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閻樂離開軍營,趙昊眼睛微微眯起,隔了半晌,才扭頭看向身旁的陳平,吩咐道:“我有一封信,想送給趙佗,你去準備筆墨紙!”


    “好!”陳平爽快的應了一聲,沒一會兒就拿來了筆墨紙。


    趙昊也沒猶豫,洋洋灑灑的寫了兩行,就隨手交給陳平。


    陳平接過來一看,不由嘴角連抽。


    這時,韓信也好奇的湊上前:“公子寫的什麽?”


    “沒什麽,小孩子不能看!”


    陳平連忙收起信紙,轉身朝趙昊告辭。


    韓信一臉無語,心說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


    但是,趙昊在身旁,他也懶得去追陳平,直接詢問趙昊:“公子,你方才寫的什麽啊?”


    “你想知道?”


    趙昊眉毛一挑:“等成家了再說!”


    “成家?”


    韓信一愣,旋即義正言辭道:“國家未定,何以為家?”


    “你以為你是霍去病啊!”


    趙昊無語的白了韓信一眼,隨即轉身進了大帳。


    與此同時。


    閻樂一路駕著馬車,滿是忐忑的朝營外走去。


    沒過多久,他便來到了跟趙高約定的地點。


    隻見那裏早已等候了一輛馬車,在大樹底下。


    心中壓下趙昊交代的事情,閻樂故意放慢速度,平穩情緒,緩緩靠近那輛馬車。


    當他靠近馬車二十步距離的時候,一名騎兵不知從哪裏衝了出來,橫亙在他馬車前麵,審視著他道:“你就是閻樂?”


    “正是!”


    閻樂根本不認識這名騎兵,隻能小心翼翼地拱手道:“在下正是閻樂,乃趙府令女婿!”


    “好!”


    那名騎兵點頭:“現在走下馬車,跟我去見主人!”


    “諾!”


    閻樂應諾一聲,識趣的下了馬車,但是很快又滿臉詫異的道:“你說我嶽父親自來接我了?”


    “哼!不該問的別問!”


    “是是是”


    眼見這名騎兵不好惹,閻樂連連點頭,識趣的閉上了嘴。


    少頃,他就跟對方來到了樹下馬車旁。


    “閻樂,別來無恙否?”


    閻樂剛一靠近樹下馬車,馬車內就傳出一道令他熟悉的聲音。


    他渾身一顫,連忙跪在地上,哽咽道;“嶽父!小婿終於見到您了!”


    雖然心中大感意外,趙高怎麽會親自來接自己,但他還是滿臉激動的趴在地上,向趙高行禮。


    然而,馬車裏的人對他的激動,視若無睹,隻是冷冰冰的追問:


    “你出來之時,公子昊對你說了什麽?”


    “回嶽父,公子昊把我臭罵了一頓,說我忘恩負義,還說要殺了我,但我說這是陛下的旨意,你殺我就是抗旨,他就不敢殺我了,乖乖放我出來了!”


    “嗬!”


    一聲冷笑響起,而後戲謔的道:“趙昊若懼怕陛下的聖旨,恐怕早就變成下一個扶蘇了,還會在南海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這”


    閻樂語塞,他知道自己瞞不住趙高,於是小心翼翼地轉移話題道:“嶽父,小婿有一計,可讓嶽父坐收漁人之利!”


    “.”


    馬車內一陣沉默。


    隔了半晌,才傳出一道聲音:“進來說!”


    “是!”


    閻樂恭敬應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地爬上馬車,掀開車簾。


    “怎麽是你?”


    當閻樂看見馬車內坐的是高要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樂原地,不由眉頭大皺。


    “怎麽?不認識我了?閻車禦”


    高要似笑非笑的看著閻樂:“我這口技如何?是否有主人的神韻?”


    “哼!”


    閻樂冷哼一聲,似乎對高要戲耍自己非常不滿,沉著臉道;“你想死嗎?”


    “如果主人讓我死,我二話不說就會去死,可是你,還不配!”


    “你說什麽!?”


    閻樂大怒,就要對高要動手。


    這時,高要卻不疾不徐的拿出一枚令牌,冷冷道:“你還以為你是趙府令的女婿?現在給我老實點,否則我隨時可以殺你!”


    聞言,閻樂渾然不懼,直勾勾的盯著那令牌:“想不到,嶽父會將它交給你.”


    “廢話少說!”


    高要不屑的冷笑一聲,隨即收起令牌,平靜道:“駕車!”


    “你!”


    閻樂氣急,心說你也配我給你駕車?但一想到高要手中的令牌,又認慫了。


    因為這令牌代表的是趙高本人,他現在還不能跟趙高翻臉。


    另一邊。


    花溪山大營。


    沐霖急切的找來了任囂和趙佗,將趙昊在閩越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二人。


    二人聽完,大吃一驚。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趙昊竟然偷偷覆滅了閩越鬆溪水軍,而且還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這是何等的恐怖?


    “你說的是真的?”趙佗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沐霖,沉聲問道。


    沐霖麵色凝重的點頭:“千真萬確!這是我在閩越的線人告訴我的,現在閩越人心惶惶,都想著怎麽向大秦稱臣!”


    “嘭!”


    趙佗聞言,憤怒的一拍桌案,破口大罵:“該死的趙昊!瞞得我們好苦啊!”


    “難怪老將軍會詐死,原來是想利用我們內亂,引西甌和閩越主動出擊”


    任囂臉色也非常不好看,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語:“若非老將軍死而複生,我們也不會擔心事情敗露,踏出這一步!”


    “看來,公子昊從始至終都將我們當成了棋子,他手中應該還有火藥武器,否則絕不可能一夜滅掉閩越三萬水軍!”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趙佗憤憤的丟下一句,隨後冷著臉道:“我們不能再被他牽著鼻子走了,得馬上攻下臨塵城,否則閩越稱臣,吾等將再無翻身之地!”


    “可是,高要還沒回來,我們也不知道趙高是否願意跟我們合作”


    “哎!”


    趙佗長歎一聲,不由有些心煩意亂。


    就在這時,門外忽地傳來一聲通稟:“大將軍,您夫人有信送來!”


    “嗯?”


    趙佗眼皮一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此次起事,雖然早有準備,但城中的妻兒老小,卻無暇顧及,因為他不相信趙昊敢當著始皇帝的麵動他妻兒老小。


    畢竟他現在是以勤王的名義出兵的。


    如果趙昊動他妻兒老小,就相當於坐實了趙昊反賊的身份。


    所以,出兵到現在,趙佗一次也沒聯係城中的妻兒老小。


    如今聽到外麵稟報自己夫人來信,他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幸虧一旁的任囂及時反應過來,朝帳外喊了一句:“將信拿進來!”


    “諾。”


    傳信之人應諾一聲,恭敬地將信遞給趙佗。


    趙佗接過信,看了眼任囂,又看了眼沐霖,然後緊張兮兮的拆開信件。


    下一刻,他臉上的表情,不停變換。


    最終,怒不可遏的咆哮出聲:“趙昊小兒!汝焉敢如此!?”


    任囂不解:“大將軍,趙昊在信裏說了什麽?”


    趙佗目欲噴火;“他派人扣押了我們全家老小,還美其名曰的說是保護他們;


    而且,這小子還說,我們如果有什麽三長兩短,會讓他父皇幫我們養妻兒!


    這小子.簡直混賬!”


    雖然他是越人,但他娶的老婆卻是中原人,還是老將軍王翦給他做媒的世家女子,遠非又矮又黑的越人女子能比。


    所以他內心是很喜歡自己這個老婆的。


    而跟他同樣情況的,還有任囂。


    當任囂聽到‘我們的妻兒’這幾個字時,整個人如遭雷擊,腦瓜子嗡嗡的響。


    他怎麽也想不到,趙昊居然如此無恥。


    但是,回過神來之後,又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然後沉吟著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做兩手準備,先攻城,再施計,否則一直處於被動,與我們不利!”


    事關自己妻兒老小,趙佗自然也點頭答應,隻是有些擔憂的道:“如果趙昊回頭呢?”


    “那就派人通知閩越,讓閩越配合我們攻打石浦,讓他兩頭難顧!”


    任囂一扣桌案,目光堅定的看向沐霖:“沐霖將軍覺得如何?”


    沐霖想了想,點頭道:“我覺得任郡尉說得有理,現在進攻臨塵城,比閩越稱臣之後好,因為趙昊的軍隊都駐紮在鬆溪石浦,如果能牽製鬆溪石浦的軍隊,光靠臨塵城那點軍隊,恐怕還阻止不了我們!”


    “好!”


    趙佗大喜撫掌:“既然如此,我馬上去整兵出發!”


    說完,便欲起身離開大營。


    就在這時,坐在趙佗身旁的任囂,連忙抬手阻止了趙佗:“大將軍且慢!”


    “嗯?”


    趙佗皺眉,有些不悅的道:“任郡尉還有什麽話要說?”


    “大將軍,沐霖將軍是否跟我們合作,難道不先確定?”


    “這”


    趙佗遲疑了一下,似乎覺得任囂說得有道理,轉頭看向沐霖,皺眉道:“你手中的火炮,是不是應該拿出來了?”


    “嗬嗬。”


    沐霖微微一笑,隨即看向任囂,戲謔道:“任郡尉真是心思玲瓏呀!”


    “沐霖將軍不也是?”任囂皮笑肉不笑的回應道。


    沐霖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之前就說過,如果你們答應跟我合作,我會配合你們,所以,火炮我可以交給你們!”


    “此話當真?”


    趙佗麵色一喜,似乎沒想到沐霖這麽爽快就答應了自己。


    “若有虛言,大將軍可把我斬於陣前!”


    “好!一言為定!”


    很快,趙佗和任囂就整頓完軍隊,朝著臨塵城出發。


    與此同時,臨塵城。


    幕府後院的亭子邊,臘蒂滿枝,疏影搖曳,暗香彌漫。


    其中一支新發芽的枝條上,掛著三朵剛開的花朵,在眾多含苞待放的花蕾簇擁下,披著秋雨,伸到亭子裏。


    始皇帝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便沉浸在這如飲仙釀的陶醉中。


    他吩咐侍者和侍女們給火盆添柴,不到一刻,亭子周圍就暖意盎然了。


    此刻,趙高帶著兩名侍者,一人捧著湯藥,一人捧著新鮮水果,緩緩走來。


    “陛下,這是夏太醫開的新藥,剛剛煎好,請陛下趁熱服下。”


    趙高躬身行了個禮,輕聲說道。


    嬴政頭也不回的淡淡問道:“這是第幾劑了?”


    “大概五十劑了。”


    “哼,朕都快成藥罐子了。”


    嬴政哼了一聲,皺眉道::“怎麽總沒有一個結果呢?大概是朕注定活不了多久了!這藥朕聞一聞都覺得惡心,算了,不喝了,不喝了!”


    趙高聞言,連忙從侍者手中接過湯藥,雙膝跪地,勸道:“陛下,夏太醫說從這一劑藥裏,又添加了新的幾味藥,都是祛毒補氣的,為了陛下,也為了大秦,請陛下服了這藥吧!”


    “藥可服,再留在這裏,怕是不行了。”


    “依夏太醫之言,這裏寒氣頗重,濕氣也多,陛下原本因為體內的丹毒堆積,消耗了元氣,後來幸得公子昊神藥,驅除了丹毒,可惜消耗的元氣還沒恢複,又增加了寒濕,這才導致病情反複,隻要離開這裏,調養一兩個月,便能好轉!”


    “嗯。”


    嬴政淡淡應了一聲,隨即看向亭子外的臘梅,道:“朕在上林苑遊玩的時候,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臘梅,以後得移栽一些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活?”


    趙高知道,根本不是上林苑沒有臘梅,而是陛下,他來南海這段時間,根本沒碰過女人。


    此時,有幾隻魚兒在亭外的水池裏互相嬉戲,讓趙高突然找到一個為嬴政排憂解難的辦法。


    她小心地,帶著試探的語氣道:“陛下,老奴有一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嬴政瞥了趙高一眼。


    “陛下,還記得東巡的時候,每每遇到陛下乏味的日子,老奴總會給陛下尋來一兩個佳人,供陛下歡樂,如今來了這南海,陛下似乎很久沒歡樂了.”


    “嘿,你這個閹宦~~”


    “陛下息怒!”


    眼見嬴政作勢欲怒,趙高連忙躬身解釋:“老奴曾聽夏太醫說‘陰陽不交,則孤陰獨陽,陰陽失衡,必致疾患’,故而,老奴在想,陛下之病或許也有陰陽不交的緣故!”


    “是嗎?”


    嬴政狐疑的看了眼趙高,然後略作沉思,擺手道:“隨你吧!”


    “諾!”


    趙高笑盈盈地應諾一聲,然後又壓低聲音道:“老奴聽說後山有一溫泉,堪比甘泉宮泉水,陛下去那會更隱秘一些.”


    “嗬!”


    嬴政嗬了一聲,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全。”


    “陛下放心,此次由老奴女婿駕車,不會引人懷疑的”


    “哦?這麽說,那小子同意了?”


    “公子聽說陛下用人,哪會不同意,還囑咐臣女婿好好照顧陛下,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趙高笑容可掬的道。


    嬴政沉吟了幾聲,點頭道:“好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那藥.”


    “不是在後山嗎?”


    嬴政大袖一擺,興趣盎然的出了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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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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