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沒有一處被遮掩,長發披下。


    人已經集合在天牢,門外刑場,那些人以為自己死期已到,正悲傷不止處見兩個侍衛將一個裸著身子,身上無半點遮掩的女子丟在他們中間。


    侍衛笑眯眯地說道:“聖上下旨,罪女淩傾歡今兒以各位享用,隻是別把人弄死了。大家可要好好待我們這位南國第一美人,曾經翊國侯府的大小姐啊。”


    一群人連連應好,侍衛才離開。


    起初,人們隻是議論,而後,就見那些人一個個如狼似虎地撲向淩傾歡。


    晌午已至,烈日當頭,承華親自來將她帶走,而後把那些人關回天牢。


    淩傾歡將宮女拿來的衣裳穿好,而後也被帶入天牢。


    她頭發淩亂,眼神絕望地坐在那裏。現在隻覺得自己哪裏都肮髒不已。她開始自我懷疑:到底她是災星?還是我是災星?為什麽愛我的人都離我而去?姑母,蘭心,皇後娘娘,母親,父親,祖母,南雲桉,碧心……


    曾經那個在萬千寵愛下長大的小姑娘終究是淒慘一生了。


    夜。南遙睿前來,身後一個太監端著一盤東西。門被打開,淩傾歡站了起來,恨不得殺了他。


    “你來作甚?看我笑話麽?”


    南遙睿麵帶笑意,充滿虛偽:“朕,是來告訴你——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一,去死;二,笑著成全朕與雁兒,告訴天下人你母親當年做的好事。做完,朕給你自由身。”


    淩傾歡隻覺得好笑,冷笑道:“南遙睿,現在外麵都傳她是災星,是妖姬罷?大臣都在極力阻止,對麽?嗬。南遙睿你聽好了!我的清白已經沒有了,我活著作甚?就算今兒我沒有被玷汙,我也決不背叛我的母親!”


    南遙睿大步上前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嗬。你以為那點流言蜚語就能夠阻擋朕娶雁兒麽?敬酒不吃吃罰酒!淩傾歡,你真不識好歹。你和你母親還有先皇後都毫無人性!如今,死也應該!”


    淩傾歡直瞪著他:“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與皇後娘娘和我娘都毫無關係!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娘和皇後娘娘!”


    “你難道不知道先皇後就是殺朕母妃之人?而你母親,就是殺害雁兒母親,在她出生那日買通道士傳出她是災星之人!”南遙睿看著她,“宮裏除了父皇沒人喜歡朕,便連父皇的愛朕都要去小心翼翼地去爭取;雁兒當年在侯府也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我們兩個經受了那麽多的不公,如今,天下最尊貴之人是朕與雁兒!而非你們!”


    “所以呢?南遙睿,就因為她和你的命運相似,你就如此愛她麽?憑什麽啊?明明我才是最愛你的人!那些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嗎?”淩傾歡越說越委屈,“當初,剛開始皇後娘娘並不支持我嫁給你。她那麽愛先皇,也愛她逝去的長樂公主。長樂公主的離去,你敢說和平皇後毫無關係麽!皇後娘娘是不喜歡你,可她盡了國母的責任,她那麽不希望我嫁給你,卻還是因為我愛你選擇笑著成全。皇後娘娘都可以因為這份愛而感動,為何你不會呢?”


    南遙睿立馬給出了答案:“皇後那是愛你,不是因為這份愛感動!”


    “嗤,也對。嗬,你就是個鐵石心腸,毫無感情的人。除了權勢,你什麽也看不上。當初皇後娘娘聽說你喜歡淩落雁,她揚言要殺了你,皇上突然召見她,是我!是我!是我在她離開的時候不惜一切會在那裏求她放過你,救你性命。可你呢?我為皇後時,你說初登為帝,為朝局堵住‘妖後’這一說辭,不舉行立後大典。可我淩家那個時候權傾朝野,自是無人敢議論。可我還是選擇相信你。可到淩落雁時,為何短短幾日就能辦好一場立後大典?你早就不要我了,何必偽裝呢?”


    南遙睿沒有回答,帶著人離開。隨後回到書房,留得承華在那裏守候。


    “皇上,您是怎麽了?屬下看您從天牢回來就一言不發,可是出了何事?”


    南遙睿吐出長長的一口氣,淩傾歡的話語還環繞在她耳邊。


    “你就是個鐵石心腸,毫無感情之人!”


    “你早就不要我了,何必偽裝呢?”


    再回想起從前。


    他做大皇子時。還未答應她。


    “我淩傾歡此生非大皇子殿下不嫁!”


    初次答應她。


    “大皇子殿下,你看歡兒繡的這個好看嗎?送給你。”


    “殿下說真的嗎?殿下真的喜歡歡兒麽?”她伸手環抱住他,“歡兒一直都喜歡殿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殿下,皇後娘娘不太同意臣女與你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就凶我了。從小到大,皇後娘娘沒凶過我的。”


    再做太子時,她做了自己的太子妃。


    “殿下,既然做了你的太子妃,歡兒以後必定恪守職責,做你的賢內助。”


    “殿下,不管怎樣,歡兒都誓死追隨你。”


    “殿下,雖然歡兒對二妹妹入府為妾這件事很生氣,可是殿下在歡兒這裏永遠都是對的。歡兒不會責怪殿下,歡兒知道殿下也不是故意的。”


    “殿下,今日是平皇後娘娘的忌日。歡兒知曉您傷心,歡兒願意將肩膀給殿下。”


    ……


    他突然,就不想讓她死了。


    “承華,你說,淩落雁到底看上朕哪裏了?”


    此話一出,承華立馬跪下:“皇上恕罪,屬下不敢妄議皇後娘娘!”


    南遙睿“嘖”一聲:“罷。那你說,淩傾歡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承華心喊不秒。這……皇上是對她有情了?還是要踩她,拿她尋開心?


    承華支支吾吾一半天,南遙睿見他猶豫不決,也不說話,正欲開口,一個侍衛進來說道:“皇上,奴才在淩傾歡的衣物裏發現了兩樣東西。”


    他眼睛立馬有了光彩:“速呈上來!”


    侍衛端著托盤由承華接手,再到南遙睿麵前。


    托盤上有兩樣東西:一,書信;二,手絹。南遙睿拿起書信,上麵的字他都認識。是南雲桉的字體!


    南遙睿毫不猶豫地打開,那一瞬間,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的眼睛。


    看完書信,他的腦海湧上與南雲桉的記憶。


    淩傾歡對所有人說,她非他不嫁的時候。南遙睿當場拒絕,並說自己愛慕淩落雁。當日晚,南雲桉就來找到他,將他抵在牆上,放狠話:“你要敢娶淩落雁,而負歡兒,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她可以不愛我,但你不可以不愛她!南遙睿我警告你,你若敢傷著她,哪怕一絲一厘,我都要和你拚命!跟你弄個魚死網破,你死我活!”


    南遙睿與淩傾歡大婚那天,南雲桉在通往洞房的走廊上等他。破天荒地跪下來懇求他:“皇兄,臣弟這一生沒求過人,但是這一次,臣弟求你,請讓歡兒幸福。”而後還深深地磕了幾個響頭。


    再到他最後去見南雲桉的時候,南雲桉再次向他下跪,以前,他無論怎麽敲打這個弟弟,南雲桉永遠都是擺著一張臭臉。但他這次再次下跪,他南遙睿不傻,知道他要說何。


    果不其然——“皇兄,臣弟這一生隻求過你。求你看在我們同是母後養大的情分上。臣弟先求你給她幸福;如今求你讓她活著。至於臣弟,千刀萬剮隨君便。”


    一時之間,南雲桉的種種話語圍繞在他耳邊。南遙睿煩躁地大手一揮,推了桌上所有東西,又命人拿上三尺白綾,鴆酒,匕首,劍,前去冷宮。又命人將淩傾歡押至冷宮。


    “你讓我過來作甚?”淩傾歡話音剛落,便見身後的承華手上拿著托盤,心中頓時明了。


    她冷笑:“該來的,還是來了。東西留在這裏,你走罷。”


    南遙睿看著她,東西放在這裏他轉身就帶人離開。


    淩傾歡看到托盤上的華服,伸手觸摸,她利索地換了衣服。


    看著白綾。她想起已故的攝政王妃,她的姑母。十二年前,她的姑丈戰死沙場,她的姑母用三尺白綾結束了自己,殉了情。


    再看看那把一直放在她閨房的劍。那個從小就疼愛她,如她姑母與母親般嗬護她的皇後娘娘,在四個月前用劍抹了脖子。


    前不久,祖母與母親皆故,如今,風水輪流轉,終於還是轉到她了。


    攝政王妃薨逝的那天,她留了兩封書信,一封給了皇後,一封給了她。


    “——歡兒,以後,你若有了如意郎君,定要學會拿得起放得下。以後的路,要和皇後娘娘一塊兒好好走。姑母不能再護著你和皇後娘娘了。答應姑母,替姑母照顧妥皇後娘娘!”


    她緩緩拿起那把曾經幫她嗜多人血的劍,現如今,終於來嗜她自己的血了。


    “姑母,對不起。歡兒沒有照顧妥皇後娘娘,也終究是拿得起放不下。對不起,愛歡兒的人們,是歡兒負了你們。”


    “南遙睿,若有來生,或能重來,我定不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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