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宮大殿正在舉行重要的議會。


    報館裏的趙昊卻悠然自得的喝著茶,指揮蕭何與曹參。


    然而,蕭何似乎遇到了什麽難事,一臉擔憂的看著趙昊,道:“公子,咱們這個報紙,是不是編得有點誇張了?”


    “怎麽,蕭先生怕了?”


    趙昊笑嗬嗬的反問蕭何。


    曹參忍不住開口道:“公子,不是我們害怕,隻是擔心這件事鬧大,會影響陛下的聲譽!”


    趙昊微微一笑,放下茶杯道:“我早就想好了,最壞的結果就是我父皇不再做皇帝,反正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到時候帶他周遊世界多好!”


    “你們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周遊世界,怎麽看都是咱們雙贏!”


    “公子不可胡鬧,雖然陛下讚同了你的計劃,但大秦的天下,還離不開陛下,有周遊世界的時間,還不如治理好這個天下!”


    蕭何一臉正色的道:“大秦還有很多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遠沒有公子想象的那麽天下太平!”


    趙昊歎息道;“我就隨便說說,你們幹嘛還當真了?我的目的就是引出嬴成蟜,先解決他,再解決趙高和李斯,不然他一直在暗中搞事,你們說怎麽辦?”


    “那要不這樣,先把這個大秦富豪榜發出去,引導輿論,再執行公子的計劃,剪除嬴成蟜背後的勢力,迫使他提前爭位,公子覺得如何?”曹參追問道。


    趙昊想了想,道;“嬴成蟜背後的勢力,倒是不用擔心,主要是支持他搞事的資金來源,必須要根除!”


    “公子的意思是商會?”蕭何蹙眉道。


    “不錯!”


    趙昊點頭道:“搞政治的人,可以不在乎錢,但絕對不能沒有錢!”


    “既然如此,在下倒有一計.”


    “哦?你且說來聽聽!”


    曹參作揖道:“回公子,陛下帝陵的修建,雖然一直有朝廷國庫支撐,但距離帝陵修建完畢,最少還有三年的時間,可如今,陛下突然駕崩,帝陵必須要盡快完工,而盡快完工的前提,是要征召更多的役夫,花費更多的財力物力;


    依照大秦目前的國庫收入,肯定是無法支撐的,所以,重稅會成為朝廷的下一個手段!”


    “但是。”


    說著,他話鋒一轉,又接著道:“陛下剛剛駕崩,朝廷需要一個穩定的過渡時間。征收重稅,很容易導致國內動蕩,這時候,大秦富豪榜就成了朝廷的指路明燈.”


    “妙哉啊!”


    趙昊眼睛一亮,不由拍手叫好:“不愧為‘曹相國’是也!”


    “這”


    曹參有些懵逼的看了眼趙昊,又看向蕭何。


    蕭何也有些詫異趙昊的稱讚,試探著道:“公子此言何意?”


    “哦,沒什麽,就是誇曹參有丞相之能!”


    趙昊反應過來,尷尬的擺了擺手。


    曹參急忙道;“公子過獎了,參能得公子器重,三生有幸也!”


    “行了,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就依你方才之言,執行咱們的計劃!”


    “諾。”


    蕭何與曹參齊聲應諾。


    趙昊看了他們一眼,忽又想起什麽似的道:“實不相瞞,我在回鹹陽的途中,遇見了劉季、樊噲、周勃他們.”


    “啊?這”


    蕭何與曹參心裏一格登,臉色明顯的產生了變化。


    他們知道趙昊與劉邦的過節,所以很是擔心劉邦的安危。


    但是,劉邦怎麽會那麽魯莽,跑去找趙昊報仇?


    要知道,以劉邦的性格,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是很難讓他冒險的.


    似乎是看穿了他們的心思,趙昊又笑著安慰道:“你們不用擔心,我跟劉季隻是有點誤會,這誤會解開了,自然也就沒有仇恨了!“更何況,劉季還幫了我大忙,我沒理由再懲治他!”


    “這”


    蕭何與曹參對視一眼,隨後小心翼翼地道:“敢問公子,這劉季幫了您什麽大忙?”


    趙昊笑著解釋道:“你們應該清楚,我的下一個目標是海外,原本我計劃的是,由我親自組建船隊,去探索海外,結果鹹陽出了這些糟心事,我想去也去不了;


    但是,劉季此人,誌向遠大,且為人機敏,由他代替我出海,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所以,你們現在應該明白,我為何不懲治劉季了吧?”


    “這”


    曹參遲疑了一下,蹙眉道:“這麽說,劉季代替公子去海外了?”


    “是啊!”


    趙昊點了點頭,隨即意味深長地道:“海外雖然危險重重,但也不乏畢生追求的機遇,劉季是一個有想法的人,你們應該明白。”


    說完,他便不再多做解釋,轉而拿起桌上的茶杯,自顧自地走出了報館。


    目送趙昊離去,蕭何與曹參互相對視一眼,不由麵麵相覷。


    不管劉邦是否找到那個機遇,隻要趙昊沒殺他,他們就能夠接受。


    而與此同時,甘泉宮大殿的眾臣們,已經吃完了午餐。


    片刻之間,大殿就被收拾得幹淨整潔。


    司禮大臣也在這時宣布,朝會重開。


    隻見李斯肅然起身,來到大殿中央,環顧眾臣道:“諸位,國不可一日無君,立儲朝會,事關重大,請諸位務必各抒己見!”


    話音落下,舉殿空穀。


    這時,趙高捧著一隻匣,從側麵走來,遞到李斯麵前。


    李斯目不斜視,再次高聲解釋:“東巡至九原郡時,陛下突然接到南海傳來的密報,老將軍病情危在旦夕,南海大局動蕩;


    故,陛下委命老夫,帶領東巡車隊先行返回鹹陽,由陛下與趙高,奔赴南海,盡管老夫極力勸阻,但陛下依舊掛念老將軍病情;


    可惜,南海動蕩超出了陛下的預料,陛下竟被南海叛軍圍攻上了門,不得已之下,陛下給老夫留了一道臨危詔書,此封匣的封口就寫著‘李斯親啟’。


    趙高所捧之物,便是陛下詔書。


    此詔書,老夫尚未開啟,老夫敢對天發誓:無論陛下遺詔如何,老夫都決力執行,不畏生死,不畏強權,老夫敢請兩位馮公,親自驗詔!”


    話音落點,全場詫異。


    在場的相當一部分人,都參與了上次的朝會。


    他們都知道始皇帝有兩份遺詔,且全部封在符璽事所,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始皇帝給李斯單獨留了一份遺詔。


    雖然李斯隻是大秦的廷尉,但誰都知道,李斯在始皇帝心中,一直都是領政首相的角色。


    比起王綰和馮去疾這兩位實打實的左右丞相,李斯的權力更大。


    所以,盡管這份遺詔有些出乎他們意料,但卻沒人質疑這份遺詔。


    假如始皇帝沒有給李斯留遺詔,那才奇怪了。


    可是,眾臣詫異的不是李斯有始皇帝的遺詔,而是這份遺詔,明明寫了‘李斯親啟’,為何李斯要當著眾人的麵,打開遺詔?


    是怕眾人懷疑他謀私麽?


    就在眾臣大感不解,麵麵相覷的時候,馮劫的聲音再次響起:


    “廷尉既然已經當眾明誓,何須我們驗證,自己開了便是!”


    “兩位馮公驗詔,乃國法規定,老夫一生秉承法治,豈能公然亂法?”李斯顯得有些不悅了。


    “這”


    馮劫語塞,扭頭看向馮去疾,挑眉道:“左丞相以為如何,監詔否?”


    “哼!”


    馮去疾冷哼一聲,理都不想理自己這個老大不小的‘逆子’,悶聲悶氣的站起來,拱手道:“老夫奉法監詔!”


    “切!明明自己心裏已經有了決斷,還要我開口.”


    馮劫不滿地嘟囔了一聲,隨即也站了起來,徑自走向李斯。


    隻見他們父子二人,恭敬地朝銅匣深深一躬。


    馮去疾肅然站定。


    馮劫話不多說,直接拿起銅匣,當著眾人的麵,仔細觀察銅匣的細節,並高聲念誦出來:“銅匣乃陛下詔書專用銅匣,封條乃少府特製封條,封字乃陛下親筆書寫,詔書外製無誤.”


    之後,趙高又遞上啟封的文書刀,馮劫拿起刀,小心翼翼地剝開封條,然後打開銅匣。


    旁邊的馮去疾跨步上前,又是一聲通報:“銅匣內部封存完好,沒有任何異常!”


    說完,伸手拿出裏麵的詔書,繼續通報:“詔書材質乃尚坊特製羊皮詔書,內製無誤!”


    “開詔!”


    李斯大手一揮。


    全場頓時肅穆。


    馮去疾當即展開詔書,高聲念誦道:“朕若遭遇不測,著李斯顧命善後,朝會,安定家國!詔書完畢!”


    “陛下——!”


    全場再次痛哭流涕。


    但是,依舊沒有一個人懷疑這份詔書,


    畢竟始皇帝將李斯視為顧命大臣,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


    卻聽馮去疾又道:“詔書已經明示,敢請李廷尉繼續朝會!”


    “多謝兩位馮公!”


    李斯對馮去疾父子拱手一禮,兩人還了一禮,再次回到座位。


    這時,李斯的眼角已經閃爍著淚光。


    隻聽他悠悠一歎:“先帝將如此重任交給老夫,老夫愧對陛下啊!”


    說完,又環顧眾臣:“老夫知道陛下的想法,無非是老夫善於協調眾臣,論能力,論資曆,論爵位官職,老夫都比不過老丞相王綰,老將軍王翦,老國尉尉繚.”


    聽到這話,眾臣齊齊將目光落在王綰、王翦、以及尉繚身上。


    但是,三人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


    仿佛這件事,本來就跟他們沒關係一樣。


    卻聽李斯又感慨似的道:“等立儲、立帝這兩件事過去,天下安定之後,老夫會學古賢退隱,以享暮年治學之樂”


    “國難當頭,李廷尉老是念叨以後之事作甚?”


    馮劫不耐煩的打斷了李斯。


    李斯倏然一個激靈,連忙拱手表達歉意:“馮禦史大夫監察得是,老夫有些頹然了,朝會立刻回歸正途!”


    說完,轉身擺手:“趙高,汝身為中車府令,兼行營符璽事所的主事,將陛下遺詔,請出符璽事所!”


    “諾!”


    趙高恭敬應諾,同時對李斯佩服得五體投地。


    別看李斯表現得大義凜然,其實這一係列流程,無不顯示李斯的智謀。


    從始至終,李斯都在利用馮家父子,還有朝堂眾臣對他的信任。


    包括他介紹趙高的正職和行營的副職,都是表演給蒙毅看的。


    因為蒙毅是郎中令,是皇帝書房最高的長官,按理來說,皇帝的詔書應該由蒙毅掌管,但是,蒙毅不在皇帝身邊,由趙高臨時掌管,好像並無不妥。


    果然,隨著李斯的話音落下,原本心存疑慮的蒙毅,逐漸舒緩了眉頭,靜靜等待詔書的公布。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趙高才帶著兩名侍從,推著一個木質小車,緩緩來到大殿。


    隻見小車的上方,赫然擺著兩個四四方方的黑玉匣子。


    李斯見狀,連忙上前躬身一禮,隨即對眾臣們也深深一躬,這才走到小車旁邊,肅立不動。


    “符璽事所皇帝遺詔到!敢請廷尉依法啟詔!”


    趙高對李斯拱手行禮。


    李斯沒有理他,轉而朝眾臣道:“依老夫之意,這次由兩位馮公與郎中令,共同驗詔!”


    “吾等,無異議.”


    眾臣異口同聲,立即讚同了李斯的主張。


    李斯微微一笑,轉身對馮家父子,以及蒙毅,遙遙拱手道:“如此,敢請兩位馮公,郎中令驗詔!”


    “麻煩!”


    馮劫有些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忽又想起李斯剛才的話,冷眼看向蒙毅;“老夫在旁邊觀看,郎中令自己動手,免得到時候怨恨老夫自作主張!”


    “你!”


    蒙毅氣得雙目圓睜,但也沒有推辭,當即離開座位,來到小推車麵前。


    李斯之所以讓蒙毅驗證詔書,一是蒙毅本身就是皇帝書房的最高長官,由他驗證,乃必然之舉,否則詔書的內容,很難讓人信服。


    二是,經過蒙毅驗證的詔書,殺蒙毅的兄長蒙恬,讓趙高有種說不出來的爽感,這是李斯故意滿足趙高的小小願望。


    畢竟趙高與蒙毅的仇恨,他也是知道的。


    “啟蓋!”


    蒙毅對自己非常自信,因為他處理過不少皇帝詔書,任何疑點都逃不過他經過千錘百煉的眼光。


    一眼看去,兩個黑玉匣子沒有任何異常,而且,蒙毅關注的重點,根本不是匣子,而是匣子裏麵的詔書。


    隻聽他一聲領下,兩名負責文書的郎中令屬官,連忙跑到他麵前。


    而就在這時,原本沉默不語的蒙德,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高聲道:“叔父,我也想驗證陛下遺詔!”


    “嘩——”


    全場嘩然。


    李斯和趙高同時臉色一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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