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和靈兒很快也到了家門口,屋頂有煙氣繚繞,想來應該是白牧父親也都起床了。


    白牧將水牛拴在牛圈中,隨後便要去準備早晨的起壇,靈兒也是跟著湊熱鬧。


    像白牧父親他們這種吃死人飯的,說起來是折陽壽的,所以每月的雙數日都會起壇祭神。


    不過時間長了,這起壇的小事就交給了白牧這個做香燈師的小弟。


    每逢起壇之日,白牧都會起的格外的早,今天倒是算晚的了。


    白牧來到自家陶屋前,見堂內三個哥哥已經在做起壇的準備儀式了。


    白牧朝堂內走了進去,朝他們打招呼:“早啊大哥、二哥、三哥!”


    誰知道他們壓根就不搭理白牧,漠然的忙活著手中的事情。


    白牧倒也習慣了他們這種冷漠的態度,所以也沒有多想什麽,就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以往這些事情都是白牧獨自完成,隻是今天白牧因為去放牛所以回來稍稍晚了一點,所以這三人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幫他的。


    “唉,長大了翅膀硬咯,連起壇這種事情都要咱們親自動手。”正在點香的白蕭略顯刻薄的說道。


    此話一出,其餘二人望著白牧的眼神都有一些不悅,似乎對於白牧讓他們動手做起壇的事情很是不樂意。


    正在剪紙符的白牧翹了翹眉頭,心知這幾人心裏所想,不過卻沒有出聲,依舊自若的剪著紙符。


    “嘿......我說你小子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眼看白牧居然不搭話,白蕭就感覺氣不打一處來,停下了手中的活。


    “啊?”白牧佯裝著糊塗的模樣:“二哥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你!!”白蕭十分憤怒的指著白牧,他怎麽不知道白牧這是在戲耍他。


    “你這是什麽態度?!”大哥白裘不悅的說道,一把將手中做到一半的銅錢劍扔在了地上,銅錢叮叮當當撒了一地。


    見二人這般不依不饒,白牧心裏也是生起了一些寒意。


    泥人尚有三分火,白牧一忍再忍,可是有時卻覺得這三兄弟做的有些過分。


    白牧平淡的說道: “大哥二哥要是不想幫忙我,我也不會強求,你們盡管在一旁看著便好,九點之前我肯定可以起壇。”


    他說繼續剪手中的紙符,隻是速度稍微比之前快了不少。


    “嘶......”白裘倒吸著氣,麵色已是不善:“竟然你這麽能幹,那父親安排的事情不如你也一並去辦吧!”


    白牧皺著眉頭,稍微遲疑了一下,說:“什麽事?”


    “高家壟王胖子的壽材板需要一張七寸七的厚的紅杉木板,村裏的紅杉樹都沒有那麽粗,這麽大的木板父親說隻有老山山頂有那麽幾顆,所以......”


    白裘沒有在繼續說下去,其中意思顯而易見。


    白牧心裏暗暗嘲笑。果然,這三兄弟還是在打自己的壞主意。


    老山是什麽地方村子裏的人人竟皆知,而且父親說要找大塊頭的紅杉樹肯定要到深處去,所以他們這根本就是誠心為難於白牧。


    “對不起,小弟無能為力!”


    白牧自然不會去接,倒不是怕了山上的鬼怪,隻是並不願意讓這三兄弟當槍使。


    “喲.....父親不在,野兒說話也變得硬氣了啊!”


    就在這時,一道很是妖嬈但卻讓人覺得喉嚨很不舒服的聲音從門口傳了出來。


    跟著走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女人,他身穿著紫色的旗袍,不過卻有些破洞。臉上塗了很多胭脂水粉,也使得她那滿臉的痘痘展現無餘。


    這女人便是白裘的老婆,說起來白牧還得叫他大嫂。


    這女人天性尖酸刻薄,在家中時常跟著白裘擠兌白牧。


    “大嫂說話還請放尊重點!”白牧降低了語氣,麵露不悅之色。


    “哼......”那女人冷哼了一聲,尖酸的說道:“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也不見出去掙幾個錢扶持家中,你說賺不到錢也就罷了,讓你去砍棵樹還不情願,你說你在這個家中待著還有什麽意義?”


    白牧握緊了拳頭,不是不想反駁,隻是如果反駁她的話,卻又覺得虧欠了白家什麽。


    白牧鬆了口氣,放鬆了拳頭,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好...我去!起壇的事情就勞煩三位哥哥了!”


    白牧氣憤的將手中的黃紙扔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陶屋。


    白牧回到自己的房間,久久都覺得怒氣難消。


    其實說起來倒也不是他說真的想賴在白家,相反曾經他還確實離開過。


    不過卻被白齊找了回來,曾經那段時間白齊對自己格外的好,隻不過到後來又一如常態。


    時間長了白牧也暫不打算離開白家,隻是一心一意的做好事情,算是對白家的一種報答吧。


    白牧知道多想也無意義,眼下這紅杉樹還是得去砍才行,不然到時候遭殃的還是自己。


    白牧出門在倉房找了鋸子、斧頭、柴刀,還有長繩子一等等工具。當然,要上老山不準備點驅邪的家夥事是不行的。


    那些法器都放在一個專門的房間,白牧也不願去找他們要。就帶了一些編製好的柳條,以及爺爺留給自己的一麵六壬羅盤,老山山林茂密多霧,有了羅盤也預防迷在其中。


    白牧將家夥事都找齊了之後,即可便出了門。


    白牧家住在落烏村村口的一條小河邊,而老山則是與白家遙遙相望,距離大約有二裏的路程。


    門口有一條小路,路道兩旁都是田野,路邊多雜草,早晨的露水還未蒸發,白牧走了沒多久褲腳都已經濕了。


    沿著小路大概走了十五分鍾的樣子,終於是走到了老山的山腳下麵。


    因為老山多年沒有人上去,所以山路都已經沒了,上山的地方多刺,想要爬上去很是艱難。


    也是隻有山狗那腿才能這麽輕易的爬上去。


    這也是為什麽山狗要被叫做山狗,就是因為他上了山比狗上山還靈活,所以才被人叫做山狗。


    好在白牧帶了柴刀,所以走一步便砍掉麵前的刺枝,雖然有些慢,但也好過被這些刺弄的滿身是傷。


    過了上山的地方就好了很多,山上雖然植物茂密,但是沒有那麽多的刺,所以行走起來倒是好了很多。


    山地上被一層厚厚的鬆葉覆蓋著,這鬆葉在地上很滑,稍微的不留神就會掉在地上。


    更加危險的是,一般深山上都有很多的地洞,但是就是因為這些葉子覆蓋了起來,所以一般根本擦絕不到,隻要踩下去,基本就是一命嗚呼。


    白牧走得十分小心,每走一步都是抓著身邊的樹幹。


    按照白裘的說法,這紅杉木應該隻是有山頂才有。


    於是白牧稍微加快了腳步往山頂趕。


    白牧越走越深,一路偶有不見墓碑的墳包,白牧甚至於跟他們擦肩而過。


    白牧不覺害怕,也沒有過多去關注。畢竟在山上有一個墳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到達更高的地方的時候,白牧感覺地麵潮濕了起來。


    大霧在這個地方開始無比的密集,濃到白牧已經看不見前方的路。


    白牧停下了腳步,他思緒著看了看四周,全然都被大霧籠罩著。


    四周十分潮濕,霧氣也是十分潮濕,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瘴氣!”白牧不由得驚呼一聲,趕忙將衣服脫了下來,捆在脖子上捂住了嘴巴。


    白牧如此驚慌的原因則是因為這些霧氣並不是普通的植物蒸發的水蒸氣,而是深山老林中動植物腐敗加上潮濕的原因,而形成的氣體,吸入這種氣體,輕則染上瘧疾,重則出現瘋癲或幻覺。


    白牧略微在原地滯留了片刻,等到林間起了風,這才挪動著腳步。


    走著走著,白牧感覺到自己的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麽西一樣,他低頭朝下一看,竟然是一隻已經腐爛的野豬。


    他厭惡的踏了踏腳板,見霧氣太過濃密,所以也沒有閑心去管那麽多,就徑直朝山上走著。


    數十分鍾後,白牧終於是感覺到前麵的路不再是上坡,他知道,這應該是到山頂。


    隻可惜四周濃霧繚繞,根本就無法查看四周是否有紅杉樹,隻得看看近處有沒有了。


    白牧沿著四周尋找著,每走幾步就會仔細的查看一番。


    過了一會終於是在大霧叢中找到了一棵筆直而立的紅杉樹。


    說起來這紅杉樹比起四周的樹木來說,算不得多大,隻是在落烏村的紅杉樹中他算大的。


    山中瘴氣太大,白牧也不敢多做耽擱,於是便動起手來。


    這樹木太大,倒下的方向不可掌控,於是白牧先是爬到樹上大約一半距離的時候,將一根長繩子拴在上麵。


    下來之後,又將這根繩子的另一頭拉到遠處緊緊的栓了起來。這樣一來便可以防止這樹倒下的時候往自己的身上來。


    白牧便開始用鋸子由淺到深的鋸了起來。


    山中回蕩著白牧鋸子摩擦樹木的聲音,沒多一會,鋸子便深入了樹木的一半,因為繩子拉緊的關係,樹木已經有些微微傾斜,隨時都有可能一下子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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