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後軍遭遇大批刺客襲擊,韓衛尉帶著囚車和黑甲,逃走了!”


    當楊端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難以相信。


    他剛剛繞過火海,本打算馳援韓信的,沒想到韓信竟然當了逃兵。


    這尼瑪的,他怎麽敢啊?


    就算有公子昊護著,逃兵在秦國也是重罪!


    心中滿是驚詫,楊端和抬頭看向遠處,果然瞧見‘潰敗而逃’的黑甲衛。


    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後,還有數十名六國餘孽在窮追不舍。


    幾百人被幾十人趕著落荒而逃,就像牧民趕牛羊一般,那畫麵說不出來的詭異。


    楊端和現在嚴重懷疑,這韓信是不是假韓信,怎麽這麽沒用?


    當初趙昊可是把他吹上了天的!


    難道他另有打算?


    微微細想,楊端和又回憶起樹林那一幕,斷定這韓信是真的韓信,於是低頭打量戰場。


    這不看還好,一看眉頭大皺。


    卻見眼前的戰場,一片狼藉,屍橫遍野,不可謂不慘烈。


    “難怪韓信要逃,這項羽的本事當真了得,一人堪比百人,還是小瞧了他啊.”


    楊端和沉吟幾聲,當即朝身邊下令:“留一部分人在此處打掃戰場,剩下的跟本中尉追!”


    “諾。”


    身邊一名千牛恭敬應諾,帶人策馬而退。


    正當楊端和準備去追韓信的時候,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山上陡然傳來:“楊端和,別來無恙否?”


    “嗯?”


    楊端和渾身一震,不由循聲望去。


    隻見嬴成蟜傲然站在山坡上,似笑非笑的俯視他。


    “長長安君.”


    楊端和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嬴成蟜。


    “怎麽?不認識本君了?”


    嬴成蟜眉毛一挑:“本君也沒想到,會跟你在這裏見麵,真是讓本君好生難忘啊.”


    說著,緩緩收斂笑容,陰沉著臉道;“這些年,本君一想起被你騙的往事,就輾轉難眠,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嗬!”


    楊端和聽到嬴成蟜這話,瞬間回過神來,不由嗬了一聲,冷笑道:“你被我騙,是你自己愚蠢,怪不了別人!”


    “哼,廢話少說,今日本君必殺你!”


    “就憑你?”


    “憑我自然不行,但是”


    嬴成蟜微微一笑,忽地抬手示意,隻是一瞬間,楊端和身後數十名禁軍,突然對同袍拔劍相向。


    “你!”


    楊端和見狀,不由大驚失色。


    他怎麽也沒想到,禁軍中竟然有嬴成蟜的人。


    然而,嬴成蟜根本沒有給他思索的時間,當即下令:“給我殺了他!”


    “混蛋!”


    楊端和暗牙一咬,用力抽打馬屁,如同鷹一樣脫困而出。


    眼見他一馬當先,朝遠處逃去,嬴成蟜身側的孟德,當即朝他詢問:“君上,我們要不要跟上去”


    “不用了”


    嬴成蟜擺了擺手,淡淡道:“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


    說著,抬頭看向雍城方向:“也是時候給我皇兄一個驚喜了!”


    “那項羽”


    “他會回來找我的,不用在意,先按我的吩咐,弄點人過來”


    “是,屬下遵命!”


    目送孟德離開,嬴成蟜扭頭看向範增:“範先生以為如何?”


    “哎。”


    範增搖頭歎息了一聲,唏噓道:“豎子不足與謀也!來日奪天下者,必長安君也,老夫等人,入鹹陽那日便已經失敗!”


    “嗬嗬。”


    嬴成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背負著雙手,緩緩走下山坡。


    另一邊。


    趙昊馬車上。


    蒙德和無涯一臉警惕的看著眼前之人。


    他們從鹹陽出來,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波折,先是被無常找上門,後是被師姐警告,現在又遇到一名白發老者。


    隻見這名老者滿臉堆笑,一派和善的打量趙昊三人,捋著胡須道:“你們不用擔心,老夫不會傷害你們,隻是久聞公子大名,想來一探究竟.”


    “你是何人?”


    趙昊微微皺眉。


    老者笑道:“老夫沒有名字,有人稱呼老夫為唐舉之,有人稱呼老夫為安期生,還有很多稱呼,不勝枚舉”


    “唐舉之?安期生?”


    趙昊瞳孔猛地一縮,不由道:“你就是那個千歲公?”


    “哦?還有人這樣稱呼老夫?倒是貼切”


    “你真的是千歲公?!”


    “嗬嗬。”


    老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意味深長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公子何必拘泥於真假?”


    “這”


    趙昊遲疑了一瞬,又道:“那你找我,所為何事?”


    “剛才不是說了嗎?公子怎麽忘了?”


    老者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拿起麵前的茶杯,仰頭應了一口,臉色微微一變,略有些驚詫地道:“你喝的是酒?”


    趙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是茶,是酒,重要嗎?”


    “比起當皇帝,什麽都不重要。”


    “看來,你是真的知道些什麽。”


    老者放下茶杯,臉色微微有些泛紅,似乎不勝酒力。


    “公子昊,嬴政第十三位皇子,也是嬴政眾多皇子中,最不受待見的一位,外表看似七八歲孩童,可這麽多年來,一直在暗中謀劃,在嬴政沒有關注的日子裏,培養了不少心腹。”


    “被嬴政關注這段時間,也安排了不少後手,明麵上與世無爭,其實背地裏謀劃了許多,並且,還有一種神秘力量。”


    老者緩緩地說著,竟然將趙昊的底細說了個七七八八。


    但趙昊似乎並不驚訝,直到老者說完最後一句,他眼中才閃過一絲驚訝:“你知道?”


    老者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雖然嬴政在背後支持你,但你心中一直沒底,所以才猶豫不決,以你現在的本事,可以做很多”


    “比如呢?”


    “比如跟我合作.”


    “我為什麽要跟你合作?”


    趙昊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茶杯。


    “你不想知道你母妃是怎麽死的?”


    老者望向趙昊。


    趙昊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飄渺,飄渺得不像他自己。


    “三年之後,嬴政會在泰山封禪,屆時可以來琅琊找我”


    說完,老者緩緩起身,朝馬車外走去。


    臨出門前,趙昊冷不防的問道:“你是我父皇的情敵嗎?”


    老者腳步一頓,扭頭看著趙昊,眉宇間滿是譏誚的笑意:“所以你是我兒子嗎?”


    趙昊搖頭:“不,我是你爸爸!”


    老者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於是沒再搭理趙昊,徑自出了馬車。


    過了片刻,蒙德才滿臉凝重的道:“我去看看他走了沒!”


    說完,也跟著出了馬車。


    “公子,你快來看!”


    蒙德的聲音,忽然響起。


    趙昊和無涯對視一眼,不由麵麵相覷。


    很快,他們便走出馬車。


    隻見寬廣的直道上,煙塵滾滾,數百匹黑馬拉著一輛囚車,在直道上極速奔馳。


    身後緊緊跟著數十追兵。


    黑馬上的秦軍一身黑甲,在夕陽下,散發出幽燦燦的光芒。


    項羽等人雖然在百步開外,但弩箭已經追上來了,如果不是因為戰馬狂奔姿態下,瞄不準黑甲,此時早就有黑甲中箭了。


    “是韓信的黑甲衛。”


    無涯目光銳利,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趙昊沒有接口,爬上馬車頂棚,舉目眺望。


    此時,韓信已經看見了遠處高山上的馬車,他知道那是趙昊的馬車。


    而趙昊,此時應該在看自己,心中不由長籲一聲,幾乎要振臂高呼。


    就算他情商再低,也不可能想不明白,趙昊這是在考驗自己。


    而自己的考驗對象,便是身後項羽。


    盡管這場考驗來得突然,讓自己措手不及,但真的有些刺激。


    是的,在韓信心中,這場考驗是刺激的。


    因為一出道就遇見項羽這樣的對手,怎能不能讓他心潮澎湃。


    要知道,韓信一直都是自命不凡的性格,在他眼裏,沒有誰配做他對手。


    就連白起,蒙恬,王翦,王賁這樣的名將,他都頗為不屑。


    今日遇見項羽,讓他不由生起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所以,他現在無比激動,激動得握著馬繩的手,都不由有些顫抖。


    就在這時,黑馬狂嘶一陣,踏上一處草坡。


    此刻,他已經看清楚了趙昊的臉,兩人遙遙相望。


    正當趙昊準備張嘴呼喊他的時候,他突然勒緊馬繩,掉頭朝河邊跑去。


    追趕而來的項羽,駐馬在距離河岸幾十步的距離。


    隻見浩浩蕩蕩的黑甲,排成長達數裏的龐大戰線,從河岸低窪之地,緩緩上來。


    一麵麵黑龍旗,猶如黑色海潮一般,迎風招展,散發出滔天氣勢。


    項羽明白了,他衝進了包圍圈。


    他遭遇了衛尉本隊,徹底陷入了黑色的海洋。


    這河岸低下,早就埋伏了一隊黑甲。


    這是一片殺人的河岸。


    那股被他壓抑著的絕望,從身後六國餘孽心中蔓延,麵對將近五千人的龐大隊伍,他們瞬間感覺自己很渺小。


    “這一局,你又輸了,給你一個機會,投降不殺!”


    韓信策馬來到陣前,提劍遙指項羽,平靜而淡漠的說道。


    項羽冷冷一笑:“你就這點本事?”


    “本事雖小,殺你足以!”


    “真以為這些人能困住我?”


    項羽說著,忽然縱馬奔馳,朝韓信急衝而去。


    “他是要”


    蒙德驚呆了:“擒賊先擒王?”


    “韓信快跑!快跑!”趙昊大吼。


    項羽的實力,他自然清楚,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不在話下。


    韓信還是低估了項羽啊這已經不是刺客的搏殺,不是放馬衝鋒的豪邁,而是破釜沉舟,拚盡一切,隻為取勝。


    項羽借助戰馬的慣性,高高躍起,淩空撲了兩丈,將手中的鐵戟,重重劈下,以求一擊必殺。


    霸道的力量如大海一般,令韓信幾乎窒息。


    他身邊的黑甲第一時間架盾替他抵擋,那一戟就像披在銅牆鐵壁上一般,將盾牌劈為兩半。


    韓信親身體會項羽的武力,才明白剛才那些禁軍,麵對的是怎樣的存在。


    等待頭頂的盾牌被劈得四分五裂,韓信才反應過來,自己恐怕要死了,現在唯一能救他的,也隻有自己。


    麵對項羽如海般的戟勢,他決定逆海而上。


    沒有人能看清他臉上的變化,手上的動作,隻有一聲金戈交響,突然傳出。


    韓信騎乘的戰馬,向前兩步,攔腰斷成了兩截。


    血光暴現中,他的長劍飛出數丈之外,斜插進大地。


    韓信如斷線風箏一般,倒飛出去,重重甩在地上,滿口鮮血,將河岸邊的青草染紅。


    “韓信.韓信!”


    趙昊大吼,蒙德急忙拉住他,他的身體前傾,像是要衝出去。


    “公子!公子!危險!”


    蒙德拉著他的手臂。


    短暫的猶豫之後,龍且帶領著一群六國餘孽,如閃電一般,欺近到韓信身邊,項家軍用身體將項羽護在中間,龍且則手持長劍,全力劈斬韓信,沒有半點遲疑。


    長劍臨頭的一瞬間,韓信猛然抬頭,看著像死神一般劈落的長劍,眉頭都沒皺一下。


    即便是死,他也要看看自己是如何死去的。


    這一劍如疾風暴雨般,帶著肅殺之意落下,隻聽‘叮’的一聲,鐵戟橫亙在韓信頭頂,封住了這一劍。


    “少將軍!”


    龍且一臉不解的看著項羽。


    項羽麵無表情,摸了把臉上的血跡。


    剛才他劈開盾牌的瞬間,一根飛針直射他眼睛,好在他及時傾斜鐵戟,改變了飛針路線,隻擦破了一點臉皮,否則被射瞎眼睛,後果不堪設想。


    心中後怕的同時,項羽回頭凝望坐在地上的韓信。


    隻見韓信揚起頭顱,同樣凝望項羽。


    曆史上的‘楚霸王’和曆史上的‘兵仙’,四目相對,猶如火星撞地球,韓信沒有絲毫回避。


    “倒是有點本事,可惜擋不住我.”


    項羽深深看了眼韓信,不由嗤笑一聲。


    這時,龍且貼過來問道:“少將軍真不殺他?”


    項羽搖頭:“救叔父要緊,等將來吧!”


    “將來恐怕不好殺了.”


    龍且喟歎一聲,不再勸項羽。


    項羽也不多言,手握鐵戟,揮退衝到近前的黑甲,忽然回轉身形,喝問道:“那秦將,你叫什麽名字?”


    “韓信,信義的信。”


    “信義的信.”


    項羽稍微呢喃,便朗聲大笑:


    “好個韓信!有朝一日若成為名將,來跟我爭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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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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