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家心裏都有事,送行宴席都是淺嚐輒止,並沒有多喝。


    吳聖學趁大家不注意,偷偷走過來問若岫道,“子默那裏最近是不是配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毒?”


    “你應該很清楚啊。”若岫抿嘴笑,又奇怪道,“怎麽想起問這個?”


    近來轉的地方也多,子默采了不不少藥材,若岫跟著瞎玩,攛掇著子默配了幾方用來惡作劇的藥,比如讓人瞬間全身麻木,或是全身發癢,或是大笑半個時辰,若岫偶爾會“很不小心”地用在吳聖學身上,吳聖學對這個自然清楚。


    “你問問子默有沒有可以用來應急或者防身的藥,幫我拿些來。”吳聖學看了一眼旁邊的張璿,又看若岫道。


    若岫明白過來,張璿此行凶險,就連文瑾都受了重傷,吳聖學這是在擔心她會出什麽意外,便點點頭,去子默那裏要來幾隻小瓶給他。


    吳聖學一麵接過若岫遞過來的小瓶,一麵笑著道,“如何?總算看出你這個未來夫婿的前途無量了?”


    若岫點頭道,“會醫術自然是好的,誰沒個頭痛腦熱呢。可不能這樣想,若說起來,陶家近來最需要的是磚瓦匠,木匠漆匠,誰也不能什麽都會啊,真正過日子,也不是每天都泡在藥罐子裏過的。”


    “我是說這個。”吳聖學揚了揚手裏的毒藥瓶,“就算他不能動武,也能橫掃千軍了。”


    若岫搖搖頭道,“我們的性子都不願意在江湖中飄搖,這製毒使詐平常日子裏哪兒能用得到,不如配兩方風寒咳嗽的藥丸,沒準兒還能換幾個零花。”


    吳聖學歎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這人跟我一起,還真是區了才,”若岫笑得有些得意,“等這些事情都結束,我們便要尋一處好地方,過些舒坦日子。”


    “怕就是你很難如願。”吳聖學搖頭道。


    “若有那決心,如願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若岫笑得堅定,卻也有些無奈,“我知道那不容易,這次去京城還不知道究竟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我們真的能夠平靜生活或許得等一兩年,也或許更晚,最糟不過是尋覓一生而不得。那就是天意如此,隻能認命,可人活著總得有些念想吧。”


    “你所說的,正是我所想。”吳聖學也微笑道,“小岫似乎長大了些。不再是那個隻會玩鬧的孩子了。”


    若岫瞥他一眼,撇撇嘴。


    樂水悄悄遞給袁漱玉一個小包道,“這裏麵是幾樣平常防身用的毒藥和解藥,你隨身帶著,以防萬一吧。”


    袁漱玉有些微微愣了愣,忙接過那藥包道,“我不大認識這些……”


    “無妨,我方才在上麵注明了用法和效力。這也不過是借花獻佛,都是子默配出來的藥材,他近來因為無聊配了特別多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隨手就丟給了我們,剛才吳聖學塞給張璿那一大包估計也是這個,平常自然是用不著,但若真有什麽,沒準兒能應應急。”樂水微笑道,“我們身邊就跟著子默,自然不缺這些,裏麵還有兩瓶效力比較好的傷藥,若是平日手指被書頁劃傷了用一用也能好得快些。”


    袁漱玉摸了摸自己的食指,昨天裁紙的時候才被劃破,沒想到就被樂水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哪兒有這麽嬌貴……”


    樂水沒等她說完就阻止道,“客氣話就不要說了,我們來了這麽久,煩勞你一直照應著,舉手之勞,也是應該。”


    “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袁漱玉倒也爽快,也不再退讓,便把那包裹收了下來。


    臨行前樂水卻染了風寒,還傳給了樂山,兩人一起病倒,一時間還不能離開,大家不禁有些著急起來,子默卻提出建議,希望由他和鍾莫語兩人先行一步,等他們辦完事再來和若岫兄妹匯合,鍾莫語和西門司讖都有些猶豫和遲疑。


    “我還是覺得不妥。”若岫皺眉反對,“說好了一起去,如今我們卻留下,這樣不好。”


    “你大哥還好,隻是樂山現在不能隨意移動,”子默眼觀鼻、鼻觀心,並沒有看若岫,“他兩個若想好起來,起碼需要半個月。”


    “這我知道。”若岫看著因為發燒而麵色微微泛紅的樂山,有些心疼道,“樂山畢竟年紀還小,禁不住這樣勞累。”


    樂水在旁邊思索再三,開口道,“不如就依子默所言,咱們留下,本來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留下來等待他們回來。”


    鍾莫語的眉頭皺了起來,看了西門司讖一眼,西門司讖衝她搖搖頭。


    若岫看了一眼鍾莫語的表情,又低頭想了一會兒道,“不如這樣,你們留在吳家休養,我隨子默他們一道進京。”


    “這怎麽行?”樂水立即反對,“你一個姑娘家,本也做不來什麽,去了怕是反而添亂。”


    “我雖然做不了什麽,也不知道京城那個人是誰,更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可我還是覺得應該陪在他身邊,有什麽事情,一道麵對。”若岫輕聲道。


    “他一個男人,有什麽事情自己會解決,不然我也會去幫他,你就留在家裏專心等候就行了。”樂水揮揮手,“等我過兩天好些就趕去和他們匯合。”


    若岫搖搖頭道,“大哥還是留下好好休養吧,你近來卻是也勞累太多,不然也不會那麽容易就染了風寒。大哥為我考慮,我很感激,可是既然是我的事情,就該自己去麵對。”


    樂水的眉頭幾乎打成一個死結,“你去了不怕拖累他們麽?”


    若岫微笑,“或許真的會拖累他們,可是既然之前決定一起去的時候沒人覺得我累贅,如今應該多我一個也不差什麽。子默今年不能動武,他脾氣又倔強得緊,平常也就我的話還能聽進去些,旁人的話都當了耳邊風,我實在不放心。”


    若岫沒說的是,她方才看到鍾莫語的神色,似乎很希望她能夠跟著一起進京,前前後後這樣一想,她就更加不安起來,這次是鐵了心要跟著他們一起走。


    樂水和若岫互相據理力爭,都無法說服對方。最終還是吳聖學說了話,站在了若岫這邊幫助她說服了樂水。


    樂水雖然同意,臉色卻差,恨恨地罵了吳聖學,“我算是知道為什麽袁家老爺看到你就沒好臉色。雖有好口才,卻總是幫倒忙。”


    吳聖學大笑道,“你也未免太過小看天下女子。莫說漱玉本就有那才華和興趣,就算是小岫,你也該適度放手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們都是姑娘。”樂水瞪他道,“本就該舒舒服服的安心呆在家裏。”


    “我看人卻不分男女。有些人雖身為男子,卻連女子還不如,我也懶得理睬。”吳聖學搖頭道,“有些人雖然身在內院深宅,心中卻自有一番天地,就算是女子我也敬重。”


    “也不知道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個人來。”樂水無奈地道,“你快走吧,我看了你眼暈。”


    眾人都笑了,退出門去留他和若岫兩人細談。


    這次的路途不算平順,果然如陸浩所說,到處都動蕩不安,無論走到哪裏都能看到江湖人的身影,有的時候還會遇到兩派打鬥,眾人不願惹麻煩,每次都盡量遠遠避開,這樣難免會繞行或拐彎,一路行來多走了不知道多少路。


    若岫偷眼看這些麵目凶惡的武者,他們大多數並不是斷劍山莊的人,也不是傅家堡的人,但多是因為這兩方的衝突,產生了新的仇怨。


    仇恨是一顆種子,在一個人的心裏紮了根便能不斷滋生繁衍,波及到其他人的身上,又埋下了新的種子,就像病毒一般傳播肆虐,這些人到最後幾乎想不起來自己的初衷,而是隻知道殘忍的殺戮。


    原本還算平靜的江湖就這樣被徹底攪渾了,在混亂中渾水摸魚的人越來越多,牽扯的恩怨也因為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而越來越複雜,若岫看著這些被挑起怒火毫無理智可言的人們暗自心驚,益發堅定了遠離江湖的決心。


    在他們終於快到京城的時候,景象終於一變,四周的氣氛祥和起來,百姓安居樂業,就連帶著刀劍的江湖人也都收斂鋒芒低調行事。


    若岫看著近在眼前的巨大城門,鬆了一口氣,鍾莫語卻提醒她說,越明亮的地方反而越該謹慎。若岫心中一凜,明白自己從這一刻開始,便要打起精神來,麵對京城的考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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