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嬴政領著群臣在琅琊台岸口,舉行了隆重的祭祀儀式,並宣讀了祭文。


    周圍的百姓,紛紛祝願大秦國泰君安。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希望大秦能國運綿長。


    因為從始皇二年初,各種惠民政策便陸續宣揚至齊魯大地。


    齊魯大地的百姓,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優待。


    比起原來統治他們的齊王健,似乎這素來有「暴君」之名的秦王政,更像位明君。


    特別是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報紙,更是打開了他們對大秦的新認知。


    即使他們目不識丁,也會有報童在鄉裏街亭,高聲念誦報紙上麵的內容。


    讓他們足不出戶,就能了解天下大事。


    那些想要鼓動他們造反的六國餘孽,被他們嗤之以鼻,那些欺負他們目不識丁的大族,被他們不屑一顧。


    甚至連他們的孩子都通過報紙學習知識,了解「自己」的新國家。


    此時,不少圍觀嬴政出海的六國人,正在議論紛紛。


    「陛下的風采,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


    「這就是覆滅六國的秦王政嗎?可比以前那位齊王健好多了...」


    「什麽齊王健,小心點說話,現在咱們隻有一個王,秦王政!」


    「哎,六國被滅已是現實,吾等六國後人能享受如此優待,心滿意足也!」


    「是啊,當年齊滅宋的時候,齊人對咱們宋人的態度,可沒秦國對咱們好!」


    「誰說不是啊,咱們都被齊人騙了,什麽顧念齊國之好,當初他齊人也沒對咱們多好....」


    「喂,你們說這話我可不愛聽,齊人怎麽了?這些年,咱們不也相處得很好嗎?」


    「好什麽?《齊律》是不嚴,但也隻是對那些讀書人,貴族,對我們這些黔首,可沒那麽好!」


    「齊國不好,那秦國就好了?《秦律》可是出了名的嚴!」


    「你怕是很少聽報紙吧?《秦律》都已經改了,陛下不僅廢除了連坐,還輕徭薄賦,連村裏的孩童都知道,秦國已顯天下安居之象,相信用不了多久,吾等便可暢遊天下!」


    「是啊,吾等一起享受這天下太平,做秦人,豈不美哉?」


    聽著六國人的對話,隱藏在人群中,準備行刺的六國餘孽,不由滿臉詫異。


    怎麽會這樣?這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他們的國家不是被滅了嗎?他們的父輩不都戰死於暴秦嬴政之手嗎?他們身負國仇家恨,怎麽會說出此等軟骨之話?


    張口報紙,閉口秦國,還要爭當做秦人?


    是我們聽錯了嗎?


    此刻,那些準備刺殺嬴政的六國餘孽,終於明白自己為何鼓動不了六國百姓跟自己造反了,因為秦國新政,已經讓這些六國人開始放棄複國了。


    沒有六國百姓的支持,光靠他們自己,根本成不了大事。


    「現在怎麽辦?不能做到一呼百應,咱們衝上去就是送死!」


    六國餘孽中,一位齊國舊貴壓低聲音說道。


    卻聽他身旁一人接口道:「光靠咱們這點人,衝上去肯定是送死,但也不是沒辦法殺嬴政!」


    「哦?你有辦法?」


    「據說近海有大蛟魚出沒,我們不妨扮作漁民,用血食引誘大蛟魚襲擊嬴政船隊,讓嬴政葬身海中!」


    「好主意!」


    「走!我們快去準備!」


    說著,那名齊國舊貴便帶著七八個人,退出了圍觀人群。


    .......


    與此同時,嬴政在綿長的雅樂


    中,登上一艘最豪華的樓船,遙望岸邊的百姓,感慨萬千。


    「曾幾何時,他們都是朕的敵人,如今竟成了朕的子民,看著朕祭祀海神,為他們祈福,真是世事難料啊!」


    「陛下一心為民,民心自然歸秦,海神庇佑,天下太平!」


    趙高笑著恭維了一句。


    嬴政看了眼他,背負著雙手,意味深長地道:「俗話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在朕這兒,人也是舊的好,衣也是舊的好;


    【鑒於大環境如此,


    世人有個通病,都喜新厭舊,殊不知,衣服穿舊了它貼身,人用舊了他貼心,你說是不是啊,趙高?」


    「!」


    趙高心頭一震,暗道這話不就是說自己好用嗎?於是連忙朝嬴政諂媚奉承:


    「陛下英明,老奴對您的敬仰,猶如這大海之水....」


    「好了,有些話聽多了,也就膩了。」


    嬴政擺手打斷了趙高,轉移話題道:「胡亥怎麽樣了?」


    「回陛下,少皇子昨晚聽得您的教誨,已經好多了,正在跟陽滋公主一起遛狗!」


    趙高小心翼翼地答道。


    「孺子可教也!」


    嬴政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左側,隻見李斯和頓弱,正緩步朝他這邊走來。


    「臣李斯(頓弱),拜見陛下!」


    李斯二人走到嬴政身前,朝他恭敬行禮。


    嬴政笑著擺了擺手,道;「兩位愛卿一同來找朕,實乃罕見,不知發生了何事?」


    「這....」


    李斯和頓弱互相對視一眼,後者連忙拱手:「回陛下,據岸邊的黑冰台暗衛稟報,有幾個齊國舊貴,正欲謀害陛下!」


    「幾個人也想謀害朕?」


    嬴政聞言,不由笑了,扭頭看向趙高,戲謔道:「趙高,你說朕一心為民,民心自然歸秦,看來,這民心似水啊!」


    「回陛下,水是望低處流的,民心總是高了還想高....」


    「哈哈哈....」


    嬴政朗聲大笑,旋即指著趙高,朝李斯二人道:「瞧瞧,還是舊的好啊!」


    李斯:「......」


    頓弱:「......」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片刻,嬴政收斂笑聲,澹澹問道:「那他們打算如何謀害朕?」


    「回陛下,經老臣證實,近海有大蛟魚出沒,他們想引誘大蛟魚襲擊船隊....」頓弱鄭重說道。


    「大蛟魚?」


    嬴政聞言,目光一凝:「之前徐福也說近海有大蛟魚,沒想到是真的!」


    「那依陛下之見,此次出海,是否暫時擱置?」李斯試探著問道。


    嬴政看了他一眼,不悅道:「沿岸這麽多人看著,你讓朕擱置出海,豈不是讓人笑話?」


    「可是陛下,您的安危.....」


    「朕的安危,李廷尉無需操心!」


    嬴政擺手打斷了李斯,一本正經地道:「朕曾在夢中射殺大蛟魚,今日祈禱海神,自要借海神之力,除此大惡,讓那些賊子知道,朕才是天命所歸!」


    說完,扭頭朝頓弱道:「上卿立刻傳朕的命令,派四艘大戰船,裝載我秦國最好的連弩,射殺大蛟魚!」


    「諾!」


    頓弱應諾一聲,二話不說,匆匆離開嬴政的樓船。


    李斯和趙高對視一眼,沒過多久,也各自去忙各自的事了。


    很快,嬴政的樓船就在四艘大戰


    船的護衛下,浩浩蕩蕩的出了近海。


    圍觀的六國百姓,一個個興奮無比,對著嬴政的船隊,接連行禮。


    .......


    與此同時,鹹陽皇宮。


    楚南閣的破敗,在趙昊親力親為的監督下,逐漸恢複原來的樣子。


    雖然閣外的黑甲衛,依舊沒有撤走,但宮內卻非常平靜。


    此時,趙昊幾人正在新修的小院中,吃火鍋慶祝。


    隻見二虎一口一個乒乓球大小的葡萄,一口一塊唰羊肉,吃得不亦說乎。


    趙昊看得目瞪口呆,心說這家夥的胃口真好,也不怕拉肚子。


    雖然他至今都沒搞清楚水果蔬菜變大變小的原因,但這變大後的水果蔬菜,口感是真的好。


    不僅飽滿多汁,還味道鮮美,實在讓人口齒生津。


    「公子,你怎麽不吃啊?是不是忠賢手藝變差了,你沒胃口?」


    大虎見趙昊很少動快子,不由歪頭追問。


    趙昊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忠賢的手藝倒沒變,就感覺吃得不得勁兒....」


    「怎麽不得勁兒?」


    來福好奇地問道:「是菜少了,還是怎麽了?」


    「我看都不是,應該是想其他幾位公子了!」


    還沒等趙昊開口,一旁的常威不由插了一句嘴。


    眾人微微一愣,齊齊望向常威。


    有時候,他們不得不佩服常威的思路,總是出其不意。


    就連趙昊都有些詫異的看著常威。


    卻見常威吞下口中的羊肉、葡萄,咂巴咂巴嘴道:「你們想啊,咱們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吃了這頓沒下頓,有時候,全靠公子跟其他幾位公子混吃混喝,給咱們帶點;


    現在呢,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吃什麽有什麽,這好日子過慣了,自然不得勁兒!」


    「另外。」


    說到這,看了眼趙昊,又道;「咱們現在倒是過得好,其他幾位公子可在牢中,公子是重情重義之人,自然於心不忍!」


    忠賢:「......」


    大虎:「......」


    二虎:「......」


    三人互相對視,一臉詫異。


    過了片刻,齊齊將目光落在趙昊身上。


    卻見趙昊嘴角一抽,心說這都什麽跟什麽,自己從來沒想過這些,就想無病呻吟一句。


    「咳,咳....」


    趙昊尷尬地咳嗽兩聲,朝常威豎起大拇指:「你真是個大聰明!」


    「嘿嘿。」


    常威得意的笑了起來,心說公子都誇我是大聰明,我果然比來福厲害。


    然而,來福見常威一臉得意,不由接過話頭,給出自己的見解:「我倒覺得,公子應該是在擔心長公子!」


    「你們想啊,長公子在鹹陽的時候,對公子多好,現在被陛下發配至邊關,肯定過得很苦;


    別的不說,就說咱們桌上這些菜,長公子肯定吃不到,公子作為長公子最照顧的弟弟,肯定也吃不下!」


    趙昊:「......」


    趙昊:「你也是個大聰明!」


    「嘿嘿!」


    來福也得意的笑了起來,同時朝常威挑眉,意思是我也懂。


    而常威則不屑的撇了撇嘴,正欲繼續表現自己,卻見趙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忙道:「我四位皇兄的事,確實是件棘手的事,但也不是沒有辦法。之前我父皇曾說,會饒過他們,


    但必須奔赴戰場,將功贖罪!」


    「啊?這....」


    四人陡然一驚,心說陛下的心真夠狠的,居然讓親兒子上戰場。


    不過,想到公子良四兄弟上戰場,他們又不由擔心起了趙昊。


    卻聽忠賢道:「公子,假如陛下讓您上戰場,您該如何應對?」


    「你說我父皇會讓我上戰場?」


    趙昊一愕,旋即連連擺手:「不可能,絕不可能,父皇怎麽可能讓我上戰場?我又沒犯錯!」


    「可是....」


    忠賢有些擔憂地道:「萬一,萬一陛下真讓您上戰場,那該咋辦?」


    「這.....」


    趙昊語塞,不知該怎麽回答。


    之前他老師尉繚就說他會被推上戰場,因為他教給王離的那些本事,讓軍中不少老將在認可王離的同時,也認可他。


    再加上他在謀略上表現出的天賦,很有可能成為大秦南征中的一員。


    現在想想嬴政的安排,似乎也喻示了尉繚的話,可能是真的。


    要知道,公子良四兄弟再怎麽廢柴,再怎麽犯錯,也是嬴政的兒子,讓四兄弟同時上戰場,嬴政不可能不擔心。


    別人一個兒子扶蘇當監軍,還有大將蒙恬,以及三十萬長城軍團護衛,更何況是四個兒子。


    就算這四個兒子,比不得扶蘇,也不可能讓他們白白送死。


    而且,王翦跟蒙恬還不一樣,以王翦用兵的態度,也不可能對他們特別優待。


    如此一來,他們的安全很難得到保證。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嬴政估計腸子都要悔青。


    所以,名義上要對四兄弟嚴格懲處,暗地裏還得保證四兄弟的安全。


    那,如何保證四兄弟的安全呢?


    肯定是需要一個能力出眾,且讓嬴政信得過,對四兄弟感情還好的人。


    而這個人,自然非趙昊莫屬。


    似乎是想通了某個關鍵,趙昊不禁抬手扶額,搖頭歎息:「我這是遭了什麽孽啊.....」


    「公子無需擔心,我覺得陛下不一定讓您上戰場,您還有那麽多事要做,哪有時間上戰場!」


    忠賢見趙昊一臉衰樣,連忙朝他安慰。


    趙昊看了眼他,沒有接口,拿起桌上的酒碗,喝了一口悶酒。


    很明顯,這話有點自欺欺人的感覺。


    但是,身旁的二虎卻一拍大腿,奮然開口:「公子別怕,有我趙無敵在,沒有人能傷你!」


    「還有我,趙殺人!」


    似乎是被二虎的話感染,大虎的腦子也不好使了。


    「......」


    趙昊徹底無語,心說你們都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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