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靈沮喪的把頭埋在被子裏,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上不了學就上不了吧,反正她已經進過高中的校門,任誰看來也是上過高中的人,戶口本上也照樣可以寫高中文憑。


    至於畢業證,現在很多人都已經直接回家,隻等畢業的時候去拿畢業證就行,既然別人能這樣做,那她也可以這樣做,沒什麽大不了的。


    更何況,去年她說是在上學,可也沒去過教室幾天,不是天天呆在宿舍裏,就是在鎮上瞎轉,這個學上不上的也確實是沒什麽意義了。


    想通之後,沈玉靈就不再糾結沒有學費的事情了,如今她隻是生氣,那些劫道的居然連她的棉襖棉褲都扒走了,這幸虧現在是正月,一大清早沒什麽人,要是有人看到她這樣子跑回來,哪還有什麽名聲在啊。


    沈玉靈想著想著,就那麽趴在被窩裏睡著了,迷迷糊糊的做起了夢。


    夢裏,在她青春懵懂的時候遇到了自己愛上的第一個男人,陳廣誌。


    他身形修長,麵容俊朗,說話風趣,自帶一種風流,讓她一見就傾了心。


    那時候的她,不願意和父母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過一輩子。


    她向往戀愛自由,向往外麵的精彩天地,就那麽被他的花言巧語、靚麗衣裳迷了眼,就算明知這男人已經有了家庭,還是忍不住陷了進去,如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的把自己交給了他。


    而在兩人有了親密接觸後,陳廣誌對她也是有求必應,在那物資缺乏的年代,無論是吃的還是穿的,總會想辦法給她。


    一開始她覺得隻要兩人相愛,她擁有陳廣誌,陳廣誌也擁有她,就已經足夠。


    可慢慢的,她生出了貪心。


    她想要陳廣誌徹徹底底的隻屬於自己,想要和陳廣誌步入婚姻,建立一個兩人的家庭,然後生個兩人愛情的結晶。


    於是,她暗戳戳的跟男人的妻子透露了自己的存在。她覺得自己跟陳廣誌是真愛,而陳廣誌與妻子的包辦婚姻是封建糟粕,沒有愛情的婚姻就不該存在,那女人應該識趣的退出才是。


    誰想,那女人就是個潑婦,仗著親爹,知道了她的存在後,瘋了一般的糾結上一群人差點把她打死,還罵她是破鞋,不知廉恥。


    那個年代,一旦被扣上破鞋的帽子,就不隻是名聲爛大街那麽簡單,還會被人扔臭雞蛋、爛菜葉,甚至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打她、罵她,讓她跟狗一樣匍匐在地。


    這時候她才知道怕,陳廣誌也怕了,兩人隻能忍痛分開,並在他的建議下,找了個村裏的老實男人嫁了。


    老實男人是真老實,除了什麽都依她,悶不吭聲的下田種地外,連句哄人的話都不會說。以至於那十年過去了,她給老實男人都生了兩個兒子,也沒能喜歡上老實男人,更沒能安撫下那顆被硬壓下去的心。


    好在,後來改革開放了,集市重開。她不願意在地裏刨食,就進了些小百貨去各處集市上擺攤,也是那時候,她再次遇上了陳廣誌。


    這時候陳廣誌已經是個小老板了,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可能是因為當年他倆是被迫分開,再次相遇兩人就跟天雷勾地火似的很快又走在了一起。


    這時候的形式已經不是當年,就算有人出現婚外情,最多也就是離婚,而不會被各種迫害。


    舊情複燃後,她不管老實男人的百般懇求,連孩子的撫養權都沒爭就義無反顧的離了婚。而陳廣誌在跟他那糟糠又磨了兩年後,也終於離了婚。


    那時候,大街小巷裏到處都是灣灣的言情劇,她覺得自己和陳廣誌,就是電視裏那曆盡磨難終成眷屬的有情人。


    然而,生活不是言情劇,還有油鹽醬醋各種瑣事。


    陳廣誌是離了婚,對那糟糠也沒什麽感情,但對他的孩子們卻很是上心。


    孩子們生病了,他出錢,孩子們訂婚、結婚了,他出錢出力,孩子們的孩子出生了,他不但出錢出力還親自上陣幫忙操持。


    為這些事,沈玉靈沒少和陳廣誌鬧,她覺得那些錢是兩個人一起掙的,應該用在兩人的生活裏。


    但陳廣誌卻覺得她自私,認為兩人已經在一起,那她就應該像對親生孩子一樣對他的孩子。


    沈玉靈當時都差點沒吐血。


    陳廣誌的那幾個孩子,哪個見到她不跟看仇人似的,她傻了才會把那幾個孩子當成親生的。


    陳廣誌說不動她,她也說不動陳廣誌,漸漸的兩人就有了隔閡。後來陳廣誌掙的錢就不再交給她了,而她也把持著自己的錢不給陳廣誌。


    兩人這樣過了五六年,期間矛盾不斷,最後她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就跟一個跟她一同擺攤的一個小商販熱絡了起來。


    那小商販很健談,沈玉靈被那被陳廣誌一再冷落的心,就那麽再次燃起了火苗,漸漸的開始生了外心。


    然而,當她提出要離婚時,陳廣誌卻忽然跟瘋了似的,抄起桌上的茶盤就朝她當頭砸下。


    “啊……”


    沈玉靈被夢中的情景嚇得猛然睜眼,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夢到了前世。


    嚇、嚇死她了。


    沈玉靈捂著咚咚跳的胸口,隻感覺渾身汗津津的。


    要說這世上除了沈玉林之外,她最怕的就是陳廣誌了。


    想當年,那男人一知道她有了外心後,不但不肯跟她離婚,還家暴了她好幾年,最後還是她大姐實在看不得她過那樣的日子去求了沈玉林,那男人在沈玉林的周旋下,才勉強肯與她分道揚鑣,從此是陌路。


    可是,這莫名其妙的,她怎麽會忽然夢到那個男人?


    沈玉靈百思不得其解,可緊接著整個人就一僵。


    那香氣……


    她被套麻袋時,那人臨走撤掉麻袋飄過的那一閃而逝的香氣,好像是陳廣誌以前喜歡的香脂味道。


    她記得的,陳廣誌雖然是個男人,但一向注重外表,身上從來都板板正正,臉上手上也從來不會像這個年代的人一樣粗糙,那時候沒有什麽雪花膏,陳廣誌就喜歡用一種香氣特別濃鬱的香脂。


    特麽,那套她麻袋的該不會是陳廣誌吧?


    可為什麽啊?


    除了自己舉報方有順以外,他倆好像沒什麽交集,也沒得罪過他吧?


    還有,那時候她也沒說自己是誰,陳廣誌又是怎麽知道她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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