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題出的,”樂水失笑搖頭。


    “怎麽?”鍾莫語一揚下巴,“我本就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這喝酒的對聯本就是用來玩的,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講究。快對!”


    就見吳聖學一拍手,笑道,“我先得了,‘屢見狂人寡人登極之人,不如愛眾而親仁。’”


    “我也得了一個,‘雖則德庸智庸無所不庸,惟信我才必有用,’”樂水笑道,仍舉起酒杯飲了。


    若竹推說不會這些,也舉杯飲了。


    西門司讖笑道,“我素來是個沒有急智的,對這些文字遊戲沒轍,怎麽也得想上半個時辰,不如罰酒。”他說著,也飲了杯中酒。


    卻是輪到了若岫,她皺眉想了一會兒道,“我勉強湊趣罷了,‘悔當賢人愚人不羈之人,方悟從今是路人。’”


    旁邊的子默聽了卻皺了皺眉頭,接口道,“你這個卻是悲了些,鍾姑娘那句本就淒烈,你這一句再對上,便是灼心了。”


    “我一時沒想那麽多,”若岫笑道,“不過是湊數罷了,不如你來個向上點的?”


    子默搖了搖頭,“我對這些也不熟悉,也湊上幾個字罷了,”他低頭想了想,方道,“敢舍清規戒規千載陳規,但求斂翮遙來歸。”


    眾人都笑這個最為貼題,餘人沒有再對的,都飲了酒,一輪就這麽過去。


    喝了些酒,吃了些東西,大家也都暖了過來,第二輪卻是子默點最大,他探手進去,摸出一張紙條來,眾人都看著他屏息斂神。


    子默卻似乎故意吊大家的胃口,慢吞吞地展開那張字條,不緊不慢地道,“猜拳。”


    鍾莫語很明顯地鬆了口氣,哈哈笑了起來,“這個我合適,那些什麽舞文弄墨的玩藝能活把人悶死,看那個個都垂頭喪氣的,還是猜拳好,熱鬧。”


    “喝酒本就該熱鬧。”若岫也點點頭附和道。


    就看著這邊話還沒說完,吳聖學就已經和西門司讖“六啊六”地開始喊上了, 若岫失笑,鍾莫語也興奮的紅著笑臉,坐到若岫身邊來。


    “咱們也來玩。”鍾莫語拽著若岫,伸手便要來。


    “等,等等,”若岫連忙阻止,“我還不會玩這個呢。”


    鍾莫語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若岫,“你連這個都不會玩?”


    若岫訕笑著,小心翼翼地道,“不然你現教,我現學?”


    鍾莫語一掌拍過來,“還用學麽,”然後轉頭對旁邊抿嘴笑著的若竹道,“咱倆玩,讓她看著。”


    若竹居然會猜拳,若岫目瞪口呆地看著若竹優雅地喊著猜拳的口令,和一邊開心地隻差張牙舞爪的鍾莫語相映成趣,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摸摸鼻子,起身幫一幹玩得越來越興奮的人將小盞換成大碗。


    幾個習武之人猜了幾輪拳,總算是徹底放鬆下來,西門司讖幹脆把那盒子一丟,全然不顧規則地繼續猜拳鬥酒,吳聖學也已經被灌的紅了臉,早就把什麽規則酒令忘到了爪哇島去了。


    幾個人又笑又鬧的很快就把一壇酒全部喝光,若竹吩咐丫頭們又啟了一壇,西門司讖還直道酒不夠烈,鍾莫語喝得興奮起來,席間一直嬌笑連連,後來便拉著若竹的手靠在旁邊,一個勁兒吃吃的笑,若竹也喝了不少,不過她酒量好,隻是麵泛桃紅罷了,她任由微醺的鍾莫語抓著自己的手,也笑得開心起來。吳聖學之前被西門司讖拉著硬灌了好幾杯,估計已經喝得分不清東西了,大聲衝著樂水嚷嚷著酒比茶香,樂水沒喝多,歪在一旁拚命拿話噎他逗趣,子默也喝得麵上紅紅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唇也變得紅潤可愛,他喝了酒似乎有點十五的樣子,竟然伸手從桌子下麵捏住了若岫的袖子,嚇得若岫差點跳起來,又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子默並不說話,隻是嘿嘿地笑。就連冷清清地張璿都喝了好幾杯,紅著臉,軟在邊上,媚眼如絲地看著那幾個人笑鬧。


    這一場酒直喝到晚上掌燈時分,因為第二壇酒也被喝光了,若竹本想再拿一壇,樂水卻說都已經喝的差不多了,這兩天還要準備出發的事情,不能太過放縱了,這才罷了宴,眾人都沉著腦袋,各自回去歇息了。


    “喝些醒酒的湯,”若竹走進門來,對若岫道,“你今天喝得有些多了,那幾個人也是,怎麽縱著你一個姑娘家這麽喝酒。”


    若岫也覺得自己眼澀眉倦,身子也軟綿綿的,知道自己晚上是喝多了,吐了吐舌頭道,“我本覺得這酒入口很順,卻沒想到後勁卻足,之前不覺得什麽,此時卻真的覺得醉了。”


    若竹走過去拉了一把若岫有些發軟的身子,將手中的借酒湯放入她手裏,“快喝吧,不然你明日得頭痛死。”


    若岫苦著臉,將那碗不知道什麽成分的東西倒進嘴裏,差點沒吐出來,這解酒湯的味道真是駭人,忍不住抱怨道,“難道就是用這股子惡心人的味兒來解酒的?這是傳說中的以毒攻毒?”


    “真是,什麽都有你說的。”若竹笑罵,拍了若岫一記。


    此時的若竹和若岫離的很近,若岫都能聞道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味,若竹也喝了酒,並且很顯然酒量比她大,此時粉麵暈紅,一直到白皙的頸子上都有一層薄薄的嫩粉色澤,更顯得她膚如凝脂,唇如櫻桃,似乎陶家的人眉毛都不濃,但是那抹淡淡的眉,卻更添了若竹的一份哀愁態度,若岫不禁歎息,這樣的一個美人,柳賢居然還惦記著納妾,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想的,還有再遠一點的,若菊不也被人擠兌著,非得給顧聿納了妾,這個世界還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怎麽了?好好的歎什麽氣?”若竹笑著清推了一把若岫,把她從神遊太虛中拉回來。


    若岫這才發覺自己剛才想事情的時候歎息出聲了,隻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張口就來了句,“姐姐你當時怎麽會心平氣和的給姐夫納妾?”


    若竹聽了這話,顯然愣了愣,一時竟沒有回答。


    若岫心裏一緊,酒立即醒了大半,連忙補救道,“我酒吃多了,淨說胡話呢,姐姐別介意,就當我胡唚呢,快回去休息吧。”


    若竹卻微微笑了起來,索性在若岫床邊坐下,“我知道你擔心我,我已經好了,不用那麽小心翼翼的。”


    “真的?”若岫有些遲疑地問。


    “是真的,”若竹伸手過去,輕輕擰了若岫得鼻子一記道,“別把你姐姐想得那麽沒用,我當時隻是一時沒想通罷了。”


    “那,你現在想通了?”若岫伸手抱住若竹的胳膊,兩個人緊挨著靠在一起。


    “是啊,過日子不就那麽回事。”若竹歎道,“我之前是什麽都分不清,才會混亂。如今是都明白過來了,這一大家子,男人呢,就得在外麵做事,女人呢,就在家操持。納妾其實沒有什麽,也無關感情,隻是我的責任之一而已,其實他也不見得就願意如此,可是誰讓咱們有那些推不掉的責任呢?”


    若岫聽得迷迷糊糊,待要再問,若竹卻已經起身,對她微笑道,“你雖然是我們姐妹中婚事波折最多的,也是最費勁的,卻也是最幸運的,你沒有這些壓力和負擔,以後的日子雖然不見得能錦衣玉食,可是你的心裏……會好過很多。”


    若岫聽得迷迷糊糊,心裏卻有些明白過來,知道自己此時說什麽都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味,索性裝作醉了的樣子,靠在若竹肩膀上。


    若竹見她如此,又吩咐了兩句話,不過是些喝了酒需要注意的事項,若岫一一點頭應了,若竹便離開這裏,讓若岫早點休息,她則是去鍾莫語那邊給她也送一份解酒湯。


    若竹一走,屋子裏就剩下若岫一個人,她喝了那湯,又因為之前的幾句話,早就清醒過來,此時一點倦意都沒有,隻和衣歪在床上,瞪著桌上的燭火跳動發呆。


    若岫想了一會兒若竹和若菊相似的遭遇,又想到之前若菊提到的樂水和青梅竹馬退親的事,忍不住心頭一陣惶惑,一陣酸澀,她這麽想著,忽而又想到子默,心裏又湧上一陣甜蜜,一時間,亂七八糟什麽情緒都湧上心頭,一不小心抬頭,卻看見窗外有黑影閃動,嚇得若岫倒抽一口冷氣,縮在床角,完全不敢動彈。(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遙來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秉燭遊漆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秉燭遊漆園並收藏遙來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