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東巡,盛況空前。


    不僅皇子公主紛紛出來送行,就連部分貴族都出門圍觀。


    此時,鹹陽城四門大開,禁軍正挨個檢查車隊馬車,然後放一部分馬車出城,免得時辰一到,始皇帝無法按時出城。


    此刻,趙昊正坐在馬車上,一臉古怪的看著公子良,以及他身邊的如意姑娘:“你確定你是去雍城,而不是私奔?”


    “昊弟說笑了,我堂堂始皇之子,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公子良看了眼懷中的如意姑娘,打著哈哈說道。


    趙昊眉頭微皺,深深看了眼公子良,又看向身後的車隊。


    隻見上麵裝著大大小小的箱子,家具,以及各種古琴。


    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那你這些東西,準備搬到哪裏去?”


    趙昊忍不住追問道。


    公子良再次看了眼如意姑娘,笑著解釋道:“這些東西不是我的,是如意姑娘的,她已經不在春眠樓賣藝了,想回家照顧妹妹。”


    “呃……”


    趙昊聽到公子良的解釋,嘴角一抽,不知該說什麽。


    一個常年在秦樓楚館中賣藝的姑娘,而且還是裏麵的頭牌,是那麽容易離開的?


    打死公子良一百遍,他都不會相信。


    很有可能是他這個不省心的九兄,為人家姑娘贖身,又怕被始皇老爹發現,索性送出鹹陽城,準備玩異地戀。


    這尼瑪的,真夠有意思的!


    難怪突然說要去雍城,原來是送小情人!


    不是,伱特麽送小情人,帶我們幹嘛?當保鏢啊?!


    趙昊心中大大的無語,扭頭看向公子高,發現他朝自己微微一笑,感情這家夥也知道實情,就自己不知道。


    媽的,都合起夥來坑小老弟?


    還是人不?


    眼見趙昊垮起小臉,顯得十分不悅,公子良與三兄弟對視一眼,又訕笑安慰道:“昊弟,為兄不是有意瞞你的,實在是怕你拒絕……”


    “你瞞著我,我就不拒絕?”


    趙昊眉毛一擰,當即從馬車上站了起來,作勢準備下車。


    公子良見狀,連忙攔著他,壓低聲音道:“雖然這事為兄騙了你,但你母妃族人的事,千真萬確,不信你去雍城便知!”


    “哼!”


    趙昊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


    四兄弟互相對視,麵麵相覷。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眾人尋聲望去,發現是一隊騎兵正朝城門口方向奔來。


    “敢問公子昊是否在此?”


    領隊騎兵大聲喝問。


    趙昊微微一愣,扭頭看了眼公子良四人,發現他們滿臉疑惑,不禁眉頭緊鎖,站起來高聲回應:“本公子在此!”


    “跺跺跺……”


    一陣馬蹄聲響起,那隊騎兵很快來到趙昊所在的馬車前,朝趙昊拱手:“啟稟公子,陛下召您覲見,請速與我們同去!”


    “父皇傳召我?可知發生了何事?”


    趙昊沉聲追問。


    “回公子,末將不知,請速與我們覲見陛下!”


    聽到領隊騎兵的話,趙昊扭頭看向公子良,有些為難的道:


    “九兄,你看這父皇召見,我不去也不行,要不你們先走?”


    “啊?這……”


    公子良麵露遲疑,不知該如何接口,一旁的公子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父皇有命,那就讓昊弟去吧,我們陪著你也行!”


    “就是,有我們在,你還怕什麽,難道他們敢不放行?”


    公子榮祿一臉自信的附和。


    公子將閭與公子良互相對視,前者微微頷首,顯然是同意公子高二人的說法。


    但公子良依舊有些不放心,又朝趙昊道:“昊弟,實不相瞞,為兄私自帶人出城,也是怕楊將軍阻攔,所以才讓你跟為兄一起出城;


    你看,能不能給楊將軍打個招呼,放為兄出城?”


    “哦,原來是這樣!”


    趙昊恍然點頭,而後灑脫一笑:“九兄放心,我會給楊將軍打招呼的!”


    說完,抬步走下馬車,翻身爬上一匹小馬駒。


    “那就多謝昊弟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走了!”


    趙昊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騎上小馬駒,朝嬴政方向趕去。


    ………


    與此同時,鹹陽城某處高樓上。


    嬴成蟜背負著雙手,靜靜看著下方的車隊,不言不語。


    這時,範增走到他身旁,淡淡地說道:


    “那些人都已經安排好了,隻要羽兒順利出城,他們便會跟上!”


    “嗬!”


    嬴成蟜聞言嗬了一聲,扭頭看向範增:“範先生還真是舍得啊,居然拿項氏一族的未來去賭!”


    “羽兒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此次身先士卒,也是無奈之舉,希望日後共滅暴秦,能群策群力.”


    “你真覺得有機會覆滅暴秦?”


    “縱使希望渺茫,也不是沒有機會,隻要嬴政身死,秦國必亂!”


    範增一臉篤定的說道。


    嬴成蟜笑著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道:“範先生的話,有些道理,但本君認為,並不全對。”


    範增目光一凝,知道這個‘死而複生’的長安君不簡單。


    不過,他也沒反駁嬴成蟜,隻是麵無表情的追問:“老夫願聞其詳,還請長安君賜教。”


    但凡有才的人,無一不心氣高傲。


    範增雖年齡稍長,傲氣卻一點都不少,若非如此,也不會跟張良勢同水火,互不相容。


    所以,範增在回嬴成蟜的話中,自然帶著一些鋒芒。


    嬴成蟜似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擺手道:“賜教不敢當,隻是本君有不同的看法罷了,範先生且聽一二,若覺得無理,就當玩笑罷了。”


    說完,上前兩步,抬手扶著窗框,看著樓下的車隊,接著道;


    “適才範先生說,嬴政若死,秦國必亂,那本君想問範先生一句話,嬴政死後,秦國會亡嗎?”


    “假如秦國照現在這樣發展下去,六國黔首會真的跟你們一起反秦嗎?”


    “要知道,大秦最近的變革,不光對外發動戰爭,施行海外分封,對內也廢連坐,輕傜役,減賦稅,收攏大批民心,六國黔首對大秦感恩戴德,哪裏還有半點怨恨之心;


    日後,六國黔首安居樂業,更不會群起反秦!”


    “那依長安君之言,吾等反秦無望了?”範增冷笑著反問。


    嬴成蟜扭頭看向他,似笑非笑的道:


    “誰說無望了?範先生可知道趙武靈王?”


    “嗯?”


    範增微微一愣,而後想起什麽似的,滿臉詫異。


    當年的趙武靈王,也是一代雄主,不過因為子孫兵變,最終被困死沙丘,落得一個活活餓死的悲慘局麵。


    如今嬴政未立太子,扶蘇在九原監軍,一旦諸公子有心爭奪那個位置,必定會群魔亂舞。


    屆時,說不定又是一種機會。


    “哈哈哈,長安君這般說法,老夫心中便有底了,如果真發生這種事,我們應當是還有外援了是不是啊?”


    範增捋著胡須,仰頭笑道。


    嬴成蟜看了他一眼,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名仆從模樣的中年,急步朝兩人走來,朝嬴成蟜拱手道:


    “主人,張蒼背叛了您,盧生被發現了!”


    “嗯?”


    嬴成蟜麵色一變,猛地看向範增。


    範增也是微微一驚,急忙來到窗邊。


    隻見大批禁軍朝城西方向集結,現場一片混亂。


    另一邊。


    趙昊來到嬴政的轀車前,朝嬴政拱手行禮:“兒臣昊,拜見父皇!”


    “免禮吧,進來說話!”


    馬車內傳來嬴政不鹹不淡的聲音,趙昊眉頭微蹙,看向駕馭馬車的趙高,發現他表情和藹,沒有半點異常,不由心中疑惑。


    但也隻是疑惑了一瞬,他就乖巧的爬上馬車,走進車內。


    隻見嬴政一身黑色龍袍,端坐在馬車內,笑吟吟的看著趙昊:


    “你小子不是想留在鹹陽嗎?朕怎麽聽說你要出城?”


    “呃”


    趙昊撓頭,有些尷尬的道:“不是兒臣想出城,是九兄他們拉兒臣一起出城,說父皇要在雍城留一日,正好兒臣也沒去過雍城,就想去看看。”


    “哦?隻是如此?”


    “不然呢?父皇該不會以為我想跟你東巡吧?”


    “嗬嗬。”


    嬴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拍了拍身旁的長凳,和藹道:


    “來,到父皇身邊來坐,咱們父子好好聊聊!”


    “之前不是聊過了嗎?父皇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趙昊一臉疑惑,但還是聽話的走到嬴政身旁,老實坐下。


    嬴政笑眯眯的打量著他,道:


    “父皇這次東巡,少則兩三月,多則半年之久,一時看不到你小子,倒挺想念的.”


    “咦”


    趙昊輕咦了一聲,下意識搓了搓胳膊,挪動屁股,離嬴政遠一些,吐槽道:


    “父皇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這麽肉麻,怪嚇人的”


    “嗬!”


    嬴政嗬了一聲,沒好氣的道:“你個臭小子,懂不懂什麽叫父愛!?”


    “不懂!”


    趙昊搖頭:“我還小,等我當父親的時候再說吧”


    “哦?你想當父親?朕給你”


    “打住打住!那件事我聽說了,我不同意!”


    嬴政有些好笑的追問:


    “怎麽不同意?你是看不上楊家那女娘?朕看你跟楊端和挺投緣的,有他幫你.”


    趙昊聞言,此刻禁不住抬手扶額:


    “父皇,我說了,我誌不在那個位置,我隻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再說,父皇正直壯年,操心這個幹嘛?”


    “嗬嗬,你個臭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開竅,朕都不知道.”


    嬴政笑著指了指趙昊。


    趙昊眼珠子一轉,歪頭道;“父皇找我,應該不是想說這些吧.”


    “嗯。”


    嬴政含笑點頭,然後收斂笑容,直視著趙昊道:“徐福適才告訴朕,說你麵相有問題,不像個活人,乃妖魔化身.”


    “啊?”


    趙昊嚇了一跳,不由目瞪口呆的看著嬴政。


    他怎麽也沒想到,世上真有人能看穿自己。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確實是個死人。


    因為他穿越到這幅身體之前,這幅身體的原主人已經死了。


    他隻不過是占了別人的身體而已。


    隻是這種玄乎其玄,神乎其技的相術,真的能看穿一個人嗎?


    趙昊內心慌的一筆,表麵卻強裝鎮定的追問嬴政:“那父皇信他嗎?”


    “不信!”


    嬴政爽快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


    趙昊額頭上緩緩冒出一個黑色問號,直勾勾的盯著嬴政,隔了半晌也沒發現嬴政有絲毫目光閃躲,不由道:“那父皇信兒臣嗎?”


    嬴政啞然一笑,緩緩站起身,在馬車內來回踱步片刻,扭頭看向趙昊,滿臉真誠的道:


    “你我父子,沒有什麽信與不信的說法,就算你是妖魔,也是朕的兒子”


    “或許,你覺得朕很不明智,覺得徐福那些人,都在騙朕.”


    “但你有沒有想過,朕其實是沒時間去探索長生之秘,隻能靠他們.”


    “朕所求的,不過是一個真相而已,人是否真的能長生?”


    聽到這話,趙昊心裏一陣感動,不禁搖頭苦笑:“父皇對長生很執著啊.”


    嬴政喟然歎了口氣,平靜而無奈的道:


    “不管是科學長生,還是仙藥長生,朕都想要一個答案,朕有太多的事想做,可惜,朕隻是一個凡人,凡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說完,目光灼灼的看著趙昊:“縱使朕坐擁天下,征服九洲,朕依舊是個凡人,朕很不甘心,你明白嗎?”


    “回父皇,兒臣明白.”


    趙昊無奈答道。


    “那”


    嬴政正打算追問趙昊,馬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趙高,發生了何事!?”


    嬴政怒喝一聲,顯得極為不悅。


    “回陛下,老奴這就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說著,趙高從轀車上跳了下去,急匆匆地朝城門口方向跑去。


    轀車身後的群臣,以及皇子公主,都好奇的朝遠處看去。


    亂哄哄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多,聽著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


    趙高快步走到鹹陽西門,順著禁軍阻擋的縫隙看去。


    隻見一輛馬車卡在城門中間,四周有不少屍體,還有數名黑衣劍士跟禁軍殊死搏鬥。


    “發生了何事?這些人怎麽回事?”


    趙高看著一旁好似軍官的禁軍問道。


    這名禁軍認識趙高,自然不敢怠慢,慌忙行禮道:“趙府令,吾等奉命查驗東巡馬車,有刺客藏匿在馬車內,被吾等發現,正在捉拿刺客!”


    他之所以慌忙,是因為趙高侍奉的是嬴政,如今趙高來詢問,顯然是驚擾了聖駕,


    雖然誅殺刺客,保護皇帝安全,是他們的本職工作,但今日是嬴政東巡的大日子。


    倘若因為見血不吉利,惹怒了嬴政,不管是這些刺客,還是他們,都會倒大黴。


    “那四周為何鬧哄哄的一片,難道有很多刺客?”


    趙高皺眉追問。


    這時,另一名探查清楚的禁軍都尉,連忙來到趙高身前,朝他行禮:


    “回趙府令,剛剛末將探查清楚了,有人造謠今日有仙人降臨,黔首們都出來瞻仰仙容,與那些刺客無關”


    “嗯?”


    趙高微微一愣,心說誰造謠的?


    這不是徐福告訴陛下的嗎?


    難道還有人知曉此事?


    趙高皺眉想著,四周的黔首越來越多,幾乎將街道圍得水泄不通。


    來不及遲疑,他趕緊朝嬴政馬車方向跑去。


    就在這時,人群中猛地爆發出一陣尖叫之聲。


    “大家快看!天降異象!天降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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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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