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米拉洛起身,武堯安也跟了上去,想起對方剛來長安時,連官話都不會說,現在竟然也能蹦出幾個字,時間過的可真快。


    “杜勒來這裏住過店嗎?”聽到這話米拉洛臉色陰沉。


    見到米拉洛停下腳步,武堯安也跟著停住了,看來對方是知道點消息的。


    “什麽杜勒?跟你的案子有關?”米拉洛轉過身笑看著武堯安“左右你今夜在這住,住店的名字都在下方帳台處,自己去看好了。”


    見米拉洛不說,武堯安便也沒在追問,隻是擺擺手打了個哈氣道:“我先休息了,既然你沒有印象,想必也不在這裏。”


    第二天一早武堯安便被樓下叫嚷的聲音吵醒,仔細一聽那聲音還有點熟悉。


    “大理寺辦案,米拉洛在哪?大理寺辦案,米拉洛可在?”


    武堯安皺著眉將頭發隨意盤起,慵懶的走到樓梯口,看向大廳中帶著人前來的大吳。


    那大吳眼尖,也看到了站在二樓的武堯安,伸手行禮喊道:“大人!”


    武堯安見狀擺擺手,信步走了過去。見大吳隻帶了幾個侍衛,並沒有待尉遲,武堯安又看了一眼街上的日晷。


    “這麽早就來上值?”


    “早上什麽早?”未等大吳說話,大力便叼著烙餅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們可是一夜未睡,剛準備小憩一會,這小廝就來大理寺告狀了。”


    大力說著歪頭指了指身旁瑟縮的小廝,定睛一看,武堯安才發現這不就是昨天在酒館裏的跑堂。


    說話間那米拉洛也從廂房走了出來,見到屋內的這些人好像也並未有過多的驚訝,看來這人早就猜到了這一步。


    見狀,武堯安更加肯定這米拉洛一定知道一些什麽,當機立斷道:“酒肆的人全部帶回去問話,登記的本子也拿回去,順便讓尉遲寺正來接我。”


    樓下的吵嚷聲將住店的客人都吵了起來,一個個都站出來看著熱鬧,在這些眼神的伴隨中米拉洛被大吳帶了出去。


    臨走前米拉洛又轉頭看了一眼武堯安,似是有話要說,可隨後還是欲言又止離開了酒肆。


    尉遲來的時候手中還拿著晴雪準備的餐盒,聽大理寺的傳報,便直接進了米拉洛的廂房。


    “明明可以自己回去的,叫我來這做什麽?”尉遲將餐盒中的飯菜拿出來後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叫你來自然是有話要說,大理寺不方便。”武堯安沒在米拉洛的房間內找到有用的東西,便坐到尉遲身旁吃起了早飯。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武堯安見尉遲吃的泰然,忍不住起了壞心思。


    “胡圖酒肆,你要來請我喝酒的地方,現在掌櫃的都被你抓了,看來這酒是喝不到了。”


    “酒能不能喝到還要看你案子查的怎麽樣。”武堯安說著夾了一點菜放進了尉遲的碟子中。


    “你是想讓我查這個案子?”尉遲低著頭將筷子放下,隨後看向武堯安,反問道:


    “既然想讓我查,那為何昨日不讓我一起來,反倒是自己先來了?”


    聽道尉遲有些生氣的口吻,武堯安將魚符拿了出來。


    “本來不確定,因為這魚符上的氣味與我記憶中米拉洛身上的氣味不符,但我確實見到她用過這魚符,所以先來問問。”


    “看你的神色,這魚符怕是她弄丟的哪個?”


    “你果然適合查這個案子。”武堯安說著繼續吃了起來,等到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又開始說道:


    “米拉洛也算是我的朋友,我親自查的話難免會有失偏頗。其他人身後都有家族勢力,中間夾雜太多利益瓜葛,恐怕不能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那你就放心我?”尉遲起身將食盒收拾了起來,低頭俯視著武堯安。


    “信也不信。”


    武堯安起身並未將魚符要回,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讓尉遲查這個案子。


    “回去之後我會讓大吳他們配合你斷案,照禮說這個案子應該交給刑部,可對方卻直接告到了我這裏。”


    武堯安說著看了眼尉遲伸出來的手,搭著對方的手走上了馬車。上了馬車後武堯安繼續說道:


    “對方這麽想拉我下水,托我去查這個案子,看來是有些心急了,好在我身邊還有你,能幫我擋一下,算是我欠你的。”


    其實不用別人說,武堯安自己也能感知的到,本想做個存粹的查案之人,可卻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這個權力漩渦的中心。


    想到此,武堯安閉上了雙眼,苦笑的說道:“我可能早就失去了本心。”


    尉遲聽到此話並沒有急著回答,反倒是車子停在大理寺門口的時候才開口道:


    “萬事論跡不論心。你隨心中有怨,可也確實是在查案為那些人的清白努力,所以不必太過糾結與本心是否是真的向著他們。”


    武堯安心中早有篤定,雙手疊放,下車前對尉遲行了禮,小聲而有力的說道:


    “米拉洛的事情還請寺正秉公斷案,我在長安沒什麽朋友,她算一個。”


    “職責所在,大人不必擔心,去做您要做的事情吧。”


    尉遲下了馬車直奔大理寺獄,那大吳正在獄中審問早晨來報官的小廝,尉遲便走到了米拉洛的牢門前。


    “我是查辦此案的寺正,在下尉遲循融,米拉洛你現在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尉遲沒審訊過犯人,隻見武堯安審問過,學著她的樣子問道。


    “寺正大人,我都不知道抓我來何事,你讓我交代什麽?”見來的人不是武堯安,米拉洛便沒那麽正經。


    “前日關坊後你在做什麽?”


    “盤賬啊~每日關坊後我都要盤賬的,那日自然也是如此。”米拉洛想都沒想說道。


    “有誰可以證明?”


    “無人可證明,我一般都是在自己房間內盤賬,數家產的事情怎麽會讓別人知道?”


    米拉洛說著眼睛一轉,隨後輕笑道:“寺正大人該不會沒數過家產吧?”


    被點到名字的尉遲側身看了下不遠處做記錄的主簿,見對方低頭難掩笑容,又轉頭看了眼守在門口的獄司。


    見幾人都低頭難掩笑容,尉遲有些掛不住麵子,低聲咳嗽了一下,隨後正色道:


    “你店裏是否曾經住過一個滿臉疤痕,身高與你差不多,有著江陵口音的男人?。”


    “你們不是已經拿到住店客人的名錄了?還問我這個做什麽?”米拉洛說完這句話便將頭轉向了另一邊,一副停止回話的態度。


    尉遲見狀沒在強求,隻是跟獄司交代了下要照顧好米拉洛,便起身走到了大理寺獄盡頭。那裏大吳在審問從酒肆帶回來的夥計。


    “就你一個人?”


    “寺正。”大吳起身給尉遲讓了個位置,隨後點頭道:“大人將大力叫過去跟她一起辦案,讓我留在這裏協助你。”


    “恩。”尉遲坐下後拿起主簿案前寫好的證詞看了起來。


    “長安的人際你比我熟,所以才讓你來幫我。”武堯安說著頭也沒抬,還在幾堆如山一般的卷宗內翻找著案卷。


    再一抬頭,大力還站在那並未有所行動,便指著不遠處已經挑出來的卷宗囑咐著:“這些卷宗,你看看先辦哪個合適。”


    “大人既然已經有了考量,為何昨夜還讓我和大力挑卷宗?”大力說著翻開了武堯安挑出來的卷宗。


    “說到這裏,你們挑出來的沒有一點用,早知道就不讓你們浪費時間了。”武堯安聲音在一旁幽幽地插了進來。


    大力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些冤假錯案他們昨夜也不是沒有看到,隻是後麵的勢力太過於複雜,不是他們這種小蝦米能辦的。


    “大...大人,我沒看錯吧?你要辦這些?這些可都是其他兩司扔過來的燙手山芋。”


    大力簡直欲哭無淚,本來以為武堯安當上了大理寺卿,這日子可以安生一些,沒想到這位來個驚天大雷。


    “不是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嗎?我這也燒一燒。”


    “大人!您這怕不是燒的三味真火。”


    “別廢話了,你先看看這些,哪個最容易辦,由易到難排開。”


    大力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將案卷拿了起來。再次放下證詞的時候尉遲看著那報案的小廝,其餘人的證詞都沒有什麽直接作用。


    甚至大多數人都認為,自家掌櫃不是一個能將那種歹人殺害的人,反倒是這個報案的小廝,不僅有證詞還有證物。


    “你說你拿到了殺死杜勒的工具?是從何拿到?再重複一邊給我聽。”


    大吳剛要張口提醒尉遲,她剛剛看到的證詞就是這小廝的,卻被對方伸手攔住。


    “大人,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了,那證詞我都畫押過的,並沒有翻供的意思。”那小廝不安的伸出手指了指桌麵上的供詞。


    “你不用緊張。我這個人喜歡聽別人口述,就是想再聽一邊而已。”尉遲一臉誠懇,讓人看不出她眼中的算計。


    見那小廝不願意說,尉遲將供詞拿了起來,開口道:“你說你看到了米拉洛用刀刺向了死者,怎麽刺的?可有其他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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