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岫從來沒相信過自己的直覺,因為她的預感從來都是不怎麽準,故而雖然她看著那和尚心裏有種發毛的感覺,卻也並沒有特別在意,和樂水他們說笑了一回兒就回房休息了。


    可是沒想到這次竟然是個例外。


    休息一晚之後的眾人都精神抖擻,微水城也已然在望,大家一早起來,一邊聚在客房門口的小廳裏一起吃早飯,一邊討論未來幾天的安排。這邊是樓上,人少些,說話也方便。


    無論是陶家兄妹還是鍾莫語吳聖學,都是喜歡遊玩的人,對接下來的行程大家都顯得興致勃勃,甚至開始計劃要去微水附近的什麽地方遊玩,吳聖學說應該去城郊的荊林寺一遊,不光是聽佛,裏麵的景也特別好,寺前的院子裏還有一棵據說將近五百年的古木,大家聽了都覺得很感興趣,鍾莫語又提出微水城外三十裏處有一個很大的湖泊,吳聖學卻因為去過太多次有些興趣缺缺。


    一行人正討論的開心,就看見傅青雲一身白衣地從樓梯那邊走來,綢衫飄逸,配上他輕盈的身姿,果然有些玉樹臨風的感覺,他並沒有回他的屋,而是徑直向若岫他們這邊走來。


    樂水大皺其眉,其他人也都陰沉著臉,所幸的是,雪兒因為昨天生了氣睡得晚,這時候並沒有出來,總算省了眾人的麻煩。


    傅青雲走到他們桌前,笑眯眯地看過來,“陶兄別來無恙。”


    樂水五指成拳,放在鼻前輕咳了一聲,並沒有搭理傅青雲。


    傅青雲不以為意,仍笑道,“不請我一坐麽?”


    樂水不置可否,傅青雲也不覺得尷尬,在他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有何指教?”樂水穩坐在那裏並沒有動,隻是冷冷地道。


    “那張藏寶圖……是你們搞得鬼吧。”傅青雲輕哼,露出一絲不屑地笑。


    “幹卿底事。”樂水表情慵懶,斜睨著他道,


    “沒事。”傅青雲搖搖頭,臉上忽然透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隻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承蒙你們惠贈了這麽大一份禮,我怎麽也不好不回禮作謝,昨日偶然間福臨心至,為你們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小小禮物不足掛齒,聊表心意罷了。”


    “什麽禮物?”樂水微眯起眼,警惕地看著傅青雲問道。


    “陶兄不是素來沉得住氣?怎麽這會兒竟被我一句話說得著了急?不像你的風格啊。”傅青雲大笑著,往客棧外走去,臨出門丟下一句話,“不用擔心,你們很快就知道了。”


    留下一群人狐疑地相視無言,這人什麽時候也學會如此吊人胃口了?讓人摸不著頭腦。


    傅青雲一行人很快就離開了客棧,馬不停蹄地離開了小鎮子。


    日上三竿的時候,雪兒終於磨磨蹭蹭地起了床,一行人已經等得厭煩,催了好幾次,才見她黑著煙圈走出門來。


    若不是為了顧及張璿和斷劍山莊的麵子,樂水真想直接把這個丫頭丟在這裏算了,有愛惹禍又麻煩,帶著她一起出行簡直象帶著顆定時炸彈似的,誰知道什麽時候會引來一場大爆炸,誰知道有誰會因此被炸得屍骨無存。


    可惜的是,樂水昨天夜裏被半夜來訪的張誌遠和杜鵑敲醒,說是因為他們那邊有點事情比較麻煩,拜托他們暫時幫忙照顧一下雪兒,三天後他們會去微水城的吳家接雪兒離開,至於為什麽沒有去敲張璿的門,這兩人的回答是,顯然性情豪爽又心思細密的樂水比那個冷心冷情又不管不顧的小師叔值得托付的多,樂水聽到這話,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好。


    斷劍山莊也算是幫了陶家不少忙,而且如今他們也算是一條戰線上的人,於情於理也不好拒絕這個請求,不過是三天而已,樂水有些樂觀地想,就算這姑娘再能惹麻煩,還能三天內把天掀翻了不成?便爽快地答應下來,也算是還斷劍山莊的一份人情。


    可樂水在看到張誌遠和杜鵑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時,又忍不住懷疑了一下,這個決定到底做的對還是不對。張誌遠和杜鵑沒給他後悔的機會,迅速溜掉,留下樂水一個人對著月亮發了半晚上的呆。


    “你昨晚沒睡啊?”鍾莫語唇角掛著絲冷笑道,“莫非是做了女俠夢,興奮地睡不著了?”


    “才不是。”沒精打采的雪兒顯然沒聽出她語氣裏的嘲諷,隻是沮喪地擺了擺手,“昨晚不知道怎麽回事,隔壁一直丁丁冬冬的,吵得人沒法睡覺,我一起來,它就消失,我才躺下就又開始,煩死我了,一直到天都亮了才停下。”


    雪兒此時的熊貓眼也說明了她昨晚的確沒有睡好,昨天投宿的時候,她堅持要了一間客棧最好的房間,其他人沒有她那麽講究,隻是要了幾間比較幹淨整潔的房間,因此雪兒和其他人住的地方並不在一層,她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其他人自然不知道。


    “快吃早飯,咱們該上路了。”吳聖學顯得很沒有耐心,敲了敲桌子,示意雪兒動作快點,又對樂水道,“我總覺得那個家夥沒安好心,我們還是快點離開的好。”


    “這還用說麽,傅青雲怎麽可能對我們有什麽好心,”鍾莫語抬杠,卻也道,“不過我們快些離開倒是對的,早點到微水早點開始玩。”


    “說起來,咱們到的時候應該能趕上好時候,過兩天正是春暖花開,結社踏春的人應該會很多,‘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幾句再簡單不過的論語被吳聖學讀得搖頭晃腦,似乎已經在春風中與一群人載歌載舞一般。


    “那是你們讀書人的樂趣,我這種隻認了幾個字的人可玩不慣那些雅的。”鍾莫語撇撇嘴道。


    “鍾姑娘此言差異,你忘了還曾在煙島上出題考我們,那時候的才思敏捷,雄辯詭譎都到哪兒去了?”吳聖學笑道,“莫要太謙虛了才好。”


    “我想了十幾年才出得這麽幾道題,就被你們幾個隨便破了去,”鍾莫語哼了一聲道,“你這麽說,豈不是又把你抬高了一截?”


    吳聖學大笑,正要反駁,卻聽見旁邊屋子裏傳來了哐當一聲,接著是店小二的大叫,最後是重物跌在地上的聲音。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若岫隻覺得心裏更加不安了起來,幾個人連忙起身,上前探查究竟,就看見店小二連滾帶爬地從某間客房滾了出來,軟倒在走廊上瑟瑟發抖,他手裏的東西早就掉了一地,有一隻杯子滴溜溜地打著轉一路滾過走廊,從樓梯上掉了下去,隻聽到‘啪’地一聲,樓下傳來咒罵聲,然後便聽見掌櫃的道歉,有人‘咚咚’走著,往樓上來了。


    若岫壓抑著害怕的心情,向那間屋子瞟了一眼,就見得滿牆滿地全是殷紅的血,牆上似乎還用血寫了幾個字,最裏麵的床鋪上四仰八叉地躺著一個男人,那人像是極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身上從胸口到腰腹,似乎得有數十個刀口,顯然已經氣絕多時了。


    若岫猛地拽住也想向裏張望的樂山,掩住他的眼睛,慢慢向後退去。


    “這人怎麽看上去有些麵熟?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雪兒卻蹭著蹭著,湊到前麵,眼睛還興奮地眨呀眨的,小聲嘀咕道。


    “是昨天那個山匪。”樂水沉聲道,他麵色陰沉地發黑,渾身勃發著怒意。


    “快離開才是正途。”子默低聲道,伸手抓過若岫,“得抓緊時間,不然會有麻煩。”


    一行人恍然回過神來,神色各異。


    這就是傅青雲所謂的禮物吧,這個大漢就是害死若岫一家的那夥人,而傅青雲殺死了他,嫁禍給恰好經過這裏的陶氏兄妹,那夥山賊本就因為沒有拿到錢而快要狗急跳牆,如今派來收錢的人居然被殺,估計會把怒氣轉移到陶家兄妹身上,這樣一來,傅青雲自然解了套,卻讓若岫一行人陷入了麻煩之中,昨天聽說那山寨裏這裏本就不遠,如若真的出來十幾二十個人,這邊雖然大部分人都還是會武功,並且功夫不錯,可還有不會功夫的若岫、吳聖學再加上樂山,單憑這邊幾個人的微薄力量估計是很難擋的住。若岫不禁皺緊了眉頭,覺得頭疼了起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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