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岫這邊正說著話,子默他們也到了,他們因為某些藥材的習性,天還黑著就出了門,故而若岫出門前並沒有見到他們,此時應該是剛從山上下來,身上帶著明顯的泥土和青草的氣息,兩人正往這邊瞧,似乎在尋找他們,子默才看到若岫,就見鍾莫語起身,衝兩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西門司讖還是平常的打扮,一身淺色綢衣,手裏拎了隻布袋,並沒有很滿的樣子,身上卻帶了些狼狽,估計是因為山路不好走,他雖有輕功,腳上還是沾了些許泥點,袍子上也蹭了一道泥巴印,他穿的是綢緞衣服,稍沾上一點泥就特別醒目,這一眼看去,倒像是個落難書生似的,鍾莫語本要打趣他,卻被旁邊的若岫拉過來低聲說了兩句,便抿嘴笑著點頭,走上前,拉他去稍作清洗,雖然沒有換洗的衣物,但是勉強還是可以將泥巴洗掉,就看著兩人一路小聲說笑著,去了後麵休息用的木屋。


    子默卻和平常不同,從頭到尾都是村夫打扮,頭上隻隨意用粗布帶子束了,他的頭發濃密又黑亮,就這麽簡單束著也很好看,若岫總是對他的頭發羨慕的牙癢癢,此時見了更是喜歡,招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子默身上穿著一身藏藍的粗布衣服,腳踩雙不知哪兒弄來的草鞋,若岫仔細看了,發現編的異常齊整平順。他隨身還背著一隻大竹筐,編織的紋路看上去和那草鞋很是相近,上麵蓋了一個用樹枝紮的很隨意的蓋子,讓人看不到裏麵是什麽,子默的身上更是沾滿了泥,也許是因為這套衣服和這身泥土氣息很相合,看上去反而沒有西門司讖那般狼狽,加上他的態度安詳,神色平和,反讓人覺得從容得很。


    子默的穿戴完全是個老農的樣子,氣質卻又斯文安靜地像個書生,樂水和吳聖學見了都說這麽打扮太奇怪,簡直不像他,若岫倒覺得這種不協調很好看,另有一種風情的感覺,很是讚了他一回,這讓麵皮薄的子默臉上有些微微泛紅,若岫忍不住笑了好久。


    吳聖學向子默哭訴,將若岫方才欺負他的話一一和子默學了,末了還使壞地鼓勵子默振夫綱,結果子默隻是微笑看著若岫,並沒理睬吳聖學的意思,旁邊的樂水毫不留情的恥笑了吳聖學的失敗,居然想從子默口中聽到若岫的不是,吳聖學強辯說那是知不可為而為之,又被人齊齊嘲笑回去,他無奈,隻好坐在旁邊用無比哀怨地眼神控訴這群人的不良行徑。


    袁家小姐瞧見這邊熱鬧,忍不住又走了過來,眾人和她說了幾句,吳聖學又拉住她道,“眼瞅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你也不要再亂跑,就隨我們一道過去等著吧。”


    袁漱玉點了點頭,又笑道,“他們肯來還是你的麵子,這次真是承你的情了。”


    吳聖學搖頭道,“你這麽說卻是見外,我之前勞煩你那麽多事情也沒道過謝還過禮,現在隻不過是說句話罷了,你如此,難道是要討我之前的人情?”


    “瞧這人,怎麽就沒個正經時候。”袁漱玉搖搖頭,似乎對吳聖學有些沒轍道。“分明好學識,卻總喜歡戲謔調笑,真難怪那些人要說你。”她頓了頓,卻沒繼續說下去。


    吳聖學似乎不以為恥,反倒得意一般,懶洋洋地道,“承蒙謬讚。我若真有學識,又怎麽會被小岫那丫頭幾句玩笑就問倒了?”


    眾人聽他這句也都笑了,紛紛勸袁漱玉不必如此拘禮。


    “如此。大恩不言謝。”袁漱玉低頭想了想,不再堅持,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便不再開口。


    若岫看出來他們有很多話都沒說出來,但是無妨,很多話的確沒必要非得說明白不可。


    大家放鬆下來,一邊說笑一邊隨吳聖學走到了亭前的一張大桌前坐下,似乎要等什麽人,若岫問吳聖學是怎麽回事,他卻逮著機會賣關子地說一會兒就知道了,若岫無奈,隻能耐住性子繼續和他們閑聊等待。


    茶喝了兩道,正要撤下的時候,遠遠過來五個人,最前麵是三個書生模樣的人,看上去平常樣貌,可是行止有度,氣韻不凡,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向這邊望了過來,很多書生眼裏明顯帶著敬重和欽服,有人想上前搭話,卻又被旁人拉了下來,他們一路走,一路有人讓出路來,站在一邊的人很多,不斷向他們欠身斂衽,若岫不禁有些好奇了起來,這幾個人究竟是何方人士,出場居然如此氣派。


    還沒等若岫開口詢問,就見那三個人徑直走向他們這桌,竟然就是他們一直在等的客人!


    他們走到桌前,微笑著和吳聖學寒暄兩句,便坐了下來,每人掏出幾本翻舊了的書隨意擺在桌上,也不喝茶,似乎在等著吳聖學說話。


    若岫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這幾個人,他們似乎約好了一般,身上穿戴都很簡單,具是青布衣衫,隻是樣式花紋略有差別罷了,但是仔細看過去,便可以看出袖口衣襟處皆有暗色的繡花在上麵,若岫記得斷劍山莊的夫人曾經說過,這種同色暗花繡起來極費眼,通常都是大富大貴又行事風格內斂的人家才會用,這三人從頭冠到鞋襪全都是一色的這種青布,若岫沒有看布料的眼力,也能看出它的柔和與垂感,看上去便覺得舒服,可見絕不是什麽凡品。


    這三個人看上去年紀都差不多,三十歲左右的樣貌,五官並不出奇,卻讓人覺得他們言行說不出的可親,談吐也是句句不俗,就連寒暄兩句,同樣的話說在他們口裏都能讓人覺得和旁人不同,若岫感慨,氣質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便和女人身上的香氣一般,看不見摸不著,卻又讓人立時便感覺不同,這三人往桌前那麽一坐,倒讓若岫想起那句“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原來男人也是可以用賞心悅目來形容的。


    再向他們身後看去,他們身後躬身立著兩個書童打扮的少年,一個一臉桀驁,目不斜視,隻有吳聖學問他的時候才恭謹地回話兩句,似乎吳聖學在這人的眼裏還是個值得尊敬的人物,若岫不禁有些玩味地笑了。另一個書童卻更加不一般,他麵目清秀,神態平和,就連和主人說話也都是從容緩和,那些伺候人的動作在他做來卻顯得異常優雅自在,一絲不亂,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一點不像個下人,偏其他人都覺得很自然似的。若岫總覺得他的哪裏似乎和子默有些相像,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若岫正兀自欣賞來人,卻沒注意到他旁邊的子默臉都黑了一半,鍾莫語並著西門司讖從後麵走來,正好看到這兩個人一個津津有味地看著旁邊的幾個人,另一個陰沉著臉瞪著那些人,鍾莫語抿嘴一笑,上前扯了扯若岫的衣衫,若岫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子默笑了出來,低聲和他說了兩句什麽,子默的臉色這才漸漸的緩了過來,小聲對若岫又說了什麽,若岫連忙搖了搖頭,又伸手拍了他一記。


    吳聖學此時的神情和往常玩鬧的時候也大不一樣,他麵上雖然帶笑,卻顯出幾分嚴肅和威儀來,若岫有些暗歎,果然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麵目,這麽看來,吳聖學的身上哪兒還有平常耍寶嬉笑的模樣,倒更像是個端莊持重的夫子了。


    吳聖學站起身來,環視一周,眾人也都安靜下來,等待他開口。


    “這是前些時候我們幾個一時興趣,起的讀書茶社,今兒個剛好輪到我做社長,就是大家湊在一起,重新讀一讀古人的書,隨意閑聊幾句罷了。”吳聖學簡單對眾人介紹了今天的主題。


    眾人對這幾個人很感興趣,就算對什麽讀書茶社沒什麽感覺,也都紛紛詢問具體事宜。


    “其實也很簡單,由社長起一個題目,大家就圍繞這個題讀書,然後再一邊喝茶一邊談論品評關於這題目的作品,不論古今。”吳聖學說的簡單,說罷便站起身來,走到袁漱玉身邊。


    “我今兒個恰好約了幾個舊識也來咱們茶社湊趣,這妮子自稱讀書不多,但我看她歪理典故頗多,一起說個話也好。”吳聖學笑指著若岫道。


    若岫被突如其來的點名嚇了一跳,連忙對那幾個人斂衽行禮,她知道自己不是主客,隨便說了兩句場麵話,對付過去。


    吳聖學又介紹了樂水和其他幾人,那幾個江湖人多是看熱鬧,並沒有多言,隻是自嘲了兩句,表示僅是旁觀罷了,那三人不過挑了挑眉,瞥了一眼吳聖學,便含笑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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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這幾個男名。擦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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