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大唐元和四年,二月初七的中午;也就是距離著本次人物第一階段的最後結束期限,已經隻剩下不到十天的時候。


    地點:在一處密林的邊緣位置上。


    滿臉都是拉碴的胡子,身上衣物破破爛爛;脖子上圍著的一圈紗布上,隱隱還有著血跡滲透了出來。


    因為長時間沒有洗漱,散發著一股濃鬱汗臭味與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可以說頂風都要臭上幾十米的胡彪。


    此刻一邊就著白開水,猶如餓死鬼投胎一般,啃食著目前所剩不多的一些牛肉幹。


    一邊默默地打量著眼前,同樣是在休息和進食的隊伍中,具體的一個情況。


    通過了胡彪的觀察可以看到,玄戈營戰隊的具體情況,對比起了當初從七角井再度出發,又或者是繞過了玉門關之後。


    他們所有的一切情況,如今隻能用‘淒涼無比’這一個詞語能夠形容。


    首先在交通工具上,狼青打造的那十輛雪地爬犁,此刻一輛也是不剩。


    原本將近一百匹的優質戰馬,現在也隻有勉強做到了人均一匹的地步;其他要麽就是戰死,要麽就是被殺了吃肉。


    就是這些人均一匹,可以說所剩不多的戰馬,看起來也是瘦弱得厲害。


    在胡彪等人吃喝的時候,這些戰馬也用嘴巴拱開了地麵的一層積雪後,默默地吃著下麵青草,看起來也是沒有一點精神。


    其次,原本堆滿了車隊的物資,現在也是徹底不見了蹤影。


    在一匹匹戰馬的馬鞍附近,所掛著一個個原本用來裝物資的袋子,如今一個個癟囊囊的厲害。


    唯一保存比較完好和充沛的物資,貌似隻剩下了一些刀劍、馬槊、弓箭等武器了。


    可就算這樣,其中有著好些也是湊數一般的貨色。


    因為其中好些一些箭支,遠遠地一眼看了過去就能發現,也不是狼青和老鐵兩人所親手製作的那一種高級貨。


    而是估計吐蕃人戰鬥之後,從他們屍體上繳獲的破爛玩意。


    質量上,也就是比起了胡人用石頭、骨頭打磨出箭頭,然後安上了箭杆的箭支,稍微好上了一點而已。


    最後,人員的情況相當不妙。


    除了周耀祖這一個少年之外,一眾網友可以說是人人帶傷。


    甚至到了這一刻,好些人身上的盔甲上,還掛著好些僅僅是折斷了箭杆,但是箭頭還留在了上麵的斷箭了。


    由此可見,他們之前經曆的戰鬥是如何的激烈。


    神奇的是,在當前這樣一個幾乎能用山窮水盡,馬上就要完犢子了來形容的狀態之下。


    包括了胡彪本人在內,一眾網友們有一個算一個,不僅是精神頭上看起來相當的不錯,甚至眼神中隱隱還有著一點光在閃爍著。


    不過是被他們強行地在克製著而已,沒有如何大肆地折騰罷了。


    之所以這樣,那是他們此刻都在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在等待著一個消息,一個無比重要的消息。


    至於消息是啥,很快之後就能揭曉。


    最多是三五分鍾的時間之後,在一陣疾跑聲中,羽漢楓、歌者、倉管三人帶著一臉狂喜的神色,從遠處的林子中一路跑了過來。


    許是情緒過於激動了一些,在這麽一個過程中,倉管一個不小心在地上翻了一個狗吃屎;依然是在第一時間裏爬起來,跌跌撞撞間繼續向著這邊跑了過來。


    光是看到了這樣的一幕,胡彪等人隱隱明白了之後,就是有些喜上眉梢之感。


    等到羽漢楓跑近了一點後,就在嘴裏喊出了一句:


    “老胡,那大震關果然就在七八裏之外的位置上,用著望遠鏡,我們都看到了大唐的守軍和旗幟了。”


    聽到了這樣一句,終於確認了馬上就要到家的眾人,頓時巨大歡呼聲就在他們的嘴裏響起。


    同時與身邊的人員,來上了一個熱烈的擁抱。


    那場麵和情緒,就像是一千多年之後,完成了兩萬五千裏長征後的軍隊,終於與自家的同誌會師了一般。


    甚至阿璃、茶花、財神幾個妹子,眼眶都是忍不住發紅之下,眼見著就要哭了出來。


    倒不是這幾個妹子的感情,過去的脆弱了那麽一些;而是在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後,想到了某些事情後實在有些忍不住了。


    大震關,屬於進入關中的四大關之一,其他還有函穀關、藍關、金鎖關等。


    反正隻要入大震關了之後,等於就是進入了傳說中的關中地區。


    然後,他們離著長安城這一個終點,如今已經隻有七百餘裏的路程;若是在快馬揚鞭之下,最多兩天就能抵達那一個讓他們魂牽夢縈的城市。


    想著在這一路上,他們所經曆的種種艱辛之處。


    比如說:在過黃河的時候,表麵看著冰層凍得挺厚,但是走到了中央的時候,忽然就是一陣‘哢哢~’的冰裂聲。


    好家夥!那動靜差點沒有讓眾人,當場就嚇尿了出來。


    在路過了蘭州的時候,他們的蹤跡終於被吐蕃人發現;然後再一次的連續追殺,又發生在他們身上。


    期間不斷的突圍、再突圍,艱難之處都可以說很是有些不堪回首。


    總之,在兩個多月的時間裏,長達了萬裏之遙的路途之上,他們所經曆了的種種艱辛之處,眼見著就能回到了長安之後。


    眾人一時間有些悲喜交加之下要哭出來,似乎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好一陣慶祝之後,眾人心中激烈到了極點的情緒,這才是平複了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立刻出發,繼續舉著‘大唐安西軍’的大旗,直接前往了那大震關,進入關中和返回長安城了。


    也是在這樣一個時候,在財神妹子的腦殼裏,忽然想到了一點什麽之後。


    麵對著正拉扯著戰馬,準備走出林子的胡彪,忽然就發出了一聲驚呼:“老胡,等一下再走啊。


    馬上就要進入大唐了,可是我們身上現在狼狽得厲害。


    不說找地方好好地沐浴更衣一次,怎麽也要洗個臉,我們把亂糟糟的頭發梳一下,你們也該刮刮胡子了。


    不然這麽一個樣子,看起來多丟我們安西軍的臉不是?”


    該說不說!財神這樣一種把安西軍,當成了自己家,時刻注意到安西軍形象的精神,非常值得肯定和表揚。


    問題是,在聽到了財神以上這些說法之後,一眾網友們卻是有了不同的反應。


    具體上一點,十字、小白臉、雲青、熊大等一眾新手菜鳥們,當即就和財神一樣開始有些慌張了起來。


    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到一處山泉、水塘這些,高低可以讓自己洗個臉啥的。


    而一眾老鳥的話,聽完了之後一個個卻是嘻嘻哈哈了起來;以至於讓財神等人都是一臉的懵逼,不知道自己哪裏搞錯了。


    還是貴妃,不忍看到自家表妹一頭霧水的模樣。


    一把搶下了對方在連續逃命和突圍下,居然還沒有丟掉的一把牛角梳,在開口解釋了起來:


    “傻丫頭,事情不是這樣的。


    都說會哭的孩子才是有奶喝,人都是視覺動物來著,如果我們收拾的光鮮亮麗,像是出門相親一般的進入大震關,出現在了大唐朝廷的麵前。


    那麽又如何顯得我們一路上是多麽的艱辛和不易,到了獎賞我們的時候,豈不是也沒有那麽的豐厚?


    所以在出發之前,收拾一下倒是肯定要的。


    不過,不是什麽收拾得好看一些,而是有多慘就是弄多慘,讓看到的人升起了同情和不忍之心才行。”


    聽到了這裏,財神等新手菜鳥才是反應過來。


    好家夥!這些老鳥們的套路太深了一些。


    主要是他們沒有想到,這樣一種類似於人情世故一般的做法,居然在任務世界中同樣很有一些講究。


    明白了這樣一點之後,財神也明白該怎麽做了。


    在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後,直接從箭袋裏抽出了一支狼牙箭,插進了身上盔甲小腹上的一個孔洞上,人為製造了百戰餘生的模樣。


    其他人見狀之後,也是紛紛的忙活了起來,總之是隻有一個原則,能把自己身上弄得多亂、多狼狽,就是如何的狼狽。


    不過要說手段更狠一個,還是戰犬這樣一種人狠話不多的麵癱小哥。


    這貨在將自己身上的衣物,幾乎都撕扯成了乞丐裝後,依然是覺得少了一些什麽,有著一些不足?


    稍微尋思了一下,當即就是反應了過來,應該是身上的血跡太少了一些,看起來沒有什麽衝擊力。


    不像是經曆了無數次戰鬥,才是殺出一條血路至此的模樣。


    一咬牙之下,抽出了一把匕首在手,對著左手的手掌就來了一刀,頓時鮮血就從傷口中湧了出來。


    然後這一個麵癱小哥就揮動著左手,在身上弄了好些血跡。


    之後再一看,果然淒慘得多了。


    隻是做完了這一切後,戰犬卻是沒有趕緊給手掌上的傷口,趕緊的止血和包紮一下傷口;而是揚起了繼續流血的傷口,對著眾人問了一句:


    “你們誰要點血麽,給你們也抹一點?”


    聲音才是落下,好些聲音就是不斷響起:


    “我要、我要,給我肩膀上的紗布來點,不然傷口都要痊愈了,看起來也不是那麽一回事。”


    “給我也來點,對!就是小肚子上,我打算弄個肚子都被捅了一槍的嚴重傷勢~”


    “還有我,大腿上這裏……”


    在看到這樣一幕後,正在拿著一條紗布往腦殼上纏繞的胡彪,頓時嘴裏忍不住吆喝出了一句:


    “戰犬,你小子悠著點,小心失血過多掛了~”


    “這有啥!我的身體我有數,放個一兩斤血出來屁事沒有。”戰犬的嘴裏,那是如此地回答了起來。


    反正在如此的忙活之下,不長的時間之後,一眾網友的模樣已經是看起來淒慘無比。


    配合著在一路返回的道路上,那一麵永遠是在空中飛舞的殘破戰旗,簡直讓本方友軍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好不好。


    最終,帶著這樣的一個造型,網友們一人背著一個裝滿了骨灰的包袱。


    做出了舍棄了一切,也終於將同袍骨灰完全帶回來的模樣,紛紛牽著一匹瘦弱到不成樣子的戰馬,向大震關一路行走了過去。


    隻是財神妹子等新手菜鳥不知道的是,裝可憐才是他們後續計劃中,微不足道的一點而已。


    針對返回了大唐、抵達了長安之後。


    後續該如何的快速上位,以及如何的積蓄力量,從而達成他們殺回西域的計劃。


    一眾老鳥們早在現代位麵的休整期,其實就有了一個詳細的計劃被製定了出來;可有句老話說得好:計劃沒有變化快。


    很快之後,他們就發現了一些與預計中,那是截然不同的情況……


    *******


    “賊他娘的孫隊正,每日朝食提供的麥飯、餅子,分量上可是越來越少了。


    以往每日都是快到了申時,才會是肚子餓的厲害;現在才是未時出頭,腹中就是饑餓的緊了。


    反倒是孫隊正這廝,卻是吃的越發肥碩,連腰帶也快係不上了吧?


    最好再胖一些,等到吐蕃人殺了過來,讓這廝連跑都跑不掉~”


    在緊了一緊腰間的褲腰帶,讓自己不至於這麽饑餓的同時,高二牛用著隱蔽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家的夥長孫舞陽肥胖的身材。


    同時,在嘴裏用著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如從地罵出了一句來,根本就不敢讓對方聽見,從而引起了巨大的麻煩。


    沒辦法!高二牛在大唐邊軍中,雖然是一個夥長,手下掌管著五十人。


    但是誰叫人家孫隊正,不僅是他的頂頭上司,還是大震關守將吳都尉的小舅子,而吳都尉又有一個妹妹,是清河崔氏某一房子弟的得寵小妾。


    雖然以上的親戚關係,稍微的繞了那麽一些。


    但是清河崔氏,這樣一種龐然大物對於高二牛,這一種連低級武官也是算不上的人員來說,根本是不能招惹的所在。


    對方隨便地打一個招呼,就能輕易地弄死他。


    所以說,就連嘴裏罵上孫隊正一句,也隻能是默默的進行。


    罵完了之後,高二牛懶洋洋的倚靠在了大震關的城牆根,手裏端著一支對比起了同袍們鏽跡斑斑的長槍,還算是保養不錯的陌刀。


    一邊看著眼前,根本就是空無一人的官道。


    一邊等待著申時三刻之後,才會開始的一頓飯,也就是今天最後一頓飯的同時,心裏想著一些心事。


    具體上,就是還需要攢多久的錢,才能說上一門婆姨。


    因為到了當前這樣一個年頭,昔日大唐用來威懾四方的府兵,早就是破敗了下去,所以他是一個募兵。


    也就是由大唐朝廷招募,一年糧餉是粟米12石,布7匹。


    另外戰袍、武器、戰馬、平日的吃喝,皆是由朝廷供應,算起來雖然不算太多,但也是足夠一個當家的漢子,用來養活一家人了。


    可惜的是,高二牛如今已經二十有七。


    靠著這樣一份軍餉不要說能養活一家人,實際上連媳婦也是娶不起的這貨,養活著自己都是費勁。


    為什麽?因為如今的大唐,早就不是五十幾年前的那一個大唐了。


    雖然安祿山那個胡人的叛亂,最終也是被朝廷平息了下來,可是在巨大的消耗之下,大唐如今也像是一個虛弱的病人一般。


    周圍有著吐蕃、回紇、南詔等,強大地異族地威脅。


    內部這是由一眾宦官閹人掌權,不僅控製了最為精銳的神策軍,連當今皇帝的擁立也是由他們來決定。


    各地的節度使,對地方有甚至獨立於朝廷的管理權。


    所以說,那一份原本也不算少的軍餉經常被拖欠不說,每每發到了手裏之後,連一半的數量也是沒有。


    之所以這樣,首先是朝廷在發放的時候,就有一些不足。


    另外在每一級上官的手裏過手時,他們多多少少的都會分潤到一些,最終到了高二牛等手上的時候,就隻剩下不到一半了。


    原本高二牛,多少還是能從手下的五十個兄弟手上,弄到一些錢糧來補貼一下自己。


    隻是看到了這些兄弟們,平時那一個苦哈哈的模樣,如何也是下不了手。


    而除了這些以外,上官們在戰袍、兵刃、日常的飯食,甚至是喂養戰馬的草料這些,都會被克扣掉一部分。


    總之,這大唐如同一棵根子都在逐漸腐爛的大樹一樣。


    不過算是樹上一棵樹葉的高二牛,心中雖然每每尋思著在阿翁嘴裏常常說起過,昔日那樣強大無比的大唐為什麽會這樣。


    但是大多數的時間裏,心中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如何填飽肚子,多弄一些錢糧。


    若是能從甘州、涼州、秦州等地來往的客商手裏,弄到些許好處吃上一頓酒肉,那麽就徹底地心滿意足。


    這不!貌似機會來了……


    ps:查了一天的資料,人都快傻了,寫得也是很慢,所以下一章要晚一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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