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春去夏來。


    七月下旬,明晃晃的陽光灑落下來,北半球的內陸城市紛紛置身熱浪之中。


    聖約翰斯的氣候還好,這座紐芬蘭省的首府及最大城市、重要港口位於加拿大的北方區域,夏天氣候相對溫和。


    而告別島作為一座被大西洋環繞的島嶼,夏季享受海風、冬季有北大西洋暖流,給人的體感更是舒適。


    上午時分,秦時鷗本來正在樹蔭下喝著冰鎮橙汁吹海風看手機刷tiktok,然後發現聖約翰斯海出現了一群褶柔魚。


    褶柔魚就是魷魚,學名白魷魚、太平洋褶柔魚,在大西洋很是罕見。


    這種魷魚有個本事,那就是會“飛”,確切地說是滑翔。


    它們在受到刺激時,會大量吸水並從水管中噴出,產生的反作用力將自己推出水麵,然後張開鰭和腕足間的膜形成的“滑翔翼”,從而在水麵上滑翔一段距離。


    白魷魚本身便漂亮,當它們成群結隊在海麵上飛翔的時候,那情景更美。


    秦時鷗看到這新聞頓時來了勁。


    現在他的愛妻薇妮是告別鎮鎮長,大秦漁場和告別鎮的發展掛鉤了。


    因為告別鎮的地理位置孤懸海外,導致產業不發達、經濟相對落後。


    薇妮為了帶動小鎮發展,便利用大秦漁場和秦時鷗的關係來從國內吸引遊客。


    這樣秦時鷗得留下這群褶柔魚在漁場,以後遊客來了出海觀光,看看褶柔魚飛翔也是一樁盛事。


    他起身聯係了手下沙克-薩丁森,讓沙克幫忙聯係漁民朋友確定了這群褶柔魚的位置,然後立馬駕船去尋找褶柔魚群。


    這事不算麻煩,他抵達既定海域後便潛入水中,幾次神行便找到了褶柔魚群——


    大片的魷魚在水中遊動。


    秦時鷗釋放海神能量開始馴服前麵的帶頭魷魚,魷魚們受到驚嚇紛紛開始離水飛行。


    隻見它們在水裏遊著、遊著,陡然張開鬥篷然後借助自己身體衝擊水產生的高能爆發力將自己發射到空中。


    一旦通過這種噴氣推動發射升空後,它們便會迅速展開它們的鰭和觸角,形成翅膀。


    另外這種魷魚的觸角之間存在一層膜,類似於青蛙的蹼趾。


    於是它們便如同紙飛機般在海麵上滑翔了起來。


    速度很快,每秒鍾能有十米之遠,嗖嗖嗖的就飛遠了!


    不過它們並不能真正的飛行,隻是在滑翔,騰空時間一般也就三秒,飛出去也就三十米左右。


    秦時鷗看到這一幕深感有趣,自己當機立斷的決定是正確的!


    他仔細觀察褶柔魚的飛行過程,發現它們並非是被動的滑行,而是根據空中與水的距離以及飛行的階段改變飛行姿勢。


    這樣它們在水上滑行後,會折回鰭和觸角以減少潛回海洋時所受的衝擊力,然後自如的潛入水中。


    姿勢竟然還怪優雅的。


    後麵褶柔魚一群一群的從躍出海麵至重新落水,秦時鷗便跟著它們觀摩,並不斷放出海神能量去馴化它們。


    終於,褶柔魚群多數吸收了海神能量,紛紛的圍在了秦時鷗身邊。


    這樣秦時鷗滿意一笑,帶著它們便返回漁場。


    很好。


    漁場裏的食物鏈又多了一環,生物圈又豐富了一些,觀賞項目也多了一樣。


    這一忙活大半天時間過去了,正好今天是禮拜天,他下午帶著褶柔魚回到漁場後便領著薇妮準備去觀賞褶柔魚飛翔的盛景。


    此時是下午時分,秦時鷗不好直接跟薇妮說‘咱漁場來了褶柔魚’,畢竟這新聞剛在自媒體上出現。


    他先和薇妮赤腳走在沙灘上,準備等著巡海的漁民給他發信息,到時候再‘驚喜’的帶薇妮出海。


    兩人慢慢行走,海風獵獵吹來,吹動了薇妮身上的白紗裙舞動。


    秦時鷗無聊的踩著鬆軟而溫熱的沙灘,突然開始重重的下腳。


    清涼的海水帶起泛白的浪花翻湧而來又倒退而去,留下一汪水在腳印中,沉澱之後格外清澈。


    海鷗啼鳴,大軍艦鳥尼米茲帶著幾隻小鳥從中穿梭而過。


    更多的海鳥在海濱紛飛。


    秦時鷗盯著看了一陣也沒有認出多少種類來。


    白頭海雕小布什偶爾會飛出來繞著漁場轉一圈又回來。


    它這是在巡視地盤。


    看著這熱鬧又寧靜的場景,秦時鷗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一點恍惚。


    海上吹來的涼風、翻滾上礁石而濺落如飛雪的碎浪,還有天上悠悠的白雲與身邊女郎那比白雲更白的紗裙——


    好像節氣一下子變了,好像自己與蒸騰的七月一下子有了隔離。


    薇妮注意到他的失神,關心的問道:“怎麽了?有什麽煩心事嗎?”


    秦時鷗扭頭看。


    佳人提白裙而微蹙眉。


    都說夏花嬌媚、盛開燦爛,可這一刻在他的眼裏,萬花不如薇妮一個眼神。


    他笑道:“沒有,現在漁場一切都踏上正軌,哪有什麽煩心事?隻是你現在公務繁忙,平日裏又有甜瓜和西瓜要照顧,很少有咱們獨處的空間。”


    “現在我和你獨自漫步在海灘上,感覺一切又回到了結婚之前。”


    薇妮無奈的說道:“現在鎮上事情很多,我隻能繁忙。”


    秦時鷗擺手笑道:“這不是重點,我知道鎮上事情多——話說告別鎮就這些人家,能有什麽事?”


    “養老的事。”薇妮說道,“養老成了個大問題,還有人口的流逝,人員結構的老齡化,這些都是問題。”


    人口老齡化是難免的。


    整個加拿大都在遭遇這個難題。


    加拿大的人口增長在20世紀下半葉大幅放緩,此後一直保持在曆史低位。


    與此同時,預期壽命在同一時期大幅增加。


    因此,加拿大成年工作年齡人口的比例正在縮小,而65歲或以上的老年人比例一直在增長,這些發展給政府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薇妮告訴秦時鷗。


    她最近看了一項研究,是政府雇傭渥太華大學數據研究院對本國人口的分析。


    從數據上來看,2010年,加拿大65歲或以上的人口占14.1%。這一數字在今年增加到19.0%。


    而根據模型的預測,老齡化趨勢會持續下去,到2030年將達到22.5%。


    告別島的情況比國家的整體概況還要糟糕。


    小地方就業機會少,資源也少,學習、醫療、娛樂等等資源相對城市來說太匱乏了,多數年輕人為了發展會遠走他鄉。


    這還是秦時鷗手下的大秦漁場發展起來後的結果。


    如果不是漁場提供了一些就業機會,小鎮將更加荒涼!


    但僅僅靠他一家漁場想帶動小鎮的繁華是不可能的。


    現在都講究機械化。


    漁場亦然。


    大秦漁場的運轉主要靠秦時鷗的海神之心,有海神能量在,他可以輕易將漁場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漁場的生態係統是靠他來支撐的,這樣從浮遊生物到海洋植物到魚蝦蟹貝類等一切,隻要跟生命有關便是他在負責。


    而等到海藻和漁獲豐產,這時候靠船隻來收獲,那時候人手不足但可以雇傭臨時工。


    這是所有漁場的運行模式。


    秦時鷗有錢,不說各種理財和投資,隻是現金賬戶上就趴著上億加元,他能養的起漁民和水手,然而並沒有必要。


    如果養著一堆人手隻領薪水不幹活,那他要被當成傻子了。


    他想幫薇妮一把,幫告別鎮一把,可這得需要從長計議。


    另外好不容易在家庭瑣事和公事之間擠出點空閑來享受二人世界,秦時鷗現在並不想去操心什麽,他拉著薇妮的手,兩人開始踩著湧上沙灘的浪花徐步而行。


    此時的漁場別有風情。


    告別島的夏天總是來的晚一些,每年從七月才正式開始。


    而從初夏開始,漁場海濱便有好些花朵綻放。


    木槿、薔薇、馬蘭、鳶尾、千屈菜、費菜、美人蕉、萱草、大麗菊等等,它們麵朝大海,賞海浪、吹海風,迎朝霞、送夕陽,一直開到深秋。


    眼下便有處處花影散布海灘上、礁石中,兩人說笑中隨意的扭頭遙望,總能看到一簇簇的明黃色、鮮紅色、亮白色。


    遠處傳來狗子的汪汪叫聲,是虎子和豹子甩著爪子在沙灘上狂奔。


    相對於拉布拉多犬來說,這天氣還是有些燥熱的,特別是此時陽光正盛,按理說它們倆不會出現在沙灘上,它們應該在樹蔭下打哈欠。


    但再看看追在後麵的胖丫頭,一切就明白了。


    王憶看著飛奔而來的甜瓜便忍不住的歎氣:“唉,造孽啊,這是混世魔王啊!”


    薇妮看到心愛的女兒出現,便知道悠然不再。


    她笑著迎上去抱起胖女兒,聽著她的嘰嘰喳喳:“小虎和小豹很不尊重我,我要幫它們避暑,它們竟然逃跑……”


    薇妮問道:“你要怎麽給它們避暑?喂它們吃冰塊嗎?”


    甜瓜胖嘟嘟的小臉嚴肅起來:“不能喂拉拉吃冰塊,爺爺和奶奶說,冬病夏治,越是到了天氣熱的時候,越要注意餐飲。”


    “冬天寒氣會侵襲人體,毛孔閉合,它們藏在人體裏出不去,到了夏天,天氣熱了毛孔打開,人要用內火來將這些寒氣逼出去……”


    秦時鷗聽的連連點頭。


    這還真是他爹娘的那一套。


    現在女兒是個養生girl,她今年剛上了幼兒園,然後園區教師讓小朋友們說自己最愛的飲料。


    小朋友們有說咖啡的有說可樂的,秦時鷗以為女兒會說茶,然而並沒有。


    甜瓜說的是‘枸杞水’……


    幼崽來了,秦時鷗便沒法跟嬌妻享受二人世界的好生活了。


    巡海漁民也還沒有發現來到漁場的褶柔魚,這樣秦時鷗隻好帶著娘倆先行回家。


    他們一家三口往家裏走,虎子和豹子便蹲在海水裏目送他們離去。


    等著甜瓜身影消失,兩條狗齊齊鬆了口氣,然後找了個螃蟹開始玩了起來。


    別墅前有一排海柳,夏季枝葉茂盛,樹蔭成片。


    熊大和熊二各自占據一處樹蔭在呼呼大睡,兩頭熊之間是秦時鷗的小兒子西瓜。


    小西瓜自己叼著奶嘴挖沙,玩的不亦樂乎。


    秦時鷗問道:“甜瓜,你總是說沒有人陪你玩,瞧,你還不是不陪弟弟玩嗎?”


    “去,讓西瓜來陪你玩。”


    正挖了一手沙子咯咯笑的小西瓜一聽這話,眼淚立馬流下來……


    薇妮見此笑著搖頭。


    她將裙擺打了個係帶陪甜瓜玩起遊戲,但不多會回來度假的雪莉從二樓窗戶探出頭來:“薇妮,你的電話。”


    薇妮接電話沒說幾句,掛了電話急匆匆的出門:“親愛的,你來陪女兒玩,我有急事。”


    一聽這話,正在抱著手機跟國內幾個傻吊同學聊得哈哈大笑的秦時鷗頓時笑不出來了。


    小西瓜一看事情不好,趕緊挎上自己心愛的小滑輪車飛奔而去。


    他要去找自己最可靠的朋友伊沃森,伊沃森又高大又聰明,能夠在體力和智力上幫他抵抗姐姐的侵略。


    秦時鷗不想看孩子。


    於是他轉了轉眼珠子,把甜瓜打發給了沙克。


    沙克的女兒愛麗絲治療了心髒問題後在漁場幫工,給沙克打下手。


    她脾氣溫和、性格善良,極有愛心和耐心,是甜瓜最愛的大姐姐。


    隻是平日裏薇妮不讓甜瓜去煩愛麗絲,畢竟姑娘身體抱恙。


    但秦時鷗知道愛麗絲的健康問題不大了,因為他一直默默地用海神能量給對方療病保健。


    這次他送甜瓜過去的時候,又暗度一手海神能量。


    本來愛麗絲在忙活著搬運鰹魚幹,已經有些氣喘籲籲、臉色潮紅,可隨著海神能量入體,整個人的體力和精神狀況迅速好轉:


    “哈,我的小公主,你怎麽又胖了呀?”


    甜瓜急忙爭辯:“沒有,不是胖了,是腫了,天氣太熱了,腫了——不對,是脹了!”


    秦時鷗衝她和沙克打招呼:“我得麻煩你們一下。”


    愛麗絲明白他的意思,立馬打斷他的話:“boss,別說這樣的話,更別守著小公主來說,誰會把這麽可愛的小姑娘當成麻煩呢?”


    沙克也笑道:“沒問題,讓這小可愛留在這裏,愛麗絲很喜歡她,你瞧,boss,愛麗絲看見她後精神變得好極了。”


    甜瓜便甜膩膩的抱著愛麗絲的大腿說:“大公主姐姐,等你結婚的時候,我給你當婚童!”


    “可到那時候,你可能就比較大了,不適合當婚童了。”愛麗絲蹲下親昵的揉她的小丸子頭。


    甜瓜淡定的說:“沒問題,那就讓西瓜去給你做婚童。”


    “如果西瓜也太大了,還是沒問題,我還會有弟弟妹妹!”


    “為什麽這麽說?”沙克隨口問。


    甜瓜說:“我曾經聽見爸爸對媽媽說,今晚讓你再給我生個孩……”


    “我、ok、ok!”秦時鷗臉色都變了,他急忙尬笑著拉走甜瓜,“算了,還是我自己照顧她吧。”


    甜瓜疑惑的問:“可是爸爸,你不是說你有很要緊的工作,所以不能跟我一起玩嗎?”


    沙克笑了起來,改了話題:“boss,你有什麽要緊事?需要我去幫忙?”


    秦時鷗的要緊事就是跟同學去扯皮。


    但這事不能承認。


    他便把一項剛列入計劃的工作說出來:“告別鎮遇到了老齡化危機,薇妮對此深感棘手,我得幫忙解決它。”


    這事是全鎮中老年們的心頭陰霾。


    沙克歎了口氣說道:“這不好解決,孩子們都想去大城市裏見見世麵,連小沙克都嚷嚷著要去聖約翰斯念書。”


    愛麗絲抿了抿嘴,安慰秦時鷗說道:“實際上咱們鎮子還不錯。”


    “你有很多同胞來旅遊,他們活躍了我們的鎮子也帶動了經濟,告別鎮的人口危機可不算嚴重。”


    秦時鷗說道:“這還不夠,不過你提到了我的同胞,我有個想法,你們知道,很多華人移民來到了加拿大。”


    “他們這些人和你們同胞不一樣,他們不太向往繁華和熱鬧,否則留在我們國內也很好……”


    “確實,雖然我隻去過一次,但你們國家的富饒和發達很震驚我。”沙克忍不住點頭,“這跟媒體和推特、臉書上宣傳的可不一樣。”


    秦時鷗笑道:“你去的是大城市,自然有這個感觸,我們國家的一線城市發展的很好,相比加拿大的城市足夠發達。”


    “言歸正傳,總之喜歡熱鬧和繁華的人不會離開我的祖國,能離開的多數可以忍受小地方的孤獨和空虛。”


    “所以我想,能不能吸引他們來鎮上居住呢?”


    沙克聳聳肩沒有說話。


    告別鎮的居民都是老派白人,他們不是左派也不是右派,他們是保守派,很有地盤意識。


    外族人來旅遊來消費,他們很歡迎,可如果是來定居,他們就不太樂意了。


    秦時鷗這種是例外。


    因為有漁場上一任主人老秦給他打下了好的基礎,再一個他給告別島帶來了足夠的利益,為人又深受當地人歡迎。


    這樣麵對秦時鷗的想法,沙克無法表達自己的意見。


    他很尊重秦時鷗,不想與之爭吵。


    愛麗絲是白左小姑娘,善良之情動不動就像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她欣然道:“如果可以吸引來一些像boss你這樣好的華人,那簡直就太棒了!”


    “我很期待和她們做朋友,以後有機會像我父親跟隨你去中國一樣也去她們的家鄉瞧瞧,那一定是很棒的事情。”


    說著她還看向沙克:“是嗎?”


    沙克咂咂嘴,攤開手說:“好吧,這是個好想法,你確實需要一些友誼。”


    秦時鷗哈哈一笑沒有繼續聊下去。


    他明白這個提議在告別島的阻力。


    保守派的白人們是不會願意接受過多的外族移民,他們怕自己的地盤被人侵襲占據走。


    畢竟他們能生活在這裏,靠的是他們的祖輩大肆殺戮了北美土著人口、占據了北美土著的地盤。


    傍晚薇妮下班回來,忍不住出口抱怨:“在告別鎮這種地方當公務人員,結果還要加班?”


    “上帝,說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


    秦時鷗幫她泡了一杯紅茶,甜瓜暖心的在裏麵加了一把枸杞。


    薇妮看著顏色讚歎道:“哇哦,如果有陌生人在這裏,會不會以為我是個吸血鬼?”


    秦時鷗點頭說:“會的,畢竟你那麽美豔。”


    薇妮聽到這話,給他一個曖昧笑容。


    眼波流轉,溫柔外溢。


    秦時鷗趕緊使眼色。


    以後可得注意私密這點事了。


    甜瓜歡欣的說:“對,媽媽最漂亮!”


    薇妮莞爾,抱起她給她一個親親。


    這胖丫頭這麽鬧人,她還這麽喜歡,無非就是喜歡這張小嘴。


    秦時鷗去廚房收拾,薇妮換上居家服洗了把臉安置好兩個小東西,開始準備吃晚飯。


    而此時,下午出去避難的虎子和豹子已經回來了,叼著自己的飯盆在門口排排坐。


    熊大熊二平日裏自己解決吃喝,畢竟它們塊頭太大,簡直是兩個熊型飯桶。


    可到了吃飯時候它們也不會錯過打牙祭的機會,磨磨蹭蹭的進來,探頭探腦等著吃點零食。


    小布什從窗口淩空鑽進來,叼起一條肉又從窗口竄了出去……


    秦時鷗沒去管它們,它們都已經成年啦,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他得管自家媳婦。


    天氣炎熱,他給薇妮做了降暑套餐。


    先來上一杯酸梅湯,國內空運過來的新鮮梅子煮出,酸酸甜甜,解膩解渴又解饞。


    且新鮮梅子煮出來的湯汁不帶有澀味,冰鎮之後,口感極佳。


    薇妮很享受,捧著杯子讚歎道:“一口冰鎮酸梅湯下去,好像喝到了夏天。”


    “這個一口下去,也是夏天。”秦時鷗將果盤送上來。


    果盤中有冰鎮西瓜,甜瓜見此便叫道:“西瓜,你的弟弟妹妹被切了!”


    西瓜愣了愣。


    甜瓜繼續叫:“你忘記了嗎?你是從大西瓜裏鑽出來的,你瞧,爸爸把菜園裏的西瓜給切開了,你沒有弟弟妹妹了!”


    小西瓜反應不過來,但張開嘴便哭。


    他很會哭。


    甜瓜見自己陰謀得逞便仰天大笑。


    秦時鷗隻好罵她又去安慰小西瓜。


    其實這事也得怨他,平時帶著孩子去菜園裏勞動的時候,沙克等人會逗西瓜,說他就是從大西瓜裏鑽出來的,現在沙田裏的大西瓜還孕育了他的弟弟妹妹。


    而小西瓜問秦時鷗這是不是真的來著,然後秦時鷗就一本正經的說:是。


    反正自家的娃,不坑白不坑。


    再說,生了娃娃不去玩,那意義何在?


    隻是現在報應來了……


    還好他準備的美食還挺多,又送上涼皮和涼麵,並且讓小西瓜先挑選,這才止住了他的嚎啕大哭。


    下午他可沒有光顧著自己瞎聊天,還是幹了正事的,那便是準備了一頓涼快的晚餐。


    夏天不能沒有涼皮,正如老八不能沒有秘製小漢堡。


    在秦時鷗看來,沒有涼皮的夏天是不完整的,清涼爽滑的涼皮能讓夏天變得涼爽而愜意。


    另外也不能光吃涼的,他還準備了一道營養豐富的熱菜。


    苦瓜燉排骨。


    薇妮喝了一口湯,問道:“這是菜園裏的苦瓜嗎?嗯,很脆,口感很好。”


    聽到‘苦瓜’兩個字,正在跟水果開幹的兩小擺手:“不吃,不吃苦的。”


    苦瓜確實不太好吃,秦時鷗曾經騙他們倆吃過炒苦瓜,苦的他們哇哇叫。


    但苦瓜煲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配合新鮮排骨煲出來的苦瓜湯清新可口,比較好入口。


    秦時鷗讓他們兩個嚐嚐,他們兩個意誌堅定的拒絕,小西瓜還伸手捂住了嘴巴。


    薇妮適時的皺起眉頭。


    甜瓜趕緊把自己的小餐盤往前推,西瓜也弱弱的鬆開了小手露出了粉嘟嘟的小嘴巴。


    他們很有眼力勁。


    爹喜歡捉弄他們、嚇唬他們,可不會真下手揍他們,娘不一樣。


    娘總是溫柔如水,對他們嗬護有加,可他們真要犯錯了,她也是真的下手打!


    秦時鷗給大家分餐,然後一邊吃一邊跟薇妮聊起鎮上的工作。


    薇妮大倒苦水。


    鎮上老人多而年輕人少,導致生活、秩序各方麵都有問題。


    “還好你和國內旅行社合作,引來不少遊客,讓小鎮熱鬧起來,否則告別鎮要死氣沉沉了。”薇妮吃了口冷麵歎了口氣。


    秦時鷗說道:“但光有遊客還不行,他們是客人,他們不會在鎮上常駐。”


    薇妮點頭:“是的,他們隻能讓鎮上看起來熱鬧,而因為老齡化,鎮子實際上很冷清。”


    這樣秦時鷗便把自己構思提了出來:“國內不少人移民到加拿大,要不要把咱們告別鎮打造成華人移民新居首選之地?”


    薇妮放下餐叉,俏臉上有愁容:“很難,如果是白人青年移民而來,鎮上居民或許會歡迎,換成其他族裔,我想他們並不歡迎。”


    “而且,我也不太支持這個想法。”


    秦時鷗理解當地人的想法。


    實際上放在國內也一樣,世界各族裔都講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


    薇妮接著解釋道:“我不支持你的想法,是為了咱們自己著想。”


    “誰知道新來的移民是什麽人呢?他們會做出什麽事呢?”


    “如果他們都像你一樣正直、勇敢、善良、英俊、體貼、大方……”


    秦大官人傲然挺胸:“這可夠嗆啊。”


    像他這樣的好男人、好青年,哪個地方也不多!


    薇妮笑了起來:“是的,這可夠嗆,但如果他們當中有人做出點不好的事,那很容易引發本地人與新移民的矛盾——群體的矛盾!”


    秦時鷗點點頭。


    移民性格不一樣,為人處世不一樣,可他們對當地人來說都是‘移民’。


    所以隻要有人有問題,那其他人就容易被貼上標簽。


    這樣確實容易激發出兩個群體的矛盾。


    而請神容易送神難,到時候把人家給引來住下了,再想讓人搬遷可就難了!


    特別是中西方文化不一樣,雙方更容易出矛盾,隨便舉個例子。


    前些日子初夏時分有國內一個退休大爺大媽旅行團來鎮上,晚上大媽們在鎮上廣場跳起了廣場舞。


    當地人倒是沒有覺得擾民,而是看到這廣場上有歌有人載歌載舞,還以為開party,紛紛跑來想蹭吃蹭喝,結果沒蹭上還打擾了大媽們跳舞,弄的雙方很尷尬。


    秦時鷗又把自己的備選方案說出來:“移民是什麽人、做什麽,我們無法控製,可如果是我們招聘華裔來就職呢?”


    “我是說,大秦漁場資金充裕,我們可以在告別鎮投資產業,服務業、娛樂業等等,甚至可以投產漁獲處理廠,比如魚罐頭廠、食品廠等等。”


    “到時候我們以公司的名義招聘華人青年和中年來工作,這樣呢?”


    薇妮眼睛一亮:“如果是我們招聘員工,那我們可以控製他們的素質、性格、學曆?也可以用公司的規章條例來約束他們的行為?”


    秦時鷗打了個響指:“正是如此!”


    薇妮稍微一思索,就覺得這個可行。


    於是,她對秦大官人露出個嫵媚的笑容,眼神往樓上臥室瞥了一下。


    帶鉤子!


    秦大官人便開始規劃今晚把倆崽子送去誰家裏住。


    送去雷吉-尼爾森那裏不錯,他和戰友們同住宿舍,很講究紀律。


    可以去塑造倆崽子的紀律性!


    計劃製定出來,接著便開始實施。


    他還把毛偉龍給拉了出來,讓毛偉龍這邊幫他搭建一個公司hr的架子。


    毛偉龍為人處世的手腕很圓滑,這種事交給他肯定沒錯。


    但他們剛接觸到的新同胞卻不是通過公司招聘,而是在海上。


    第二個禮拜的禮拜四夜間,沙克忽然來找秦時鷗:“海上好像有無牌魚賊。”


    無牌魚賊。


    這其實就是非法釣魚者。


    加拿大和國內不一樣,國內除了私家魚塘釣魚要付錢以外,江海湖河凡是有魚的地方國人盡可隨意垂釣,無章可循。


    但加拿大不一樣,釣魚有法律規定,國民不能在任何水域隨心所欲釣魚,釣魚者需要申領許可證,也就是當地人稱之為的“魚牌”。


    不申請魚牌而釣魚被視為違法,漁政稽查對不法之人視情節輕重或訓誡或罰款。


    辦理魚牌一般要花錢,辦理一次就是一個季度,如果是長釣者那得辦理年牌,就是購買一年有效期的魚牌,類似年票。


    尋常魚牌一共有三種:普通牌,特種牌,臨時牌。


    其中普通牌是一年25加元,釣魚品種受到限製;特種牌釣魚品種不限但數量受限且昂貴;臨時普通牌是隻限當日使用。


    沙克是開漁船巡視漁場時候發現的垂釣者。


    有幾個人乘坐一艘風帆船在釣魚,之所以判斷這些人是無牌魚賊,是因為他們看到沙克的漁船後,上麵的人紛紛收魚線藏魚竿。


    這是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鄰家老王沒偷人。


    加拿大管理垂釣行業是相當嚴格的,嚴格的近乎嚴厲:


    沒有魚牌不僅不能釣魚,甚至連助手都不能當,不能幫忙摘魚、不能幫忙拎魚桶、更不能幫忙處理魚,否則都是違法,要罰款懲治。


    負責管製這種事的是漁政警察,而島上的漁政警察就是秦時鷗……


    這是薇妮做了鎮長後給他辦理的職務。


    漁政警察要執法還要執行救援任務,秦時鷗這邊有人有槍有船,最是適合這個崗位。


    沙克把消息傳回來,秦時鷗便用對講機通知了尼爾森,他們立馬上了一艘快艇,又安排了直升機支援,破開海浪馳騁向遠方海域。


    此時海上有一艘風帆船在搖搖晃晃。


    今晚天氣不錯,挺風和月麗的,很適合夜釣。


    風帆船上的人確實在釣魚。


    直升機上的伯德通過對講機傳下消息:“望遠鏡所見一共六個人,至少有十支釣竿,看起來都是你的同胞,boss。”


    秦時鷗回了一聲‘收到’後有些愣,看起來都是自己同胞?


    亞裔吧?


    加拿大亞裔還是挺多的,白人很難分清東亞各國人種之間的區別。


    直升機控製、快艇奔馳,他們很快接近了風帆船。


    船上的人懵了。


    大晚上的忽然一架直升機呼嘯而來,探照燈一打,雪亮的燈光把他們的風帆船給照的亮亮堂堂。


    接著是快艇趕到,上麵有人穿著防彈衣、提著步槍——


    這是幹什麽?


    國際刑警出動了啊?


    伯德確定船上的人沒有武器,這樣秦時鷗才放心的靠近。


    越有錢越怕死。


    家人越多越怕死。


    秦時鷗如此興師動眾不是想裝逼或者過癮,就是想要保障自身安全。


    就在上個月多倫多出過一樁事,有漁政警察發現一艘小艇違規停靠在海邊禁停區,於是上去趕人。


    結果那船上有倆車臣非法移民,他們分不清漁政警察和刑警,還以為來了刑警抓他們,便掏出ak-74u掃了起來。


    漁政船上四個警察當場全被幹死,其中一人就在這個月要當爹了!


    直升機監控風帆船,秦時鷗仔細看去,發現這艘風帆船已經頗為老舊,船身防護漆脫落露出一塊塊的白板,就像是白癜風。


    白帆布上打滿黑補丁,又像是麻子臉。


    船上的人噤若寒蟬,有兩個中年人還高高舉起了手。


    秦時鷗靠近喊道:“我們是聖約翰斯市告別鎮的漁政警察,你們是什麽人?”


    船上的人哆哆嗦嗦,這下子全都舉起手來。


    虎子和豹子率先跳上風帆船虎視眈眈,雷吉-尼爾森利索的翻身跟上,他確定船上沒有危險武器後給秦時鷗打了個手勢,秦時鷗又上去。


    虎子和豹子鼻子在船上抽了抽,很快找出幾個水箱。


    箱子裏麵有冰塊和魚。


    豹子又找出幾條包裹起來的魚竿,都是兩節的帶魚線輪和過線環的拋竿,長度在兩米五左右。


    虎子則找出一大個裝滿濕泥土的白色塑料泡沫小方盒,這裏麵是蚯蚓。


    秦時鷗問道:“你們是在夜釣?那有魚牌嗎?”


    六個人中有五個看向他們之中一個皮膚黝黑的大高個,大高個用絆絆磕磕的英語回應:“啊有的,不過、不過沒帶,沒帶著,我們出海,太著急……”


    另外一人用普通話說道:“楊哥,算了,咱們還是實話實說吧,他們都帶著槍啊!”


    秦時鷗一聽換了普通話:“都是華人?”


    六人聽到這話滿臉喜色。


    大高個眯著眼睛逆光看向秦時鷗:“你是告別鎮上的那個華人大富豪秦先生嗎?我、我看過你的報道,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你在紐省是華人之光。”


    都是同胞,溝通起來就簡單了。


    六個人跟秦時鷗承認了,他們確實是無證夜釣的,目的是為了賺錢生活。


    這六人全是剛到加拿大的新人,其中大高個叫楊子銳,他的經曆很有玄奇色彩。


    楊子銳曾經在非洲法語區當過雇傭兵,他法語說的很不錯,當雇傭兵主要是當混子,想以後跟著傭兵團回法國,混個法國國籍。


    結果有一次他們隊伍遇上了當地遊擊隊,被打了個狠的。


    隊伍一共二十五個人,當天讓人給打死二十個,楊子銳嚇尿了,跟著一個意大利戰友混上一艘貨船回到了意大利。


    他是黑戶,在意大利東躲xz本來過的很慘,結果很巧碰上了意大利大赦,拿到了意大利的綠卡。


    意大利和加拿大之間免簽,他跟著朋友想來加拿大發財,可是朋友不靠譜,最後把他給甩在了聖約翰斯。


    他從去年就來了,平日裏靠在中餐館打工和四處偷偷釣魚來過日子。


    另外五人中有兩個是出國來念書的小青年,兩人不學無術,今年剛來,是被騙來的,被一家叫紐芬蘭省國際學院的野雞大學騙來的。


    還有三人則是從美國跑來的非法移民。


    他們在國內聽說在美國刷盤子一個月也有四五千美元,廚師進入中國菜館一年甚至能拿個十萬美元。


    這三人在國內都是廚師,便尋思著反正是做菜,在國內賺的少不如來國外,來美國幹的話省著點花,一年還不得攢下個五十萬人民幣、兩年攢下一百萬?


    結果來了才知道,他們在國內看到的那些信息都是黑中介為了坑國人弄出來的假新聞。


    三個人在美國想當廚師那純粹是想屁吃,連刷盤子的活都找不到,最終又被人騙到了加拿大。


    反正三人說著說著就流淚了。


    其中一個張昂的還哽咽的問:“都是炎黃子孫,你說他們怎麽能坑咱自己人呢?”


    秦時鷗無言以對。


    他正在琢磨著怎麽解決這六個人無牌釣魚的問題,楊子銳忽然上來握住他手腕說:“秦哥、秦哥,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大人物,是咱華人之光。”


    “我們弟兄幾個真活不下去了,你能不能給我們找一條謀生之路?我發誓我們肯定聽你安排,絕對聽從管教,你給我們找個靠譜的活就行,給我們找一條活下去的路……”


    其他五人趕緊點頭,不管年紀大小逮著他就叫哥。


    秦時鷗聽到他們的話心裏一動,說道:“如果你們真想找條出路,那我可以幫你們一把,但你們必須得牢記你們的承諾,得聽話!”


    “我、我們絕對聽話,但不想做違法的事。”楊子銳趕緊補充。


    秦時鷗笑了起來:“我他麽一個遵紀守法好公民,能做什麽違法的事?”


    “實際上我想投資一個中餐館,你們這裏六個人,正好一個是經理兼任保安,三個廚師、兩個服務員。”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


    廚師之一的金訊心急的叫道:“這個願意,絕對願意!”


    秦時鷗笑道:“不過待遇可沒有上萬美元的工資。”


    六個人也紛紛笑了起來,金訊不好意思的說:“這個我們知道,我們當時是太單純了……”


    楊子銳說道:“秦哥你安排我們就行了。”


    其他人紛紛說:“對,男人說話算話,吐口唾沫是個釘子。”


    “我們說了你隻要給我們一條活路,我們就聽你安排,現在你給我們活路了,我們肯定跟你幹。”


    “啥時候能去上班?我現在天天住地下室、吃漢堡真是草雞了!”


    秦時鷗說道:“今晚你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來我的漁場報道。”


    “我馬上就要在告別鎮幹一波大買賣了,咱們相逢也算緣分,希望你們能好好幹,在這邊幹出點聲色來。”


    六個人眉開眼笑的點頭。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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