雨手裏道,“拿去買點兒好吃的。”


    我將瓷盅放到方桌上後,也趕緊從身上摸出那個搶回來的大紅包,一並塞到周小雨手裏道,“回頭給你爸爸買架折疊床。”


    “兩位哥哥,爸爸說人窮誌不窮,別人施舍的錢物都不能要,所以這錢我不能收——”周小雨說著又將錢往回塞。


    我當即解釋道,“這不是我們施舍給你的,這隻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


    “可是——”周小雨還有些難為情。


    我又端起茶假裝喝了一口水道,“你看,你給我們倒的水我們都喝了,你就不能讓我們獻點兒愛心嗎?”


    “那——那這錢算我借你們的,等以後我掙了錢再還給你們。”周小雨終於收下了錢。


    我和尹飛飛心裏總算好受了一些。


    “對了小雨,你說話你爸爸能聽得懂嗎?”我端著瓷盅,繼續打探心中的疑問。


    “能——”周小雨點了點頭,卻又很快搖頭否認道,“不能,他有時候跟我比劃半天,我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雖然這小姑娘掩飾得很好,但我還是看得出她在撒謊。


    我拿著瓷杯在手裏轉來轉去,正思考如何讓這小姑娘褪去對我的全部防備,忽然我竟發現瓷盅上隱隱有一些紅色小字:中國xxxx軍,第x炮兵x院,一九九x年留念。


    看見這些字樣,我又奪過尹飛飛手裏的瓷盅,仔細看了幾眼,刻的竟是同樣的字眼!而且我根據兩個瓷盅模糊的文字,終於拚齊了全部字樣: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炮兵學院,一九九六年留念。


    “小雨,這兩個瓷盅是哪兒的啊?”我拿著兩個瓷盅,不動聲色地問道。


    尹飛飛見我盯著兩個東西直發愣,這家夥不由得搶到他手裏仔細地看了起來。


    “是我爸爸的啊!他一直當寶貝一樣的供著,如果不是尊貴的客人上門,我都不會用它們來倒水了!”周小雨此話一出,我立即意識到啞巴周衛國絕對不是真正的啞巴!於是我立即打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柳冰,並讓她查查啞巴的真實身份,柳冰卻告訴我沒有身份證號碼不好查,因此她要我千方百計從周小雨嘴裏套出啞巴的身份證號,最好是在他屋裏找到身份證或戶口簿。


    “小雨,這房子是你爸爸的還是你們租的啊?我想幫你們申請個低保戶,你能不能把他的身份證或戶口簿拿給我用一下?”接到柳冰的指示後,我就絞盡腦汁要啞巴的戶口簿,可周小雨卻說他們家的戶口簿都由他爸爸保管著,她從來就不知道他把它放在哪裏的。


    我知道這小妮子對我們還有防備,她就算知道啞巴的身份證和戶口簿在哪裏,也不會輕易告訴我們;所以我讓尹飛飛假裝肚子疼,讓周小雨帶他出去上公廁將其支開,自己則快速在三間簡陋的小屋內搜尋了一番,卻什麽也沒有發現。不得不說,這個啞巴的保密工作還做得挺好的。


    “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還是讓他自己把他的真實身份說出來吧!”正當我急得焦頭爛額之時,一個熟悉而冰冷的聲音竟在我身後響起,我不由得一回頭,發現若西竟站在暗淡的燈光下。


    “你——你怎麽來了?”我看著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到我身後的若西,無比詫異地問道。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絕密情報的,將這份情報和啞巴的身份關聯起來,我想你一定會猜到九龍社抓周衛國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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