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烏衣巷。


    趙雲私宅。


    柳如是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佳肴,款待剛剛從蘇州返回的閨蜜卞玉京。


    當然,這時候還沒有閨蜜這個稱呼,她們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四百年後女人口裏的閨蜜。


    “若不是劉澤清造反,隻怕趙將軍早就從襄陽回北京了,妹妹你可是會錯過一樁好姻緣。”


    年已二十六歲,有著婦人風韻的柳如是親自端起酒壺給臉色蒼白的卞玉京斟滿酒盅,“既然回來了,今兒個晌午便陪姐姐喝個一醉方休。”


    卞玉京臉色蒼白,精致的五官未施粉黛,仿佛白色的玫瑰一般高冷,即便麵對著好姐妹也沒有太多的笑容。


    “咳咳……妹妹差點死在了蘇州,幸虧一個姓嚴的醫生給我開了三服猛藥,才能勉強下床活動。”


    柳如是存心在閨蜜麵前露一手,把卞玉京迎進門後就在廚房裏忙得不亦樂乎,等張羅好飯菜坐下後才發現卞玉京臉色有些不對勁。


    “我還納悶妹妹為何遲遲不回南京,原來是身體抱恙。江南的天氣愈來愈暖和,怎麽會感冒呢?”


    柳如是一臉遺憾的把剛給卞玉京斟滿的美酒倒回酒壺,吩咐侍候在旁邊的婢女道,“雲溪,去給我妹妹倒一碗開水過來。”


    古代的感冒最早叫做風寒,直到北宋時期才出現了“感冒”這個詞語,一般用來指症狀較輕的“傷風”,重症依舊被習慣性的稱作“風寒”。


    卞玉京眉頭緊鎖,歎息一聲:“嚴大夫說我染上了鼠疫,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若不是姐姐連續修了兩封書信,我實在不想舟車勞頓。”


    柳如是安撫道:“小地方的醫生看的未必準確,又或者危言聳聽,鼠疫雖然在北方鬧得厲害,但江南寥寥無幾,一會我便帶你去保安堂找徐大夫幫你看病。”


    卞玉京接過婢女遞來的瓷碗喝了點熱水,一臉惆悵的道:“妹妹覺得這次風寒比以往厲害的多,四肢酸痛無力,嗓子腫疼,咳嗽不止,十有八九是染了瘟疫。”


    柳如是自個端起酒盅一飲而盡,幫卞玉京夾菜道:“既然妹妹身體欠佳,那就多吃點菜!我跟你說啊,這個趙子龍將軍簡直是我見過的男人之中最出色的,不僅身材魁梧,相貌英俊,而且忠肝義膽,憂國憂民。


    唉……若不是姐姐已經名花有主了,說什麽也要豁出一切去倒追他,倘若能夠在他心中占據一席之地,就算死也是值了……”


    柳如是在“秦淮八豔”中名氣數一數二,見過的男人不說如同過江之鯽,那也是不勝枚舉。


    而且柳如是是出了名的才女,能夠得到她誇讚的男人並不多,而她竟然對這個趙子龍如此盛讚,卞玉京對這個趙子龍越發的感興趣起來。


    “這趙子龍真的如此出色?”卞玉京頗為心動。


    柳如是邊吃邊絮叨:“可不是呢,要不姐姐為何心急火燎的給你連續寫了兩封書信催你回來,而且還假扮婢女在這裏伺候他,為的就是能讓妹妹找個如意郎君。”


    卞玉京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一邊夾菜一邊道謝:“我說姐姐為何穿起了婢子的衣衫,原來是為了妹妹,這情分不知道將來該如何償還了。不過姐姐的廚藝真是了得,我已經許久沒吃過這般美味的菜肴了。”


    “其實姐姐假扮婢女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奉了天子口諭留下趙子龍。”


    柳如是手裏把玩著乳白色的酒盅,壓低聲音告訴卞玉京,“這話在外麵莫要亂說,隻你我姐妹知道便是。”


    “天子口諭?”


    卞玉京嚇了一大跳,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起來。


    柳如是的丈夫是朝廷大員,她可能對朝廷法令、天子聖諭習以為常;但卞玉京隻是一個煙花女子,最多隻是一個在江南有些名氣的名伶,從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和天子口諭產生交集。


    柳如是當下便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了一遍,從朱由檢殺出北京開始,再到微山湖遇險趙子龍單騎救駕,再到趙子龍婉拒天子的盛情挽留,執意要回北京助太子一臂之力。


    “這皇上呢一看趙子龍不貪戀權力富貴,執意要走,而南京這幫文武大臣都是酒囊飯袋,皇上是求賢若渴,一心想留下這趙子龍……”


    柳如是一邊飲酒一邊敘述,再添些油加點醋,仿佛說書匠一邊敘述的繪聲繪色,隻把卞玉京聽到心馳神往,滿臉欽佩。


    甚至還有一臉的不可思議,這樣的好男人怎麽就跟自己一個煙花女子扯上了關係?


    “姐姐,慢點喝。”


    聽了柳如是講的趙雲事跡,卞玉京的精神似乎好轉了許多,蒼白的臉上也恢複了幾分氣色,主動拎起酒壺給柳如是倒酒。


    柳如是媚眼如絲,轉動著手裏的酒盅道:“皇上一看這趙雲執意要走,便心生一計,打算使用美人計留下趙雲。


    並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韓讚周韓公公,韓公公與我家老爺交好,便連夜到我家府上征求意見,讓我給他推薦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於是姐姐就想起了你……”


    卞玉京聞言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姐姐言重了,妹妹哪裏敢當傾國傾城這四個字,咱們秦淮八絕之中就屬我排在末尾。”


    “妹妹也不必過於謙虛,在咱們姐妹之中論相貌你就算不是排在第一,也是位列三甲,比人老珠黃的姐姐強多了。”


    柳如是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目光中滿是遺憾之色,“天上掉下來一個如意郎君,妹妹你可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卞玉京放下筷子,一臉惆悵的道:“既然這趙子龍如此非凡,他又怎麽會看上妹妹?”


    “呃……”


    柳如是聞言不由得一愣,隨即勸慰道,“我和趙將軍在這座宅子中同居了兩日,可以斷定他的確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每日起來除了練劍看書之外,就是逛街睡覺,從來沒有流露過半點對我的輕薄,若想征服他的心,還真得多下一番功夫。”


    “那趙將軍現在去了何處?”


    姐妹倆邊吃邊聊了一個時辰,卞玉京已經是吃飽喝足,起身洗去手上的油漬,又回來安靜的坐在旁邊聽柳如是敘述這段故事。


    原來是劉澤清在放走朱由檢後自知闖了大禍,與部將商議一番後決定起兵作亂,一舉攻占了濟寧府,切斷了南京與北京之間的驛道。


    霍去病率領三千騎兵走到魚台縣,便遇上了從濟寧逃難的百姓,盛怒之下向劉澤清的部下發起進攻,趁敵不備斬首千餘人。


    劉澤清接到消息後勃然大怒,親自率領三萬人殺奔魚台縣。


    霍去病見對方勢大,便撤退到沛縣駐紮,並修書向南京朝廷稟報此事。


    朱由檢本來已經給趙雲寫好了聖旨,接到霍去病的書信後急忙召趙雲進宮商議如何應對?


    劉澤清的叛軍在濟寧燒殺搶掠,強征百姓擴軍,而且兵鋒直指徐州,大有向南京挺進的趨勢,趙雲作為臣子當然不能一走了之。


    北京需要救,南京也不能坐視不理,自己雖然是太子的心腹,可皇帝是太子的親爹,自己就這樣跑了也沒法向朱慈烺與滿朝文武交代。


    經過商量之後,朱由檢命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調集一萬軍隊交給趙雲統率,克日渡過長江,前往徐州境內支援霍去疾。


    於是,趙雲在烏衣巷的私宅中待了兩天之後便掛帥出征,給左良玉送聖旨的事情暫時擱置,改為由兵部發公文到襄陽督促左良玉盡快出兵。


    趙雲走後,柳如是也就沒事可幹,便回了錢府與牽腸掛肚,唯恐不小心被戴了綠帽子的錢謙益團聚,並再次修書給卞玉京,催促他盡快返回南京。


    直到又過了四五天,卞玉京這才姍姍來遲,剛進南京城就讓人給錢府的柳如是捎口信說自己已經返回了住處。


    為了讓卞玉京盡快進入角色,柳如是便來到趙雲的私宅設宴款待,並派家裏的仆人把卞玉京接到了烏衣巷團聚。


    “原來如此。”


    卞玉京聽完前因後果,總算徹底明白了這場姻緣的由來。


    “天子讓韓公公給趙雲介紹女人,是為了把他留在南京,現在趙雲不走了,是不是也就沒這個必要了?”


    柳如是笑道:“我聽妹妹這話分明是擔心自己在這件事情中失去了作用吧,怕與如意郎君失之交臂?”


    “姐姐……我才沒這麽想,我隻是擔心自己身上背負太多的責任。這可是聖諭,完不成是要殺頭的,想想都讓人害怕!”卞玉京難得的露出害羞之色。


    柳如是給卞玉京吃了一顆定心丸:“皇上要的是讓趙子龍長期留在南京,有了家室才能留住他的人,否則在徐州打完仗,他不還是要回北京麽?因此你得想盡一切辦法變成趙夫人。”


    卞玉京歎息一聲,幽幽的道:“聽姐姐的話,這趙子龍好則好矣,但是不近女色,妹妹覺得此事希望不大。你還是讓韓公公另擇人選吧,妹妹怕惹禍上身!”


    柳如是大笑道:“我的玉京妹妹可是一向心高氣傲,尋常的凡夫俗子難入你的法眼,這次怎麽突然打起了退堂鼓?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姐姐說的這位趙子龍將軍實在太完美了,妹妹感覺和我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有點高不可攀。”


    卞玉京眼神中的光彩逐漸變得黯淡起來,甚至有些自慚形穢,或許是因為她青樓女子的身份。


    柳如是握住卞玉京的手鼓勵道:“那你就主動出擊,去捕獲他的心。我妹妹才貌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隻有趙將軍這樣的奇男子才能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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