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麽來了?”


    長孫皇後迎接長孫無忌。


    她剛剛安慰長樂公主,長樂公主終於不哭了。


    見到舅舅過來,長樂公主隨意行個禮,就大步離開麗政殿。


    “這孩子,今日是怎麽了?”


    長孫無忌看了眼長樂公主,不滿道。


    她從小就對長樂公主疼愛有加,嗬護有加。


    因為長樂公主不僅是他的外甥女,還是他看上的兒媳婦。


    “唉,就是剛才禦書房的事。”


    長孫皇後歎息著說道。


    剛才禦書房發生的事長樂公主已經告訴她。


    關於方源帶著李道宗和劉政會想要立法兒童保護法她也得知。


    至於兒童保護法具體是什麽內容,她還不知道,已經讓人去打聽清楚。


    皇帝那裏就有方源命人書寫好的稿子,不過長孫皇後不打算從皇帝那裏得知。


    “小孩子,長大之後她就明白了。”


    “當年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這一路可不容易。”


    長孫無忌歎息著說道。


    他們姐弟兩人這一路真不容易。


    父母早亡,寄宿在舅舅家,還是生活在亂世。


    現在能有這樣的際遇,回頭想想,都覺得難以置信。


    “是啊,這一路走來真不容易。”


    “就是因為不容易,所以才讓後代生活得更好。”


    “哥,你覺得呢?”


    長孫皇後感歎道。


    路途的艱辛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


    這些年什麽情況,她比誰都要清楚。


    “嗯?”


    長孫無忌眉頭頓時一皺。


    “哥,長樂和衝兒的事,緩緩吧。”


    長孫皇後看向長孫無忌,聲音帶著幾分哀求。


    “你怎麽又提這個?!”


    “我不是告訴伱,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長樂好嗎?”


    “長樂年紀小,不懂就算了,你難道還不懂?”


    長孫無忌氣不打一處來。


    上次也是因為長孫皇後反對,李世民才沒有點頭同意。


    現在長孫皇後又想要緩緩,難道對自己這個哥哥和侄兒都沒有感情的嗎?


    “哥,我知道你是為了長樂好。”


    “但我更喜歡能看到長樂開開心心。”


    長孫皇後感歎道。


    她上次反對長樂公主下嫁長孫衝,是考慮到長樂公主的幸福。


    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成為聯姻的工具,希望她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現在方源推出兒童保護法,再想到長樂公主剛才找自己哭訴的情況,她反對的心變得更加堅定。


    “你糊塗!”


    “長樂嫁給衝兒會不幸福?”


    “有我和你看著,衝兒敢欺負長樂?!”


    長孫無忌氣呼呼說道。


    “哥,就算是沒有你和我看著,也沒有人敢欺負長樂。”


    “哥,我要去找陛下,你剛從禦書房回來,還一起嗎?”


    長孫皇後搖搖頭說道。


    長樂公主是嫡公主,哪怕是沒有長孫無忌和自己盯著,天底下也沒有人敢欺負她。


    這是嫡公主的底氣,這是皇家的底氣。


    “你等著!”


    “你先跟我說完再去!”


    長孫無忌沉聲道。


    話說一半就去找皇帝,是找皇帝訴苦反對聯姻?


    長孫衝和長樂公主成親,是長孫家的大計,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哥,婚事我做不了主,你跟我聊也沒用。”


    “我去找陛下,也不是為了反對聯姻,你放心吧。”


    長孫皇後看穿了長孫無忌的想法。


    兩人兄妹相依為命多年,彼此都很了解對方。


    “那我跟你去!”


    長孫無忌沉聲道。


    長孫皇後雖然無法決定婚事成否。


    但作為長樂公主的生母,後宮之主,長孫皇後有很大的建議權。


    而且皇帝對於長孫皇後的意見也比較接受,如果長孫皇後反對,那皇帝得顧忌長孫皇後的顏麵。


    “那就一起。”


    長孫皇後頷首道。


    兩人動身,前往禦書房。


    到來禦書房的時候,李世民正在接待幾位大臣。


    隱約間,長孫皇後和長孫無忌聽到是談論兒童保護法的問題。


    見到長孫皇後和長孫無忌兩人到來後,這幾個大臣們都很識趣停下討論,向長孫皇後和長孫無忌行禮。


    “陛下,臣妾有點事想找您談談,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長孫皇後緩緩道。


    “正是時候!”


    “你們先回去,討論好了再來找朕!”


    李世民笑容滿麵迎接長孫皇後。


    這幾位大臣到來,是討論兒童保護法立與否。


    討論的時候,將禦書房當作是菜市場一樣,吵個不停。


    於是李世民看到長孫皇後到來,立即有理由打發他們離開。


    幾位大臣見狀,麵麵相覷一眼,行禮後離開。


    “觀音婢,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李世民扶著長孫皇後坐下,好奇問道。


    長孫無忌剛剛離開禦書房,就再次和長孫皇後到來。


    難道是長孫無忌想讓長孫皇後說服自己反對兒童保護法的立法?


    想到這裏,長孫無忌心底對長孫無忌產生不滿,但並沒有露出表麵。


    “陛下,剛才長樂到我那裏哭訴了。”


    “她說,她又沒嫁人,提個支持意見怎麽了?”


    “還說自己還那麽小,什麽都還不懂就即將要嫁人,命好苦。”


    長孫皇後緩緩道。


    情到深處,她眼眶有點濕潤。


    “她從小錦衣玉食,哪有什麽命苦。”


    “我們當年麵對隱太子,戰戰兢兢才叫苦。”


    李世民一聽,頓時知道自己誤會了長孫無忌。


    是長樂公主找長孫皇後哭訴,長孫皇後才來找自己的。


    估計是長樂公主又說服長孫皇後,使得長孫皇後過來找自己。


    隻是長樂公主說的苦,和自己等人當年的苦相比,相差太大太大。


    “是啊。”


    “我們當年差點失敗了,麵臨著巨大的危機。”


    “長樂現在還小,不明白什麽是苦,等她嫁人了,長大就知道了。”


    長孫無忌順著話說道。


    他想今日就徹底決定長樂公主和長孫衝婚事的事。


    “不錯。”


    “成了家就會長大。”


    李世民深以為然點頭。


    女孩隻有成為女人,才是真正的長大。


    長孫無忌一聽,心中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盛。


    “陛下,臣妾這次來,不是想說長樂什麽時候能長大的。”


    “臣妾聽說,方源方侍郎正推出一部兒童保護法,臣妾覺得很不錯。”


    長孫皇後看了眼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緩緩說道。


    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哥哥眼中隻有利益。


    哪怕兩人是自己心中的至親,也是長樂的至親,但兩人都沒有考慮到長樂的幸福。


    兩人的心中隻有聯姻,隻覺得聯姻能夠鞏固彼此之間的政治利益,長樂的幸福在他們麵前什麽都不是。


    “怎麽覺得不錯?”


    李世民好奇問道。


    他正在猶豫著是否立法。


    也想找信得過的人詳細聊聊。


    剛好,長孫皇後找自己,那正好聊聊。


    “我們每個人都是從小長大的,經曆過童年。”


    “兒童保護法明確保護了每個人的童年不會遭遇欺淩。”


    “短時間也許不能被所有人接受,但幾代之後人們就會感激朝廷。”


    “臣妾小時候是被欺負過的,所以臣妾覺得兒童保護法很有必要。”


    長孫皇後語重心長說道。


    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失去父母。


    是寄宿在舅舅的家裏,才得以活命。


    多虧舅舅的照顧,才能有今時今日的場麵。


    一切看似都很美好,但在舅舅家中的時候,其實也被欺負過的。


    舅舅高士廉不在家的時候,家裏的孩子和姨娘等等都暗中嘲諷他們姐弟,甚至動手打過他們。


    長大後,哪怕是到了現在,長孫皇後依舊記得當年被欺負的情形,記得被幾個表哥壓在地上亂摸亂啃的情形。


    因為沒有造成實質的傷害,所以成為王妃甚至皇後之後,長孫皇後也將那些苦難留存在心中,甚至沒有想過報複。


    畢竟沒有舅舅,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你說的有理。”


    “可在這段時間中,我們就觸及了不少人的利益。”


    “現在河北和青州亂象已起,五姓七望又在暗中操控著不為人知的事情。”


    “如果我們推行立法,朝廷可能會迎來更大的動蕩,你覺得真能推行嗎?”


    李世民沉聲道。


    他確實覺得兒童保護法有些作用。


    但相比於和現在的危機來說,這些好處就不確定值不值得了。


    “按我說,不如好好調查兩年再決定!”


    “反正也兩年而已,對帝國發展來說不過是眨眼的時間。”


    長孫無忌附議著說道。


    他可以同意立法,但必須要在長樂公主下嫁長孫衝之後。


    其他人的利益與他無關,隻要不損害長孫家的利益即可。


    李世民深以為然點頭,他也考慮著是不是應該推遲立法?


    反正對於朝廷和天下的百姓而已,遲兩年也是沒關係的。


    “會不會迎來更大的動蕩也隻是猜測而已。”


    “但推行兒童保護法確實可以看得到的好處。”


    “陛下,您曾經血戰沙場的勇氣哪裏去了啊?”


    長孫皇後掩嘴一笑道。


    她深深了解李世民,這個時候應該要用激將法才行。


    “哼,你以為朕被磨平了棱角?”


    李世民冷哼一聲說道。


    這一刻,他想起馬上征戰天下的豪氣。


    那種意氣風發,不將所有困難放在眼中的銳氣。


    曾經更困難的路都走來了,現在還要擔心破壞一些人的利益?


    就在李世民要同意立法的時候,長孫無忌突然大聲打斷。


    “陛下,臣以為,就算是立法,也要將年齡降到十二歲。”


    “皇後作為天下之母,十二歲嫁給您,天下女子理應效仿才對。”


    “而且不管未來變成什麽樣子,我們提高人口的決心還不會變,十四歲才成婚,大大降低人口。”


    長孫無忌沉聲道。


    大部分人家的女兒在十四歲都嫁人了。


    有個別比較早的,十二歲就已經嫁入,比如說長孫皇後。


    但不管別人家多少歲嫁人,長孫無忌隻想再過兩年長樂公主就就下嫁長孫衝。


    “我雖是皇後,但沒對天下女子做過什麽表率,十二歲結婚更不應該作為參考。”


    “十四歲挺好的,至少不會像十二歲的時候什麽都不懂就要成為人婦相夫教子。”


    長孫皇後搖搖頭說道。


    她支持立法,一方麵是覺得立法有必要,另一方麵是為了長樂公主考慮。


    現在已經是貞觀五年,過了一半,女兒已經是十歲。


    如果十二歲就要嫁人,就是僅剩下不到兩年的時間。


    對此,長孫皇後希望長樂能四年之後再嫁人,給她多點時間準備。


    “觀音婢,朕怎麽聽你的意思,是你覺得十二歲嫁給朕是一件不快樂的事?”


    李世民眉頭皺了皺說道。


    長孫無忌臉色一變,但沒有為長孫皇後解圍。


    “不是,臣妾很快樂,臣妾遇到一個好丈夫。”


    “但如果能有選擇,臣妾希望能夠十四歲再嫁人。”


    “十二歲太年輕了,她們之中還有些沒出現天葵。”


    長孫皇後搖搖頭說道。


    她是聰明的,聽出了李世民的不滿。


    所以她誇了李世民之後,才說出自己的意圖。


    “但朕覺得,提高人口非常重要。”


    李世民的不滿消去,緩緩道。


    “陛下,十二歲成婚和十四歲成婚,其實帶來的人口數量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假如一個女人一生生七個孩子,那她是十二歲成婚和十四歲成婚,生育數量都是一樣的。”


    長孫皇後沉聲道。


    說到最後,她突然有種悲傷的感覺。


    她感覺,按照男人的想法,女人就是生育的機器一樣。


    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從心頭湧出,她就感到顫栗,心底害怕。


    “相差不大,但其實也是有變化的,相差一萬,十萬,百萬都有可能。”


    “而且,陛下,長樂和衝兒還有婚事在身,總不能”


    長孫無忌沉聲道。


    這一刻,長孫無忌說出他最想說出的。


    現在都是自家人,他沒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他甚至還可以說,正是因為婚事,他才反對的。


    “哥,說到底你就是為了一己私利反對兒童保護法的。”


    “陛下,我重申一次,我不同意將長樂許配給長孫衝,除非長樂同意!”


    長孫皇後神色堅定道。


    “胡鬧!”


    “公主嫁人乃是國家大事,你休要再後宮幹政!”


    李世民怒視著長孫皇後。


    長樂下嫁長孫衝是他和長孫無忌的政治交易。


    他不希望,也不允許長孫皇後一次又一次阻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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