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嘯中幸存的白翎流落到孤島之上,被正在搜救的影子組織所俘,雖然旋即被拍馬趕到的魚小婷解救但留下無法磨滅的汙點。


    事件漩渦一環套一環。


    為滅口參與俘虜白翎的影子組織成員,她和魚小婷不得不先後前往人地兩疏的菲律賓,與反正府武裝、美國特工等周旋較量,虎口拔牙般殺掉抹掉所有線索。然而終究留下一連串疑點,在白家全力施為後白翎由軍轉正,主持反恐中心工作。


    麻煩並沒有結束,以影子組織的實力怎甘心吃那麽大虧?後來方晟走到哪裏就如蛆附骨追殺到哪裏,百鐵、渚泉都留下斑斑屍體;影子組織甚至悍然在戒備森嚴的後總成功滅口葉韻以示報複。直至他揪出幕後指揮者、時任京都交通工程技術學院院長蔡子鬆,一切才軋然而止。


    後來方晟仔細推敲,又感覺蔡子鬆可能還不是影子組織在內地潛伏的終極大鱷,大概率迫於方晟、白翎步步緊逼,臨時將蔡子鬆推到台麵。


    可以這麽說,方晟一路走來與影子組織廝殺得難解難分,看似每次都險勝,實質並沒有徹底清除影子組織的威脅。事實上,曆史上凡被影子組織盯住的,還沒有全身而退的先例。


    從這個角度分析,方晟在與愛妮婭的談話過程中突然決定退出並失蹤,一方麵是迫不得已,另一方麵也是出於深層次的考量。


    也足以推翻以前種種推測,因為無論保守係、沿海係、地方係乃至最新被揭出來的那個勢力,以方晟當時的能量和能力都可以攤在桌麵上較量,唯獨影子組織不行。


    它就是黑暗和邪惡的化身,光明無法穿透也無法融化。


    “很可能,我想,”於煜謹慎地說,“爸爸突然失蹤也是給影子組織一個警告,提醒它別肆意妄為,因為他會隱身暗處、以它擅長的招數進行較量。”


    宋楠道:“有道理,我媽媽說過朱正陽上台後明顯加強對領導幹部及身邊工作人員的正審和甄別,嚴厲打擊民間小團體和非法聚會等行為,一定程度遏製了影子組織活動。當然,也可能它的活動更加隱秘了。”


    “這樣看來爸爸失蹤,是在‘留與不留’之間充分權衡之後作出的斷然選擇,事情發生於與愛妮婭談話,又加了層濃厚的正治意喻,讓事件變得撲朔迷離。”白鈺道。


    於煜道:“哥哥,今晚在這兒隨便說隨便問——九年來你有沒有正麵問過白將軍,那天晚上關閉爸爸出城時很多線路監控所謂例行維修,到底出於什麽想法?”


    這個問題問得突兀而敏感,眾所周知白翎也因為此遭到“有罪推定”處理,還連累了樊偉及白家大院,即使如此以她火爆魯莽的脾氣都沒跳出來辯解過半句。


    但親兄弟之間的確百無禁忌,什麽話都能當麵說。


    白鈺傷感地搖搖頭:“我爺爺和媽媽都自認問心無愧,可那夜詳情都不肯透露一點點,出身於軍人家族我已習慣保密製度,臻臻能理解吧?”


    宋楠點點頭,沉吟道:“老實說吧,我舅舅(樊偉)始終懷疑那天晚上被坑了——南方大軍區來的那幾位將軍說到底跟樊家和舅舅都沒很深的交情,恐怕跟白家更親近些,怎會醉成那樣事後舅舅也覺得奇怪,懷疑白將軍使了暗招——很明顯當晚京都警備區指揮權落到了她手裏,非常可怕的事……”


    白鈺略帶辯解地說:“不可怕——京都高層把他倆放到這樣的位置本身就包含著莫大信任,但相互牽製和監督的確是那個層級必定程序。”


    “我分析白將軍跟魚小婷之間有秘密約定,或者緊急情況下非常隱密的聯絡方式,”於煜道,“否則白將軍怎麽可能猜到爸爸臨時作出的決定?”


    宋楠搖搖手指,輕輕道:“大家是否想過,白將軍執行的指令來自愛妮婭幕後組織——那個強大的勢力?”


    於煜和白鈺心裏劇震!


    這個解釋將目前線索串連起來:方晟突然失去於家大院支持;於雲複密會白傑衝;樊偉被灌醉失去指揮權;愛妮婭約見方晟並勸退……


    就是說,如果方晟不答應愛妮婭勸退要求而憤然離開,以警戒為名控製外圍的白翎將會出手——


    拿下方晟!


    幸好方晟在交談過程中突然決定徹底隱退,白翎便按事先安排敞開出城通道任由他離開——沿途監控從愛妮婭談話起就關閉了,主要考慮便於動手。然而帶來的後患是,方晟並未如所有人預料去某地散心而是離奇失蹤,魚小婷也關閉通訊渠道,令得白翎慌了手腳連夜跑回白家大院向白傑衝討主意,然而大錯已經釀成。


    很合理的推理。


    朱正陽、嚴華傑對於白兩家下重手,或許也基於這樣的推理,更或者他們掌握的情報更多。


    兄弟仨猜想至此,氣氛頓時沉悶下來,特別白鈺和於煜都沮喪得說不出話來。


    藍依說孩子要睡覺建議早點散席,遂各自回房。走了一半,白鈺突叫住於煜,兄弟倆來到波光遴遴的湖邊。


    “哥哥,臻臻的分析固然有道理,但真相恐怕沒那麽簡單,”於煜以為白鈺仍介意剛才話題,安慰道,“那天爸爸語言間根本沒有流露對白家或白將軍不滿,縱使提到爺爺(於雲複)也態度淡然,可見……”


    白鈺笑道:“不不不,那隻是理論探討而已我沒放心裏去,零號專案組費了八年都查不清楚,靠我們酒後閑淡就能分析出來?”


    “噢,那就好……”於煜欣然道。


    白鈺打開手機遞過去:“看看。”


    於煜隻瞅了一眼驚異地瞪大眼:“豔陽!她……”他手捂胸口驟地刺痛,連退兩步險些掉到湖裏,“她她她……都結婚有了孩子了?”


    “你放大照片看,仔細看,”白鈺強調道,“高倍軍用望遠鏡拍的,像素絕對沒問題。”


    於煜疑惑地瞟瞟他依言而為,漸漸地,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看到最後聲音顫抖地說:


    “跟跟跟……跟我長得好象……眉毛眼睛鼻子都象……怎麽回事?究竟怎麽回事?她不是不能懷孕嗎?”


    白鈺道:“我已核實過兩個情況,一是夏豔陽檔案裏仍是未婚,生活中是單身狀態,沒有男朋友;二是去年她請過兩個月病假,從孩子年齡來看很可能是躲起來生養,再向前倒退……”


    白鈺不方便再說,於煜卻一聽就明白:


    向前倒退十個月正好就是白鈺的婚宴,那晚夏豔陽難得溫柔地讓於煜瘋狂了一宵,之後卻果斷提出分手——


    因為卓語桐在婚宴上含沙射影的話!


    誰知就是那晚夏豔陽意外懷孕,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做媽媽的她欣喜若狂,毅然放棄大好前程專心養胎,遂打電話給白鈺自願從炙手可熱的教育局調到體育局。


    而作為省組織部後備幹部兼重點培養對象,當初安排教育局常務副局長就有**之意,她主動從一線退居二線,當時頗令町水官場大跌眼鏡。


    謎底終於揭開!


    於煜激動得全身發抖:“我的兒子……不用說一定是我的兒子,都對得上,都對得上!我後天就去找她,我要……”


    經曆卓語桐刻意隱瞞不能生育的打擊,或許真是越得不到越珍貴,於煜突然間覺得孩子的重要性。


    白鈺冷靜地問:“你要幹什麽,第一時間跟語桐離婚然後娶夏豔陽?”


    於煜愣住,半晌道:“哥哥覺得這樣做不對?的確,離婚的負麵影響很大,但我必須給豔陽名分,兒子也不能沒有爸爸,她們必須在陽光下生活!”


    “如果她想要名分早就要了,還用你給?”


    “不管她怎麽想,我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她確定懷孕的時候,你還沒和語桐在一起,完全能也有理由複合的小貝!”白鈺加重語氣說,“夏豔陽理智、冷靜、務實,並非任性衝動的女孩,你想到的她在長達十月的懷孕期間都想到了,但你沒想到的呢?”


    於煜怔了怔:“沒想到什麽?還有比給孩子找到爸爸更重要?”


    白鈺道:“我也不知道,所以勸你在這個時候務必保持冷靜,一定要做好調查和鋪墊,千萬別把事情搞砸;如果惹惱了她,以後再無挽回餘地。”


    “這個……”


    於煜了解夏豔陽的脾氣,倔強起來比牛還強,哪怕錯了也不肯低頭;卓語桐恰恰相反,會暫時退讓然後一點點說服你,直到承認她正確為止。


    “哥哥,我沒辦法調查鋪墊呀,町水那邊一個都不熟,而且她刪掉我所有社交軟件好友,要不,還是厚著臉皮請哥哥幫忙吧?”


    就猜到會接這個燙手山芋,白鈺無奈笑笑,道:


    “打聽情況問題不大,可畢竟涉及到你和卓語……破壞人家婚姻有失道德……”


    於煜截口道:“她先破壞我和豔陽!前年那陣子豔陽正為懷孕的事焦慮不安,她冷不丁在婚宴上要跟我共勉,直接導致豔陽離我而去!”


    白鈺默默走了幾步,看著湖麵霧氣道:“哎,小貝,你說爸爸會不會知道夏豔陽和孩子的存在?他臨走時那句話,並非暗示語桐不能生育,而是……”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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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煜仰天長歎,道,“爸爸說他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爸爸,是的,跟他比我們真是差遠了!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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