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岫又想了一會兒,方道,“你說的把柄是……?”


    子默忽然微微一笑,沒頭沒尾的來了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沒等若岫反應,就接著說道,“是傅青雲的師傅。”


    若岫有點驚訝,又有些意料中的感覺,一山不容二虎,這卻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去寒譚寺本就是順路經過,在後山的亭子上麵飲酒,卻聽見有人過來,我沒理會,他們就走進亭中說話。”子默一麵回憶,一麵慢吞吞地道,他平時不愛說話,此時讓他說那麽長的故事,確實有點為難他。


    “不用那麽為難,你直說便是。”若岫微笑道。


    “傅青雲的師父殺了他師兄,恰好被傅青雲看到,所以傅青雲以此要挾他師父幫他振興傅家堡。”子默得到特赦,麵上有些輕鬆。


    若岫一臉黑線,也不用那麽簡潔吧。可現在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因為她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為什麽會有人托口信給若蘭……”


    若岫才說了個開始,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如果子默說的是真的,這簡直是毫無疑問的,那麽,陶家的所有,就都是計劃好了的。


    “原來我們從頭到尾都是在一個設計好的圈套裏瞎轉。從一開始,就是衝著陶家來的。”若岫隻覺得渾身發冷,心裏一陣滾燙一陣冰涼。“就算我們一開始沒有離開陶家,就算我們離開陶家後在微水城停留再久,也會遭遇不測,我們幾個幸存,真的……”


    她有些說不下去,半晌,才又開口輕聲道,“隻是意外。”


    子默什麽都沒說,隻是探手輕輕握住若岫的手,靜靜地看著她。若岫知道,這已經算是他表現出的最大的善意了。可她此時卻隻想抱住一個人大哭一場,好發泄掉心中那種莫名其妙的脹痛,那種被人視作獵物的感覺,那種原來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的感覺,簡直讓她快要尖叫出來。


    “傅青雲。”若岫低聲道,這回不該有錯了,朝雲穀、傅家堡、寒譚寺、若蘭收到的消息……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他。


    “你先別著急。”子默看她麵色難看,忍不住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道,“為什麽他要大費周折的嫁禍給我,然後給若蘭送信,騙你們離開平源?整件事是從何處開始的?陶家的離開?武林大會?還是,更早的傅家堡的提親?你不弄清楚這些,就算你心裏知道是傅青雲,他也不會承認的。”


    若岫卻已經無法會意他話裏的意圖,隻覺得眼前發黑,頭暈目眩,她到這個世界來的種種,像走馬燈一樣一一閃過,如果真的像子默所猜測的那樣,從傅家堡的提親開始,陶家就已經陷進了這個圈套。


    那無辜的若蘭,便是因為傅青雲的貪戀美色代替若岫而死的,難怪,身為傅家堡這樣的武林世家傳人的傅青雲,怎麽會無緣無故去一個普通小城裏遊曆,那裏既沒有世家,又沒有武道高人,他一個武林中人,怎麽會因為看見一首詩就去結交,然後還會對所謂的才女傾心,若真是賞識才華的人又怎會因為美貌女子而隨意變了主意?現在想來,傅青雲如此汲於名利,又怎麽會是隨意娶一個平凡人家女兒為妻的人!


    這一切的種種,都指向一件事,陶家的慘案是傅青雲一手安排設計的!


    若岫越想頭越痛,閉上眼隻覺心中腦中一片電閃雷鳴,耳朵也嗡嗡作響。


    “寒譚寺,武林大會,微水城,陶家,朝雲穀。”若岫輕聲道,這是這幾個月發生的一切,可是,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麽而開始的?她不是神探,完全猜不到,也沒辦法想得通。


    子默輕輕的拍了拍若岫的手道,“你先不要想得太多,我會幫你。”


    又一次聽見子默這說句話,卻早已經時隔數月,物是人非,若岫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如果換了是從前的她,也許此時早就崩潰了,可是眼前這個人,卻讓她能夠平靜下來,覺得可以相信,值得依靠。


    若岫看著子默秀氣沉靜的麵孔,放開了攥得死緊的拳頭,衝他笑了笑,點點頭。


    兩個人又說了些閑話,子默可謂是煞費苦心,這樣一個沉默寡言的人能夠說出那麽多話,若岫看著子默笨拙的找著話題,先是驚訝,然後是感動,最後卻是覺得好笑,心情也微微放鬆了些。


    “這麽說來,好像明天就到十五了,”若岫看著子默,忽然想起來鍾莫語的囑托,“鍾莫語和西門司讖果然沒有趕回來。”


    “不用擔心他們。”子默搖了搖頭,淡淡的道。


    “這人好沒良心,他們臨走還擔心你呢。鍾莫語說要是十五那天沒有回來,托我照顧你呢。”


    若岫忽然想起這一遭,於是借著打趣,探身看向子默的眼,想看出些端倪,十五,到底會有什麽事情?她很好奇。


    子默麵上有些微微泛紅,含糊的說了聲不用,又找了借口,急急轉身走了。


    好容易逮住得了閑的樂水,若岫拉他到屋裏說話,樂水表情還是有些冷冰冰的,但是若岫已經有些習慣了,並且適應良好,完全沒有覺得怪異。


    若岫原原本本,將之前子默和她說的話都告訴了樂水,說起來,樂水才是陶家真正的幸存者,她不能瞞他。


    樂水聽了這些,初始是有些震驚,後來又慢慢恢複過來,仔細聽她說,並且低頭沉吟。


    “我信子默不會騙我。”若岫看著樂水說道。


    “他對你,不大一樣。”樂水麵上柔和了一點。


    他本就仔細,自然能看出很多,若岫點了點頭,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大哥,”若岫覺得麵上有些微微發燒,“和你說正經事呢。”


    “我也沒有說別的,在說正事啊。”樂水忽然露出一絲笑意,仿佛回到了以前。


    “就知道取笑我。”若岫看著大哥的笑容,口上輕嗔,心裏卻歡喜異常。


    “若岫,”可惜樂水的笑容很短暫,很快就消失了,“我現在這樣,你不覺得陌生麽?”


    若岫輕歎一聲,抬頭看樂水道,“你還是樂水。雖然從前種種,我已經記不得,但自從我上次醒來你來看我,我心裏就認定你是大哥。現在這樣,雖然我一開始還不大習慣,但是現在也已經能夠適應,並且覺得這樣也不錯。你不用擔心我的感覺,我隻希望你活得快活些,不管麵上是冰冷還是溫和。”


    樂水麵上閃過一絲動容,又露出很久不見的舒心的笑,走過來拍拍若岫的腦袋,“這丫頭,還是那麽能說會道。”


    “我有一天肯定會被你拍傻的,你得負責。”若岫裝作一臉認真嚴肅,逗得樂水哈哈大笑,她心裏歡喜,眼眶卻微微泛了紅。


    “我想養你一輩子,隻怕別人還不肯呢。”樂水意有所指地道,說罷又笑了起來。


    若岫忍不住走了過去,站在樂水麵前,陡然伸手抱住他,樂水被若岫這種現代式的表達感情的方式嚇了一跳,,但是顯然適應的很快,若岫感覺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慢慢放鬆了,伸手回抱著若岫。


    若岫也放鬆了自己,埋首在樂水的懷裏,隻覺得自己的眼淚慢慢地流下來,滲入樂水的衣襟,也感覺自己的後頸有些微微濡濕的感覺,一時間,世界似乎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互相安慰和扶持,支撐對方繼續走下去。


    他們都知道,屬於陶府的傷痛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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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頭逃竄~我、今天玩了一天,才擠出來這些~~~


    過年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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