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往家塾裏塞了一個小屁孩,還是滿月管家帶過去的,也不知道姑姑每天都在忙些什麽。”


    私塾?難道是趙籮?


    “你見過人家嗎,就叫人家小屁孩,況且你也沒多年長。”


    “我見過,好像叫趙籮。”武邕陽說著伸手比畫了一個高度“也就這麽高,當然是小屁孩。”


    “不過那個小屁孩本來就時來時不來的,我見她好久不怎麽來了,所以我才從家跑了出來。”


    “誒呦!我的小祖宗,你還知道你是從家跑出來的?”那管事的說著將一碗羊肉湯塞進了武邕陽手中。


    “那小屁孩不去私塾和你有什麽關係?”尉遲也接過管事遞來的羊湯,隨後開口問道。


    “你不知道。”見那管事的走遠了,武邕陽向尉遲的方向靠了靠。


    “我是家裏最小的,但是大家對我卻是最嚴厲的,誰讓我上麵的哥哥姐姐們那麽爭氣呢,但是我就是不喜歡背那些東西。”


    武邕陽神色低迷地喝了一口羊湯,隨後眼神一亮的開始講起了自己的光榮史。


    “但是從趙籮來了之後那婦子就不知打我一人的樣子,她一個女孩子竟然能比我還淘氣,三天偷雞摸狗,五天上房揭瓦。”


    武邕陽說著伸出一個大拇指,見尉遲那有些不相信的神色,又開始不服氣地扯著公鴨嗓子說道:


    “你別不信,我這不是比喻,她真的把家裏養的雞給燒了,然後又去拔狗毛,瓦是學堂上麵的瓦,真不知道她是怎麽爬上去的。”


    尉遲沒想到自己在這麽偏遠的地方還能聽到那個好徒兒的光榮事跡,一個沒忍住笑的前仰後合。


    “那你姑姑呢?聽說她是一個很厲害的官。”


    “那當然。”武邕陽一口喝完手中的羊湯,然後拍拍自己的胸脯“她的光榮事跡可多了...”


    那武邕陽說起武堯安的事跡是滔滔不絕,要不是管事的製止,他能拽上尉遲聊個三天三夜。


    武邕陽從來沒有考慮過為什麽眼前的人這麽喜歡聽武堯安的事情,也從來沒想過兩個人有什麽樣的關係。


    尉遲卻也樂得,這麽漫長的路程有一個人講故人的故事,也算是對她這個遊魂有一絲慰藉。


    “如今國公府內也沒什麽人,你要是不當值也可以回去看看,左右出入宮中的令牌你也有。”聖人頭也沒抬地說著。


    都不用抬頭,他就知道循儼那倒黴孩子在殿外亂轉悠,對方轉得不頭疼,他想著都頭疼。


    “可...”循毓有些為難,自從循融走後,他便很不放心國公府的事情,循月也不在,就剩一個老管家,不知道能不能管好。


    “可什麽可,讓你回去你就回去,每天搞得像是我不通人性一樣,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紀了,婚姻大事還沒有個一定。老國公不說,外麵的大臣可都盯著我呢!”


    聖人說著將手上的折子扔到了一旁,大有一種數落自己不爭氣的兒子一般。


    “臣這就回去。”循毓生怕眼前這個人一個激動暈過去,那他可擔待不起。


    “貴妃娘娘,探子密信,在樓蘭跟丟了,是否繼續穿過沙漠去尋看。”


    “不必了,將人撤回來。”


    貴妃低頭看著炭爐中的火,尉遲做什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已經走到了那個地方,無非就是殺人,至於殺誰對她來說沒必要深挖。不然被聖人察覺才是棘手的事情。


    說完,貴妃將手中密報扔進了火盆中。看著火盆中燃盡的密報長孫無忌看向跪在麵前的人。


    “去,再加派人手穿過沙漠去找尉遲循融,如果找不到那就在她回來的路上伏擊。”


    “大人,我們沒必要對一個大理寺寺長如此狠手吧...萬一日後被查出來。”


    太尉搖搖頭,低聲道:“這件事情聖人不敢聲張,她死了就死了,但是她死了鄂國公府便不會再幫襯朝堂上的任何人。”


    “屬下這就去辦。”


    太尉也是沒了辦法,隻有讓那些人目光先從他這裏移走,他才好進行下一步。


    晌午循毓一手拎著酒,一手拎著燒雞回了國公府。才進門還沒拐到後院的煉丹房便看到了循儼的身影。


    “堂哥,你還真的在府裏?”


    見到循儼,循毓有些久別重逢的錯覺,算一算兩個人上次見麵還是在循月出嫁的時候。


    “回來有幾天了,以後估計也都會在這府上了。”循儼說著接過尉遲手中的酒肉“這是給阿翁買的?”


    循毓點點頭,也不知道現在是好是壞,試探地問道:“那你這是還俗?”


    “算是吧。”


    循儼也不知道自己這算是什麽,自打在寺裏見過尉遲之後對方的話便猶如一根刺插在循儼的心中。


    或許這麽多年一直對當年耿耿於懷的不止有尉遲循融,可能自己也沒有放下。


    “看來你還要像循嚴取經,我們幾個一起打理這府邸都沒有她一個人弄得好。”


    循毓看著循儼掃過的地麵,說著突然打趣著:“不過你這一入世的消息放出去,想必會有不少的名門大家來保媒。”


    “你這消息倒是靈通,卻是有幾個在我回來之後就上門來。”


    “還真有?該不會是太尉府上吧?”循毓說這話倒是沒有多大的吃驚,畢竟自己早就經曆過了一次,沒什麽特別。


    反倒覺得現在是他想要的生活,鄂國公府上的人可算能恢複正常了,就是不知道循融現在如何。


    “隻是私下裏說說,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張羅,不然兩家人都下不來台,不過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常年在聖人麵前,這種消息也要打探?”


    循儼的聲音很溫潤,倒不像一個武僧,反而像一個書生。


    “聖人麵前可沒有什麽能瞞得過,我不止知道你的,還知道很多人的。”循毓說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哈哈哈哈,同病相憐?走吧,去求求阿翁。我可不想剛入世就成家。不過你有循融的消息嗎?她上次話沒說完就再也沒見到過她人。”


    “她...我不能說,希望她這次能平安無事吧。”


    派循融出去,這事循毓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循融都不會是最佳人選。


    “也許,這就是她該替鄂國公府承擔的責任。”循儼說著敲開了丹房的門。


    進去後老國公對他們兩個並不熱情,兩人簡單地說了幾句便將老國公趕了出去,被趕走前循毓還不忘將燒雞和酒拿出來。


    “阿翁一直是這個樣子嗎?上次新月大婚他好像不是這個樣子吧?我們兩個不是撿來的嗎?為什麽總是對我們不冷不熱?”兩個人從煉丹房中出來循毓便迫不及待地開口。


    “看來你即便在這長安城也不怎麽回家呀~”循毓說著轉頭撇了一下緊閉的房門,又轉頭笑嘻嘻地說著“自從在朝告老還鄉後就這樣了。”


    “說得好像你經常回府一樣,咱們兩個可都是半斤八兩,但我之前回來這幾次他還不這樣。”循儼說著說著快速走了幾步跟上了循毓的腳步。


    “愈發嚴重了唄,年紀大了總是神神叨叨的,每天不是想著長壽就是成仙~”


    循毓說完提了提手上的食物“既然他不吃,那我們兄弟二人喝一杯,上次循月大婚也未喝得盡興。”


    “欸?喝就喝!你下午不會大鬧了?要是不著急我們切磋一下。好久都沒跟你切磋了。”


    循毓莞爾一笑,合著這人修心禮佛那麽多年都是假象?怎麽沒養成一點高僧的樣子?


    “你在國寺裏就沒有悟出一些什麽來?怎麽下山下地這麽熟練?要是讓佛主知道你不誠心可別連累了我們這些人。”


    “倒也是悟出來一些。”見循毓好奇的表情,循儼特意賣關子地說到“這人啊,不是人人都適合修行的,該入世還是要入世才行。”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不回大內嗎?要是不著急的話跟我切磋兩下,我這幾年修行倒是沒什麽建樹,不過這少林棍法倒是參透個一二。”


    見循儼這般糾纏循毓也隻得應了下來,可還沒等安靜上半刻鍾那循儼又開始叨叨起來。


    “一回來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以前隻說循融不著急,現在想想我才是那個最無用的人,她至少還出門見過山山水水,我在山上...”


    “都是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有什麽好講的,我們家接觸的事情有什麽是能講的?”


    循語說著拐到了武器庫,看到那根熟悉的少林棍尉遲伸手拿起扔給了身後的循儼。


    “你就用旁邊的那杆槍吧,免得說我欺負你,快點打,打痛快後再暢快地喝酒。”循儼說著用手中的棍子虛指了一下循毓身旁的紅纓槍。


    那槍也算是老古董了,曾跟著老國公年輕的時候上過戰場,而且小時候也是給循毓拿來練手的,現在用著正合適。


    循毓點點頭伸手將紅纓槍頭拔了下來,拉開身子。


    甩棍,紮馬步,棍頭虛指循儼的方向,隻見那人也是差不多的姿勢,不過馬步卻要比循毓穩一些,一看就是練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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