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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太妃在皇室浸淫半生,自然明白五皇子這麽做的深意。原本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糟了:“白蓮,你先去別院張羅一下,把碧池住的院子收拾出來。”


    “是,太妃娘娘。”白蓮屈膝行禮。


    “姑母……”沈碧池淚眼汪汪地看向沈太妃,“碧池不太敢獨自住在別院裏。”


    “你今天先搬過去,過幾日,本宮便派人接你到長春宮去。”侄女那點小心思,沈太妃心裏明白。但她知道那逆子的底線在哪裏,她如果讓碧池住到雲親王府,估計連表麵平和也難維係下去了。


    沈碧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指甲在掌心掐出血印,臉上卻還是楚楚可憐的模樣:“碧池都聽姑母的。”


    日落之前,沈碧池跟隨最後幾車行李,往沈家別院而去。而沈太妃卻沒走,依舊待在沈碧池住的院子裏。


    王府管家轉到花園假山,進入密道:“王爺。”


    “何事?”司瑭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盞,麵色沉靜,不見一絲慌亂。


    “王妃已離府,搬去沈家別院了。”管家偷偷看了下,王爺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又接著說,“沈太妃還在府上,想要見您。”


    “唔。”五皇子眼角微挑,這位太妃娘娘打一開始就給他畫大餅,時至今日,自己連口湯都沒喝到呢。


    管家垂首而立,聽候主子示下。


    “你去忙吧,本王去會會沈太妃。”司瑭陰鷙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玩味。


    管家離開後,五皇子先看了下幾乎被搬空的密室,吩咐近侍道:“搬空之後,把通向外麵的密道都封堵起來。”


    “屬下明白。”


    五皇子不緊不慢地走在府中,他一直覺得自己偽裝得很好,這次削去王爵確實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但他真正的根基,本也不在朝中。之後的計劃會受到影響,卻也不是很嚴重。


    沈太妃坐在空蕩蕩的正堂中,眼見五皇子從院外走進來,那閑庭信步的模樣,好似被削去王爵的人,不是他一般。


    “太妃娘娘。”五皇子還算客氣地行了禮。


    沈太妃頭一次發現,老五的城府比她想的要深得多:“我想跟你談筆交易。”


    “太妃請講。”五皇子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幫你平了此事,你得保證,碧池永遠是你的正妻,嫡長子也必須由她所出。”沈太妃說出自己的籌碼和條件。


    “可以。”五皇子不假思索地點點頭,臉上漸漸浮現出意味不明的淺淡笑容,“如果太妃可以助我成事,皇後之位一定是碧池的。”


    畫大餅嘛,誰不會呢?


    沈太妃眉頭跳了跳,她相信,如果那逆子願意相助,老五登上皇位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但是,她現在並沒有把握,能說服那逆子:“你的話,本宮記下了。”


    沈太妃走出正堂,守在門外的彩蓮和護衛連忙跟上。


    五皇子撇撇嘴,他雖然期待能得到助力,但這位太妃娘娘,隻怕還沒認清自己的實力。


    下午的時候,司皓宸便收到了的沈太妃的傳話。他打了個手勢,示意暗衛退下。


    明若撓撓下巴:“你有什麽把柄落在她手裏了?她能這麽確定你不受‘要挾’就會後悔……”


    “不知道她拿什麽‘雞毛’當‘令箭’。”司皓宸表示,對沈太妃清奇的腦回路不甚了解。


    “那我們要回去嗎?”明若隨口詢問。


    “當然……”司皓宸衝明若微微一笑,“不……回……去!”


    “萬一她搞出什麽幺蛾子呢?”明若覺得,沈太妃既然能放這樣的狠話,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太上皇在皇都,不會有事的。”司皓宸聳聳肩。


    明若用眼神詢問:這樣也行?


    司皓宸給了明若一個確定的眼神。


    沈太妃在宮門落鑰之前趕回皇宮,之後乘坐軟轎,往長春宮而去。


    邁進院門,沈太妃總覺得今日的長春宮,似乎有些不同,但具體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直到她走到正殿,才發現海公公站在殿外的遊廊上:“太妃娘娘,萬安。”


    沈太妃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海公公?”


    “太妃娘娘怎麽才回來,太上皇已經等您好久了……”海公公打起簾子,請沈太妃入內。


    沈太妃十分驚詫,太上皇已經有好多年,沒來看過她了。


    沈太妃扶了扶頭上的簪環,緩步走進店內。桌上擺著清淡的晚膳,太上皇身著青金色錦袍,很隨意地坐在桌旁。


    “臣妾叩見太上皇。”沈太妃恭謹行禮。


    “起來吧。”太上皇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坐。”


    “謝太上皇。”沈太妃在太上皇對麵坐下,宮女捧來熱帕子,為沈太妃淨手。


    “用膳吧。”太上皇端起麵前的酒杯,小酌一口。


    沈太妃深知太上皇不大喜歡與人同桌用膳,偏又趕在這種時候來,讓她更覺心驚。


    但是,她也不敢直接詢問太上皇的來意,一時間心緒煩亂,手中的筷子沉得有些壓手。


    “上好的秋露白,要不要嚐嚐。”太上皇執起酒壺。


    常年的宮闈生活,使沈太妃的手比腦子要快一些,先捧了酒杯去接太上皇倒的酒。


    秋露白采夜間露水釀酒,入口格外清冽,又帶著一絲絲回甜。沈太妃喝了一杯酒,情緒倒是比剛坐下時平穩一些。


    “沈錦,你知道孤為什麽不喜來你宮中嗎?”太上皇的語氣很和緩,就像是在說,這桌上的菜式如何。


    沈太妃心下一咯噔,滿眼驚懼地看向太上皇。


    “因為你不但總是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攫取的手段還很拙劣。”太上皇抿一口酒,又接著說,“簡單來講,就是又壞又蠢又自以為是。”


    沈太妃被太上皇的話下了一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臣妾……惶恐……”


    “原來你也會惶恐……”太上皇似是想到了什麽,幽幽開口,“你親手掐死孤的女兒時,惶恐嗎?”


    太上皇的話,宛如一道驚雷,嚇得沈太妃跌坐在地——太上皇他,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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