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遇正坐在餐桌前偷笑,想著徐成海那小子全身過敏,不得不緊急就醫,然後遠遠滾蛋,心情就十分之好。可還沒等她高興完,就看到文書語一臉陰沉走進餐廳。


    “氣死我了。”文書語拿起包子,狠狠咬一口,一點也不在意形象。


    朱遇小聲問“怎麽了?你不是去警察局找老趙了嗎?”老趙就是那位負責幫癡呆老頭找家人的警察。


    文書語又咬一口,氣呼呼道“別提了,那家夥,說找了幾天沒到找人,現在泥石流封路,暫時聯係不上外麵,讓我把老頭放在店裏再養幾天。”文書語本想問老趙要點旅費,老趙卻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沒錢,讓自己發發善心。


    文書語心裏隻罵娘,可是麵上依舊笑嗬嗬,沒辦法,得罪誰,也別得罪警察。


    可文書語越想越氣,怎麽就攤上這麽個麻煩。


    朱遇想著每日的消費,心裏也是一陣肉疼,可還是規勸文書語“算了,就當日行一善不是。”


    “你這麽摳門的人,怎麽這麽想的開?”文書語喝口粥,不解道。


    朱遇白她一眼“那你現在就把人趕出去,我絕不攔著。”


    “把誰趕出去?”鄧薇安端著小菜上來,剛好聽到。朱遇幫著擺好菜,將事情說了一遍。


    “薇安,你說,我們該怎麽辦?”文書語問道。


    鄧薇安想了想“要不這樣,我在我的微博裏發一下尋人啟事,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找打他的家人的。”


    朱遇跟文書語雙眼一亮,怎麽把這忘了,鄧薇安的微博,上百萬的粉絲,這要是動員起來,肯定能找到人。


    這般一想,朱遇立刻動手做事,去給老人拍照。


    莫醫生正給老人檢查身體,老人像小孩一樣,不太配合。朱遇趕緊上前幫忙,莫醫生終於檢查完,朱遇立刻幫老人拍好照片,發給鄧薇安。


    做完這些,朱遇邀請莫醫生一起早餐,莫醫生卻拒絕了,說還有病人要看。朱遇隻好送他去門口,見四下無人,朱遇好奇問莫醫生“莫醫生,我樓上那個客戶什麽毛病?”


    莫醫生將藥箱放上摩托車,淡淡道“也沒什麽,就是有些過敏,可能接觸了核桃之類的堅果。”


    “嚴重嗎?”朱遇緊張問”需不需要住院,是不是該馬上送走?“


    莫醫生被她略帶興奮的目光愣住,半響才道“哦,那倒不用,隻要吃點藥,不再碰核桃就行了。”


    “你確定?”朱遇情緒失落起來。


    莫醫生頷首。


    朱遇臉色一冷,淡淡道“那行,你慢走,不送了。”說完就回去,不複剛才的熱情。


    莫醫生遭遇這冷落,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半響才狐疑低喃“難道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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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其韋吃過早飯,借口今天日頭不錯,正好去鎮上逛一下。朱遇將自行車借給徐其韋,叮囑他千萬別弄壞了,才背著簍子出頭出門去。


    徐其韋吃早飯的時候得知徐成海過敏,心裏一陣偷樂,真是天助他也,要是他早日找到東西,那小子就被三振出局。一想到那麵癱氣地想殺人的樣子,徐其韋就十分開心。


    當然,麵上他依舊禮貌,還很有愛心地關切了一下徐成海。


    確認他過敏出不了門,他就放心了。徐成海騎著小單車,一路往鎮上騎去。路上不時哼著小曲子,連路上的野狗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到了鎮上,徐其韋將單車寄放在一家粉館前,才慢悠悠在鎮上走。最近是旅遊淡季,街道上的人不多。地麵是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昨日下雨後,地麵有些地方還有水坑。鎮上的居民穿行在街道上,上學的,做生意的,旅行拍照的,一片生機。


    徐其韋一邊走,一邊注意那些建築門頭上的圖案。按照老頭的交代,那個圖案,是當地一個少數民族,家族的族徽。隻是年代有點久遠,加上當年戰亂,到如今,已經很少有資料留在世上。


    老頭子手上,也不過剩半個族徽。


    一般的族徽都是蝴蝶,雷公或者牛羊之類的,可是老頭子給出的板塊族徽,卻是一朵花,還隻有半邊。徐其韋讓一些民俗專家看過,分析不出頭緒,都說不知道是什麽花。


    徐其韋看著那半邊圖案,心裏也有些嘀咕。這花花草草長的不都一樣,都是花瓣組合,徐其韋覺得,這真是沒什麽特點。


    一邊走一般看,不知不覺,一條街都走完了,也沒看到哪家的門頭有這個族徽。他聽偵探發來的消息,當地人如果開店,一般會在門頭上放置自己的族徽,這是一種家族象征,十分有意義。


    可是這一路看來,徐其韋不禁失望,難道自己弄錯了?還是說,這個家族造就死絕了,再沒有後人在?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當年抗日戰爭後,又來了內戰,這一帶曾經是個重要的交通樞紐,是兵家必爭之地。


    所以戰亂不少,要是說死絕了,也十分可能。


    可要真是死絕了,那問題局比較麻煩。老頭的意思很明確,那倒那東西,才能擁有股權。要是連個後人都找不到,他上哪裏找東西去?


    頭疼!


    徐其韋走了許久,感覺自己挺累。麵前正好有家茶館,他抬腿進門,叫了茶點,邊吃邊看著對門店門口,一個苗族的老人家,在編竹簍。老人家的手指十分靈活,在陽光下,動作迅速編織好一排又一排。


    徐其韋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安靜思考,忽然,他想著,這東西要真是有人見過,那必然年紀很大了。可轉念又想,如果真有人見過,那偵探肯定詢問過當地的老人的,為什麽偵探沒有找到線索。


    他一邊喝茶,一邊喊住店裏閑坐著看電視的老板,跟他扯談起來。


    “老板,問你個事情,你們這裏,有誰家在用這個族徽的嗎?”


    店裏沒什麽人,老板閑著也是閑著,就跟徐其韋聊天起來。他接過徐的手機,看著上麵的黑白圖案,搖頭道“沒見過啊,這一帶,族徽基本都是動物,這花草的,還真沒見過。”


    果然,徐其韋心裏暗道。可他也不氣惱,又問道“那....你們鎮上有什麽人對這些族徽之類的東西,有研究嗎?或者記載什麽的?”


    老板見他這樣,忍不住好奇“客人,你問這個做什麽?想找人,還是.....”


    徐其韋笑笑“不是,我是一個做少數民族曆史研究的,最近發現了這個圖案,說是你們這般的族徽。可按照我的研究,你們當地的族徽都是以動物為主的,怎麽會有花草?我想著,會不會是曆史上哪個消亡的家族?這要是研究出來,可是雜學術界非常有價值的。”


    老板恍然大悟,看徐其韋的眼光都帶上幾分敬佩。畢竟搞學問的人,那都是大文化人,值得敬佩。老板想了想“要不,你去找一下雷卡大叔,他可能知道。”


    “哦?”徐其韋好奇“他是什麽人?”


    “他呀,是我們這裏年紀最大的長輩,跟他一輩的人都死光了,唯有他還活著。到今年他就108歲了,這東西如果有人知道,那就隻有他了。”老板一說完,徐其韋就雙眼放亮光,這年紀,比他家老頭子都還大,肯定知道。


    徐其韋結賬,問了地址,趕緊前往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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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看到第三位客人被在店裏裸奔的老頭嚇跑,文書語忍不住了。“不行,今天就把人送走!”


    “送哪裏去?”朱遇看著卓平陽艱難把人擒住,關進屋子,搖頭歎息,這精神醫院的醫生也不是好當的,這要是個小孩,抱起來就能打屁股。打幾下,再不聽話,也該老實了。可是這是個老人家,先不說,你不能打他,光是他那體型,也不能輕鬆擒住。


    看到卓平陽艱難走出屋子,臉上爪子印,身上衣服被扯的一團糟,朱遇忍不住同情,難得給他倒了一杯茶,讓他歇歇。


    文書語來回踱步,想了想“有了!”她開心看著兩人“把他給我送到廟裏去!讓智能那老和尚給他念念經,洗洗腦。”


    “癡呆還能洗腦?”卓平陽很無語,沒見過這麽腦洞清奇的老板。


    文書語古怪笑笑“這你就不懂了,別人不行,智能那家夥一定行。”


    “為什麽?”卓平陽驚奇了,還真有這種操作不成?


    誰知朱遇冷冷一笑“因為那老和尚也是個瘋子。”讓瘋子對付瘋子,虧她想的出來。


    卓平陽腦海中立刻腦補出,兩個瘋子相對扯淡,這是多麽神奇古怪的畫麵。還沒等他想完,文書語又對他詭異笑起來。卓平陽心裏一咯噔,冒出不好的想法。


    果然!!


    文書語十分溫柔慈愛看著卓平陽“小卓,我知道你是個有愛心的人。”


    老子才不是,老子心可黑了,比煤炭還黑。卓平陽在心裏怒吼,十分想罵娘。


    “你看你,在這裏這麽幾日,都是你照顧老人家的,他跟你最熟悉了對吧?”文書語又道。


    “不.....”不熟悉,一點都不熟悉。卓平陽還沒說完,就被文書語打斷了。


    “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卓平陽心裏一冷“什麽任務?”


    朱遇吐出一口瓜子殼,淡淡道“送老頭去寺廟的任務。”


    “不行!!!”卓平陽刷的一下站起來,恨不得立馬跑路“那老人家別看他瘦小,力氣大的很,我做不到。”剛才為了把他幫住,不讓他亂跑,自己手腳並用,差點毀容。現在還讓他將人帶出去,扯淡呢不是。


    文書語沉默,看一眼朱遇。


    朱遇拍拍手,看著卓平陽道“沒事,我跟你一起去。”


    卓平陽瞪大眼“你會這麽好心???”恐怕是監視他才對吧?卓平陽有些憤憤不平,想著徐成海居然還讓自己犧牲色相,眼下這情況,他真是幹不出來。


    朱遇捏捏手指,關節哢嚓作響。“別掙紮了,誰讓你還欠我錢呢?”


    那是他故意的嗎?卓平陽一怒,可.....算了,他是個男人,不能跟女人計較,做人要大方,要有肚量,要有寬廣的胸襟。對,他是男人,要有胸襟。


    半響,卓平陽萎靡道“那好吧,什麽時候送?”


    朱遇看看時間“現在吧,就送到山上的廟裏,十幾分鍾的路程,不遠。”這附近其實還有幾家客棧,但是他們旺季才來開門營業,淡季基本都關著門,所以還是十分冷清的。


    卓平陽想了想,十分認命去做事。早點送走也好,以後他至少不用再招呼老頭了。


    可當他到了廟裏,就知道,自己高興的太早。


    “你說什麽?”朱遇看著門口裹著棉服的年輕僧人,不可置信道。


    “實在不好意思,智能大師出門雲遊去了。”年輕人打個哈欠,顯然剛才在睡覺。眼下是淡季,沒什麽遊客,天氣又冷,無聊到隻能睡覺了。


    “不可能,這種日子,他去哪裏雲遊?是不是去水家打秋風了,老實交代,不然我就把你偷吃烤兔肉的事,說出去。”朱遇一說完,卓平陽就傻眼了,感情是個假和尚。


    小和尚一愣,苦笑道“我騙你做什麽,他真是雲遊去了,前日夜裏接了一通電話,一下就發瘋,說要去雲遊修行。”


    “你怎麽不攔著他?”朱遇抱怨道。


    “我倒是想攔呀,可還沒等我上完廁所,他就自己開車走了。他這一走,我下山采購隻能騎自行車了,哎,這大冷的天,可憐我的老寒腿。”僧人歎息,對智能大師的行為十分不齒。


    朱遇還是不信,硬闖進寺廟一陣搜索,果然,沒有人。卓平陽牽住想要亂走的老頭,看著朱遇氣呼呼出來。她站在門口,看一眼僧人,憤憤道“老和尚不在,你幫我照看一下這老頭吧。”


    僧人瞪眼“憑什麽?他誰呀?你爺爺?”


    “你爺爺!餓暈在我店門口,有癡呆症,現在我正幫著找他親人呢。我看你寺廟這麽空,你閑著也是閑著,就幫我照看到他家人找來吧。”朱遇十分有理說到。


    僧人看一眼朱遇,又看一眼卓平陽,還有掙紮不斷的老人。雙眼一眯,一把關上了廟門。“慢走不送!!!”


    朱遇氣惱“小玄奘,你個假和尚,信不信我去揭發你,喝酒吃肉。”她的吼聲在門外飄蕩。


    豈料,門內的和尚絲毫不為所動“愛去不去,不去是我孫子!”


    朱遇氣不過,狠狠踹一腳大門。可門內的人早就回屋睡覺去了,完全不搭理她。朱遇氣的直跺腳,恨不得撕了裏麵的和尚。


    卓平陽見狀,忍不住小聲問“現在怎麽辦?”


    朱遇回身,冷冷掃一眼卓平陽,又狠狠看一眼那跳動跟小孩一樣的老人,翻個白眼“怎麽辦?涼拌!!”


    就這樣,老頭又被帶了回去,繼續安置在客棧裏。


    晚上吃飯的時候,除了沒回來的徐其韋,就隻有老人一個人吃的很開心,其他人都沒怎麽動筷子。


    能把朱遇氣的吃不下飯,也是本事。


    朱遇冷眼看著吃的開心的老人,心裏一陣發愁,這真是弄回來一個祖宗,打不得罵不得,還趕不得。


    “現在怎麽辦?繼續養著?”朱遇問文書語。


    文書語幾分無奈“一直養著,也不是個辦法。”可是又能把人送到哪裏去?真是造孽,也不知是什麽人,自己的父親走丟了,連找尋的心思都沒有。這都失蹤多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要不就先養著唄?反正這找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卓平陽給老人擦幹淨嘴,幸災樂禍道。看朱遇吃癟,他心情十分好。


    “養著?你真是心大,萬一他家人一輩子不著來,我是不是還要給他養老送終?”朱遇不悅,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養別人。“要不你帶回去,當親爹養,你的債務我不追究了。”


    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卓平陽一頓,不說話了,他親爹還活著呢。


    鄧薇安想了想“你們別著急,再等等吧,我今天在網上發了消息,已經很多粉絲幫著轉發找人,應該很快有消息。”她還是抱著希望的。


    文書語歎息,拿起勺子喝湯“但願吧。”這種情形,除了等待,還能怎麽樣?想到這,文書語又在心裏問候老趙全家。


    遠在派出所的老趙,忍不住打個噴嚏。歎息一聲,天氣真冷,說感冒就感冒。他擦完鼻涕,問著電腦前的小姑娘“小劉啊,那癡呆老人的家屬有沒有消息?”


    小劉推一下眼鏡搖頭道“沒有啊,我把消息都放出去了,周邊派出所都說,沒有接到報案說家裏老人失蹤的。”


    老趙疑惑“難道不是周圍鎮上的?”不能啊,那口音,就是附近的人啊。


    小劉搖頭“要不,我上官網微博發個尋人啟事,看看有沒有線索吧?”


    老趙點頭“行吧,也隻能這樣了,前萬別是無兒無女的,那就麻煩了。”


    小劉聞言,不解道“無兒無女不能送養老院或者收容所嗎?”


    “你還是太年輕了。”老趙搖頭道“咱們這小地方,就是有收容所,那條件也好不到哪裏去,更何況那老人家又是個癡呆的。這正常人都未必能被照顧好,何況老年癡呆的。這弄不好,又要到大街上流浪去。”


    “這麽慘?你不是在暗示我,收容所有黑幕吧?”小劉八卦道。


    老趙神秘笑笑,不說話,拿著文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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