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無諸還沒反應過來,現在見到沐奎,瞬間反應過來了,不禁勃然大怒:“你個混蛋,誰叫你告訴我妹妹的,你該死啊!”


    說著,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對準沐奎的肩膀就是一腳。


    無諸力大,頓時將身材單薄的沐奎踹得倒飛出去,跌在地上掙紮不起。


    “我叫你說,我叫你說”


    急火攻心的無諸,毫無帝王形象的尋找剛才扔掉的利劍,沒過多久便找到了。


    隻見他撿起長劍,二話不說,徑直奔向沐奎,那惡狠狠的模樣,充滿殺氣。


    這時,沐奎剛從地上爬起來,就看見無諸提劍衝來,不由心裏一咯噔,但一想到櫻落正在旁邊,便閉上了眼睛,一副束手待斃的模樣。


    櫻落慌了,連忙上前攔住無諸,急道:“王兄,不能殺沐奎大夫,他是忠臣,你不能殺他!”


    “王妹!快放開我,讓我殺了這混蛋,氣死我了,男人的事情男人解決,哪需要犧牲女人!”


    無諸非常憤怒,但也不敢用力掙脫櫻落的阻攔,隻能怒視沐奎。


    櫻落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幹脆擋在沐奎麵前,抽泣道:“王兄,我知道你對我的好,舍不得將我送給秦國;


    可沐奎大夫也是為我閩越著想,這樣的忠臣你若殺了,閩越國民該多寒心啊!”


    說著,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直視無諸:“王兄,你就讓我去吧!”


    沐奎站在櫻落身後,嘴角勾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轉瞬即逝,然後義正嚴辭地道:“公主,多謝您為沐奎求情,隻要大王同意沐奎的請求,沐奎死而無憾.”


    說著,將頭拜服於地上,準備受戮。


    無諸身子一僵,舉在手中的劍也懸停在半空中。


    少頃,他看了看淚流滿麵的櫻落,又看了眼忠心耿耿的沐奎,身子一個趔趄,‘哐當’一聲,利劍掉落在地上。


    無諸失聲大叫:“先王啊,無諸無能啊!”


    說完,狠狠一拳砸在地上,任憑自己血肉模糊。


    就在這時,大將方虎從花園外匆匆走來,剛一闖進花園,他就見到這奇怪的一幕,不禁詫異地愣在原地,然後又想起什麽似的,連忙來到無諸身邊,拱手道:


    “啟稟大王,我軍細作緊急稟報,石浦大營有無數天燈起飛,同時,石浦大營燈火通明,從這一跡象來看,秦軍可能要夜襲我閩越了!軍情緊急,請大王定奪!”


    無諸一驚,心說怎麽回事,大秦為何要夜襲閩越?


    難道譯籲宋馳援趙佗之事,大秦怪在了自己頭上?


    想到這個可能,無諸默然地站起來,一屁股坐在青石上。


    沐奎心頭狂喜,麵上卻焦急萬分:“大王,再不決斷,待秦軍天威降臨,吾等悔之晚矣!”


    無諸麵色一冷,閉目思忖,忽地睜開了眼睛,咬牙道:


    “傳我王令,讓南浦水師嚴守南浦溪,務必戰至最後一人,另外,城中凡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子,全部征召入軍,參與守城,本王要在城中與秦軍決一死戰!”


    “這”


    方虎聞言,不禁有些遲疑,看了看沐奎,忙道:“大王,萬萬不可啊,秦軍從天上發動攻擊,我們毫無抵抗之力,這是以卵擊石之舉,自取滅亡之道啊!”


    “不要多說了,本王心意已決!”


    “大王不可糊塗,還是聽老臣之言,和親為上啊!”


    “放肆!”


    無諸怒了:“本王已經做好決定,爾等難道要造反不成?”


    “這”


    方虎、沐奎互相對視,不禁麵麵相覷。


    就在他們不知該如何勸阻無諸的時候,一旁的櫻落直接拿出一把短劍,架在自己脖頸上,喊了一聲:“王兄!”


    無諸見狀,嚇了一跳:“阿妹,你這是做什麽,快放下那把劍,危險!”


    “王兄,如今國家危在旦夕,一切當以國事為重,不可因為親情而意氣用事!”


    櫻落緩緩搖頭,隨即大義凜然的道:“櫻落這些年受王兄照顧,已經很開心了,如果櫻落能讓秦人退兵,櫻落做什麽都願意,因為櫻落愛這個國家,您就讓櫻落去吧”


    “可是,我答應了父王,要好好照顧你們姐妹,如今銀花不幸離世,你又遠赴秦國,怎叫我對得起父王?”


    無諸呆呆地看了看櫻落麵色堅定的臉龐,神情變得有些扭曲。


    櫻落無聲歎了口氣,又道:“銀花姐姐的事,不怪王兄,我相信銀花姐姐若在,也會為這個國家,獻出自己的一切!”


    說完,將目光落在沐奎身上,正色道:“沐奎大夫,櫻落真能阻止秦人嗎?”


    “這”


    沐奎遲疑了一下,看了看無諸,又看了看方虎,點頭道:“秦國王子跟公主年齡相差不多,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想必不會逃過公主的美人計”


    “沐奎!”


    無諸怒視沐奎,咬牙切齒。


    櫻落微微頷首:“王兄,你不用生氣,這是櫻落自願的,我去之後,一定會盡力阻止秦人,希望王兄保重!”


    說完,徑直走向沐奎,平靜道:“沐奎大夫,有勞了,就安排今夜出發吧,希望來得及!”


    沐奎看了看一臉痛苦的無諸,猶豫了片刻,躬身道:“是,公主!”


    “好!我去收拾一下!”


    櫻落回眸看了眼無諸,隨即目光堅定的道:“王兄,無論如何,櫻落始終是閩越的櫻落,我一定會讓秦人退兵的!”


    說完,直接轉身朝花園外走去。


    如玉的臉蛋上滑落兩行晶瑩的淚珠。


    另一邊。


    石浦大營。


    公子良望著天上徐徐飛起的熱氣球,疑惑的道:“那韓信什麽意思,為何讓我們今夜一定要放熱氣球,這麽黑的天,能看見什麽?”


    “是啊,這麽遠的距離,也不可能飛到閩越都城轟炸他們!”


    公子榮祿隨聲附和道。


    公子高看了眼他們,又看了眼天上的熱氣球,笑道:“你們關注的重點難道隻是熱氣球嗎?就沒想過,看到熱氣球的人,不止我們”


    “三兄的意思是,這些熱氣球是放給閩越人看的?”公子將閭沉吟道:“目的是讓他們全程警戒,不打擾韓將軍?”


    “韓將軍帶兵離開大營,石浦兵力已不足一萬,若這時候閩越王聽到什麽風聲,派南浦水軍來襲,我們很難抵擋;


    所以,放飛這些熱氣球,實際上是利用他們不懂熱氣球的行程,來震懾他們!”


    公子高笑著解釋道: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韓信將軍那邊已經成功了,而我們,也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後路!”


    聞言,三兄弟恍然點頭。


    卻聽公子良又感慨道:“不得不說,昊弟真的無所不能,這熱氣球當真是一大軍事利器!”


    說完,環顧三人,有些好笑的道:“誒,你們說,什麽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咱昊弟?”


    “這”


    三人互相對視,不由一臉古怪。


    這個問題還真難住他們了。


    因為在他們的印象裏,趙昊對女人從來沒有表露過絲毫興趣。


    就在這時,季布從遠處走來,拱手道:


    “三公子,末將巡視營地的時候,發現一首小船朝營地這邊靠攏,上麵有十餘人,末將便派水軍前去迎戰,對方說是閩越和親的使臣!請三公子定奪!”


    “和親?”


    公子高四兄弟皆是一愣。


    反應了片刻,公子良率先開口追問:“跟誰和親?”


    “末將不知,對方說要麵談!”


    “嘿!區區異族,有什麽資格跟我們講條件?先把他們過來”


    “諾!”


    季布應了一聲,正準備帶兵抓捕閩越使團,卻見公子高連忙抬手阻止了他:“且慢!”


    “三公子有何吩咐?”


    季布停下腳步,轉身詢問。


    公子高笑道:“依我之見,現在正是拖延時間的時候,不妨跟他們見一見,反正他們有使臣過來,也不會貿然進攻!”


    “也好,自我等入閩越以來,還沒有跟閩越使臣打過交道,今日不妨看看熱鬧!”


    “好!咱們就看看閩越人耍什麽把戲!”


    “要是和親的女子堪比西施,我願替兄弟們身先士卒!”


    “滾——!”


    “哈哈哈!”


    四兄弟哄然大笑。


    與此同時。


    站在臨塵城城門口的趙昊,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嘟囔了一句:“天氣越來越冷了,沒有棉被,晚上睡覺真容易感冒!”


    陳平聞言,笑嘻嘻的道:“公子若覺得晚上睡覺冷,在下可以給您找個女人暖被!”


    “我謝謝你!”


    趙昊沒好氣的白了陳平一眼,隨即轉移話題道:“韓信大軍到哪了?”


    “半個時辰前已經到臨水了!”


    “那趙佗和任囂,如何了?”


    “目前正跟譯籲宋大軍匯合!”


    陳平笑道:“他們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


    “嗬嗬。”


    趙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擺手道:“出發!”


    “諾!”


    陳平應諾一聲,當即招呼身後的將士,點亮火把,朝城外走去。


    今夜他們要給趙佗、任囂最後一擊,結束這亂局。


    因為趙佗、任囂對趙昊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也該送他們上路了。


    而趙佗、任囂還不清楚自己的命運,正在跟譯籲宋寒暄。


    “譯籲宋,能再次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


    趙佗握著譯籲宋的手,激動得上下打量;“聽說你投奔閩越去了,無諸沒拿你怎樣吧?“


    “大將軍,此事說來話長,容我進帳之後再跟你詳稟!”


    譯籲宋十分客氣的說道。


    “好好好,咱們進帳再說,馬上進帳,外麵冷!”


    “且慢!”


    眼見趙佗就要帶著譯籲宋大軍前往糧草營地,任囂連忙攔住他們,道:“有些話,還是現在說比較合適!”


    “任郡尉這是何意?”


    “何意?我問你,為何今夜才趕到此處?我們明明數日之前就派出了使者!還有,你們來的時候,臨塵城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又是什麽原因?”


    任囂這話是明顯不信任譯籲宋。


    沒等譯籲宋開口解釋,譯籲宋身後的桀俊率先跳了出來:“任囂,你什麽意思,當初你們為了一己私利,圍殺騶安,迫使我西甌陷入兩難,最後差點滅國,現在我們不計前嫌,來協助你們,你們居然還懷疑我們?”


    “沒錯,我們雖然投奔了閩越,但也是寄人籬下,不得不聽閩越王的命令,他讓我們什麽時候協助你們,我們就什麽時候協助你們,現在還怪我們來遲了?我呸!”另一名西甌將領也朗聲罵道。


    “冷靜點!”


    眼見自己身後的將領愈發激動,譯籲宋義正嚴辭的道:“都給本王住口,聽本王說!”


    “任郡尉的顧慮,本王也明白,現在本王就想問一句,趙佗將軍是相信我們,還是相信任郡尉?


    “這”


    趙佗張了張嘴,實在不知該如何抉擇,最後暗牙一咬,站在了任囂旁邊。


    譯籲宋歎了口氣,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趙佗,搖頭道:“大將軍,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們走吧,就當我們沒來過!”


    什麽叫就當你們沒來過?你們不是來協助我們的嗎?趙佗整個人都懵了,不知所措。


    “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快滾啊!”桀俊惡狠狠地罵道。


    自知無力挽回餘地的趙佗,看了眼譯籲宋,又看了眼任囂,無奈擺手:“走吧,我們先回去。”


    很快,他們就踏上了返回糧草營地的路。


    “大將軍是否在怪我?”


    路上,任囂冷不防的問了一句。


    趙佗歎了口氣,苦笑道:“我們能有今日,確實是咎由自取,不過,譯籲宋此人也確實不能信”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其實我也感覺譯籲宋來得有些蹊蹺,本打算將他引誘到營地,再抓捕他逼問,但看他似乎有備而來,再加上你之言激怒了他的部將,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哦?”


    任囂眼睛一亮,不由道:“原來大將軍已經在打譯籲宋的主意了?”


    “這是自然,你以為我會輕易相信他?”


    “那大將軍可有其他妙計?”


    趙佗狡黠一笑:“今晚咱們就利用沐霖送來的火炮,夜襲譯籲宋大營,趁亂逃出南海!”


    “逃出南海?”


    任囂一詫:“大將軍不圖百越之地了?”


    “對!咱們在百越之地已經不可能成功了,但番禺之外,尚有一座大海島,人呼海南島,其麵積不下於當年的吳國,咱們可以在那裏建立自己的國家!”


    “好主意!”


    任囂大喜:“等咱們逃到海南島,那才是天高皇帝遠,世上任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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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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