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錢觀和遲尉,白鈺還與管約明討論了會兒,都想不明白總資產幾千億的賈洛係為何看中被炸成廢墟的榆達化工廠,於情於理都不對勁。


    猶豫再三,白鈺覺得還是給米果透個氣,不能打無準備之仗。


    聽說賈洛係攔腰殺出,米果顯得無動於衷,超然地說這樣也好呀,起碼你肩上的擔子是卸下了,葛蘭特成與不成都無所謂,反正後麵我還會找出別的理由賴在樺南,嘻嘻。


    哎——


    白鈺呆呆說不出話來。


    下午照例要到榆達化工廠老廠區廢墟督辦清理進度,這也是領導小組下轄各辦公室的職責之一。


    範唯巍、楊寓都跟科室領導外出辦事,馬智兵、張燁成則參加經貿委年初係列調研活動,沒辦法隻得叫上了呂思妍。


    呂思妍隻比白鈺大一歲但結婚已有四五年,皮膚白裏透紅*而光澤,眼神和表情總是豐富多彩,別具風情。


    以白鈺在商林金融局的經驗,跟這些小少婦個別交流時千萬別談私事,不然很容易擦槍走火,因此上車後就聊起了錢觀與賈洛係。


    呂思妍說省城人都知道錢觀就屬於賈洛係,最明顯的標誌是每逢黃金地段招標,錢觀總能報出令人瞠目的價格並把最優質地皮一掃而空。


    “若沒有賈洛係在背後支持,錢觀哪裏能一口氣拿幾個億、十幾個億?房產企業都是高負債高頻運轉,壓那麽多資金在賬上無異於自取滅亡……”


    呂思妍才說了一半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號碼皺眉掛斷;手機又響,她又掛;如此幾個回合她惱得想關機,想想還是按下接聽鍵態度頗為生硬地說:


    “我在陪領導檢查工作,有事晚上再談!”


    對方不知說了些什麽,呂思妍不得不耐著性子聽下去,越聽臉上越是烏雲密布,終於按捺不住怒道:


    “姓嚴的不要無恥好不好!無論你出於什麽想法要離婚,我都同意,但不準往我身上潑髒水!你違反這條就別談!我不會承認我是過失方,要鬧到法庭打官司我也奉陪!”


    說罷重重掛斷電話,一言不發坐著不停地抹眼淚,眼淚卻愈發密集如同雨簾似的直往下落。


    白鈺聽出端倪不便多說,默默遞過紙巾,一張又一張,然後索性將車停靠在路邊,等她情緒平複。


    “對不起……”呂思妍終於止住抽泣,**著眼道。


    白鈺微笑道:“沒事,我繼續開車了。”


    開出一段,呂思妍鼓足勇氣道:“剛才通電話的是我老公,去年,不,前年就開始鬧離婚直到現在。”


    “你倆沒孩子應該很好協商吧,無非是房產和銀行存款,都是工薪階層能有多複雜?”


    “不是這樣的……”


    呂思妍說了半截又停住,神色似有些怩忸。白鈺本來就不太愛管別人閑事,也不追問,繼續專注開車。


    思想激烈鬥爭了五六分鍾,她低著頭說:“可能白處也……也聽到些風言風語吧……”


    風言風語?還真沒有!


    主要是白鈺不喜歡跟領導同事扯張家長李家短的無聊事,況且去年調到經貿委以來就被榆達的事纏得頭大,也無暇**別的。


    “我向來不相信小道消息。”白鈺閃爍其辭道。


    “離婚協議之所以拖了這麽久,主要是他太過分,要求我把自己全款購買的房子過戶到他名下,那是婚前財產,我爸媽耗盡一輩子積蓄買的!”


    “世上竟有這等無恥之徒?!”白鈺很吃驚,“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連恩情都不要了還反咬一口?不能答應!”


    呂思妍頭埋得更低:“他……他死死咬住我是過錯方,其實都是亂說的,實情根本不是這樣,可是眾口鑠金,至今我也沒辦法辯白……”


    “噢——”


    白鈺想起那晚在酒吧巧遇到她,她滿臉驚惶的模樣;又想起自費請客那晚範唯巍酒後無意說的話,瞬間隱隱猜到一點。


    呂思妍雙手捂著臉說:“不是真的,我敢在白處麵前發誓絕對不是真的!他說我是同.性.戀,跟小雅有不正當關係,純粹胡說八道!”


    “就是上次在酒吧看到的女伴?”


    “是的……”


    呂思妍拭去眼角淚花,平靜了會兒續道,“小雅是我中學同學和閨蜜,相處得極好,因為她父母在外做生意就經常留宿於我家,同起同睡都很正常;婚後有段時間疏遠了些,畢竟她不好意思打擾我的小家庭;再後麵不知為什麽我和老公之間感情出了問題,我懷疑他有外遇,總是借口出差、開會很少回家,到了家也板著臉好像我做了壞事似的。我也是閑著無聊,就把小雅叫到家裏玩,然後象同學時期一樣睡在一起……有一回老公不知為何半夜回來,見了我倆睡在床上象瘋了似的,非說我倆關係不正常等等,還跑到單位領導麵前反映情況,從此以後我的名聲就被他攪臭了……”


    沉思片刻,白鈺道:“如果那位小雅也有正常婚姻和家庭,謠言會不攻自破。”


    “唉!”


    呂思妍深深歎了口氣,兩眼呆滯地看著前方,良久慢騰騰道,“小雅一直單身,而且,而且她真有同.性.戀傾向……”


    “啊!”白鈺意外地輕呼一聲。


    “但我跟她真沒什麽,就是純粹的好朋友而已,”呂思妍急急解釋道,“她有她的圈子,我從不參與也不過問,我倆就是逛街、喝茶、購物而已,真的。”


    “個人看法,你很難說得清楚,除非兩人中斷來往。”


    “白處說得對,之前我想得太簡單了總覺得身正不怕影子歪,沒料到……”怔忡之間她又流下淚來,“他聲稱掌握有小雅參加那個圈子的證據,繼而證明我也是,所以屬於過錯方,要拿走那套婚前財產的房子讓我淨身出戶。”


    白鈺沒吱聲,一邊開車一邊思考。


    呂思妍流了會兒淚又恢複平靜,理理碎發道:“不好意思讓白處見笑了,本來個人問題不該打擾您,榆達化工廠的事已讓您麻煩纏身……”


    “他步步緊逼,你卻因為小雅的確是同.性.戀而拙於應付,實質上一直處於下風,即使到了法庭情況也差不多吧?”


    “我……哪怕法庭認定我是過錯方,房子終究是婚前財產!”雖這麽說,呂思妍語氣間流露出虛弱。


    白鈺道:“我給你出個主意啊,但願不是餿主意。你倆感情不合在先,你和小雅又恢複過去的友誼在後,而且你說過因為他經常不回家才把小雅叫來陪伴,那麽基本可以認定他在外麵有女人,對不對?”


    “可能性很大!”


    “他能找到小雅參與圈子的證據,你呢?”說到這裏白鈺索性又將車靠邊停住,道,“省城私家偵探很多,價格也不貴……”


    “對,挖到他出軌證據,遠比我的事更實錘!太謝謝了!”


    呂思妍說到這裏大喜,竟情不自禁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旋即又想起對方是處領導,羞紅臉說:


    “抱……抱歉,我高興得忘形了……抱歉……”


    白鈺也有些訕訕的,正待說句場麵話繼續上路,手機響了,一看居然是孫剛打來的!


    “你在老廠區嗎?趕緊回來!”孫剛焦急萬狀道,“駱書計來電話了!”


    “駱書計有什麽指示?”白鈺連忙問道。


    孫剛那邊嘈雜聲比較大看來身邊人多,心情也很糟糕的樣子,隻簡潔道:“回來再說!”


    回程途中,見白鈺滿臉峻色,呂思妍安慰道:“應該沒多大事,今天是最後期限,按說駱書計問責的話也是明天。”


    白鈺微微歎道:“你說的我也想到了,我擔心的倒不是問責,真要是問責暫時砸不到我頭上。我在擔心駱書計改變主意不股改了,那,那我們沒法向大老遠趕來的投資商交代……”


    “請孫主任多做做工作,常委裏麵他跟嶽申長、沈誌岱書計都熟,”呂思妍不經意透露了孫剛的背景,想想也是,官至副省級若上麵沒人怎麽行?


    她又續道,“孫主任再有幾年要退二線了,如果外麵沒人過來,從年齡講管主任可能性最大,但要邁過常務那一關直接接手,非得省領導力挺。管主任與嶽申長也不錯,聽說與王秘書長也沾點老鄉關係,所以真的,這事兒有他倆頂在前麵就行了,您不用擔心的。”


    呂思妍也是因為在白鈺麵前吐露隱私,他又出了非常妙的點子,因此毫無顧忌把自己掌握的經貿委領導們曲折的人際關係如實相告。


    白鈺也不由得說了實話:“眼下有兩家化工集團主動要求入股,問責之憂已化於無形。但是,駱書計很可能要將投資商拒之門外,那樣個人辛苦勞累是小事,榆達化工廠怎麽辦?偌大的集團何去何從?我們不能光想著理念,想著保住烏紗帽,要把一線拚死拚命幹活養家糊口的工人們兄弟利益放在首位啊!”


    “原來……原來您這麽想……”


    “榆達倒了,鳳麒麟那班高管頂多挨個輕描淡寫的處分後換家國企;孫主任、管主任頂多被通報批評、警告,我呢頂多重新分配到哪兒,反正還是幹部,飯碗丟不掉。可那些工人兄弟呢?每位工人後麵都有一個家庭,怎麽贍養老人,怎麽養育孩子?教育、醫療、住房、交通等等,領導們考慮過這一係列問題麽?”


    看著鮮有激動的白鈺,呂思妍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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