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不過都是虛名,叫我步虛聲就好了。”步虛聲扭過頭來,一臉笑意,卻在州慢看來,這笑過於鬼魅,不甚真誠。


    “沒有想到,我們又見麵了。”州慢感慨道。


    步虛聲一臉平靜,“難道太子殿下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州慢笑了笑,這笑亦是帶著嘲諷,“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


    “哦?”步虛聲佯裝不懂。


    州慢繼續道:“本君卻也沒想到,這堂堂魔族二皇子竟也跟妖族的八音諧有勾結,不知道魔君若是知道了這件事,還會不會任由你這般繼續下去?”


    “太子殿下是在威脅我嗎?”步虛聲又是冷冷一笑。


    州慢絲毫沒有被他的冷笑震懾到,依舊一臉冷漠,“威脅說不上,就是本君實在想不到,為何你要幫助八音諧來組織這次騷亂,還不惜動用求魂索。”


    步虛聲兩手背著背,“不過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恐怕太子殿下還不知道本君在魔族做的是什麽生意吧?”


    “什麽?”


    “本君在魔族,做的可是殺人的生意,這有人用錢雇我,我自然是要辦的。”


    州慢頓時變了臉色,咬著牙問道:“那上一次八音諧將排歌上神抓走,也有你們參與?”


    “不錯。”步虛聲毫不猶豫地應道。


    州慢登時又鬆了口,又是冷言冷語道:“那這次你們的目標又是什麽?”


    “太子妃殿下。”


    果然又是排歌!


    “眉嫵已經魂飛魄散了,又是何人要她的性命?”州慢更是想不通了。


    就在他還在困惑的時候,他卻分明又聽到又一個人的腳步聲在靠近。


    他警覺地抬頭,卻頓時更不明白了。


    隻見來人穿著一身紅裙,在淡藍色的珊瑚林背景下顯得更加鮮豔。


    女子的眉眼間脂粉塗得濃烈,一時間還給州慢有些魅惑的感覺。


    直到州慢仔細去看她時,更覺得眉眼之間帶了一點熟悉感,這熟悉感來自凡間而不是天界,恍惚間,他又回到了守護排歌的那五年。


    半晌,州慢才開口,“憶蘿月?”


    “承蒙太子殿下厚愛,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憶蘿月笑著回應州慢,眉眼間的笑意更顯嫵媚。


    這種嫵媚,若不是來自妖族,是決絕不能有的。


    州慢皺起眉頭來,“你是妖族?”


    “太子殿下當時下凡時帶了隔界珠,因而沒能及時認出我的身份,倒也不足為奇,怎麽,難道現在還看不出來嗎?”


    憶蘿月的聲音夾帶著一絲戲謔和嘲諷,身子還不時扭動著朝州慢靠近。


    “排歌什麽時候惹到你了?”州慢想不明白,縱使她是妖族,跟排歌似乎也沒有什麽關係,除非……


    還沒等州慢想到點上,憶蘿月便搶先回答了,“因為眉嫵是我的姐姐。”


    ……


    州慢沒有想到,等來的是憶蘿月的這個回答。


    她是眉嫵的妹妹?那她便也是妖族的皇室成員了?妖族當時得知眉嫵的罪行之後毫不猶豫地就和眉嫵撇開了關係,如今憶蘿月的出現,顯然沒有當初妖族在天族麵前那信誓旦旦的承諾來得決絕。


    “你們妖族不是已經和眉嫵撇清關係了嗎,難不成你這個做妹妹的,就單憑你那早已魂飛魄散的姐姐,不惜讓妖族再次與天族為敵嗎?”州慢說得亦是很明白,若妖族還想再次卷土重來,天族照樣奉陪。


    憶蘿月笑了笑,顯然沒有因為州慢的這句話而心裏有愧,“太子殿下,或許你還不清楚吧,我亦是被妖族趕出來的。”


    這下州慢就全聽明白了。


    憶蘿月如今已經與妖族再無瓜葛了。


    “怎麽,你也想來布你姐姐的後塵?”州慢早已經忘記了她身邊的步虛聲,每一句話,他都是來質問憶蘿月的。


    現在的憶蘿月也不是在凡間那個笑容很是親切的姑娘了,一身鮮豔到有些刺眼的妖紅華服及地,臉上的妝容亦是讓人覺得鬼魅無敵,就算州慢心裏不願承認,他還是知道,他麵前的這個女子的確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好惹。


    憶蘿月聽罷,也不過冷冷一笑,“與其說是來布我姐姐的後塵,倒不如說我是來給我姐姐還願的。”


    “你當真覺得你是來還願而不是來送死的?”州慢更是冷笑,還要比憶蘿月的笑冷上幾分。


    “你!”憶蘿月最後還是怒了,眼神怒得好似要噴出火來。


    末了,她又開始輕言冷笑,“太子殿下,雖我在這場遊戲裏敗了,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我憶蘿月活一天,排歌上神就別想好過。”


    “盡管放馬過來,我倒要看看,我堂堂天族太子的天妃,誰能動得了。”州慢說罷,還愣在原地。


    憶蘿月和步虛聲倒也化成煙走了。


    州慢笑了笑,卻也不知道是苦笑還是發自內心,一想起現在還在和排歌冷戰,他就一點心思都沒有了。


    一隻信羽鳥撲朔著翅膀飛到了南海上空,不過悉數幾下,就把自己的羽毛抖落入海底。


    藍色的羽毛沒有因為沾染了水而漂浮在海麵上,而是仿佛有了千斤重般沉沉垂下。


    羽毛如受吸引一般飄蕩向某一個方向,它側身而過遊魚的身邊,也穿過長得很是崎嶇的珊瑚林,直到它落在州慢的麵前。


    州慢一眼便看出了是宸柒的來信,許久不跟宸柒通信的他,心裏的直覺在提醒他宸柒一定是來跟他說排歌的事情。


    信羽落在手上,輕輕一掃。


    州慢登時就急紅了眼,不過一刻,他就到了東海海宮的門前。


    彼時東海很是平靜,常年沒有戰事,加上東海水君治下管理得當,東海表現出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但是這一切,州慢都無心欣賞。


    他現在腦海中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找西樓子問個究竟。


    宸柒說,排歌現在已經向天君取消了婚約,還跟天君說自己喜歡的人是西樓子。


    宸柒還說,排歌現在卻也並沒有跟西樓子在一起,隻是經常一個人喝悶酒,還一直罵他。


    他想不明白,卻也知道,此時去問排歌是沒有辦法問出個結果的,最直接的一個辦法就是去找西樓子,或許隻有他才能跟自己解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州慢氣勢洶洶地闖進海宮,無人敢攔。


    但是很快,州慢還是停下了腳步,隻因麵前還是出現了一個人,此人一身綠蘿裙及地,腰間還纏著一條細白色的錦羅殿翠腰帶,再往上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著,很是有靈性,無聲之中她已然給州慢呈現了一個最美好的形象。


    州慢此時卻依舊怒不可遏。


    “西河慢參見太子殿下。”西河慢微微屈膝行禮,眉眼間沒有動人心魄的妖豔,有的則是那一眼鄰家小妹的純情。


    這叫州慢也不好擺著架子吵著鬧著去見西樓子。


    他稍稍地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對西河慢道:“你家二哥可在?”


    “在。”西河慢愣了一下,才笑著回答州慢道。


    “帶我去見他。”


    因為是州慢,西河慢不敢怠慢,也不敢多言多問一句,徑直應道:“是。”


    西河慢帶著州慢穿過了東海的後花園,又走過了東海的藏書閣,這才總算到了西樓子的宮殿處。


    “多謝了。”


    州慢也不等西河慢回應,便徑直走了進去,本來西河慢也不過是輕輕一笑,想要轉身離開,卻又聽見自己二哥的寢宮裏發出了一聲撞門的脆響。


    她立刻停下了腳步,想要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很快,裏屋又再次傳來了自己二哥的聲音,“太子殿下,你如此生氣地來找我,就是想問阿歌為什麽會喜歡我?”


    西河慢立即覺得不妙,便轉身朝自己二哥的寢宮裏走。


    宮門已被摔爛,雖沒有見到太子殿下和西樓子的身影,但西河慢早已經從這摔得破爛不堪的宮門中感覺到了彌漫在整個宮殿的戰火。


    西河慢為了不將事情鬧大,及時地招呼了一個宮娥,給了她大把的銀兩,要她站在門口給自己把風,隨後自己才踏進了二哥的寢宮。


    彼時的西樓子的寢宮裏亦是一片狼藉,還沒有弄清楚狀況的西河慢還險些被西樓子用法術砸過來的花瓶給打傷了,好在州慢及時攔截住了。


    “河慢,你怎麽來這裏了?”西樓子有些訝異自己的妹妹此時為何會在這裏,但是看到了西河慢受驚的表情之後,他又有些心疼地轉移了話題,“你沒事吧,剛剛有沒有傷到你?”


    西河慢連連搖頭,雖依舊是滿臉驚恐,卻也還是笑著說道:“二哥,我沒事。”


    “沒事就好。”西樓子確定西河慢的確沒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二哥,太子殿下,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西河慢知道,此時再不問清楚,等下要是事情敗露,自己也不好給他們收場,隻好搶先問道。


    西樓子突然放輕鬆了些,“哦,沒事,我跟太子殿下在商量一些事情。”


    “這……這也像是在商量事情?”西河慢看著屋裏摔爛的摔爛,打破的打破,就差沒把宮殿給拆了,哪裏看得出是在商量事情?


    西樓子覺得自己也是很扯,這才鬆口,“其實……”


    “其實什麽,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無辜的。”州慢搶先開口,眼中盡是那燎原的熊熊烈火。


    “太子殿下,我真的不知道你跟排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西樓子自己本身也很窩火,看到州慢那盛氣淩人的樣子,心裏更是不爽,但是沒辦法,誰叫他是太子殿下?


    州慢一把扯過西樓子的衣領,“那她為何要在天君麵前說她喜歡的人是你,若你沒有對她做過什麽,她憑什麽要說她喜歡的人是你?”


    西樓子也算是聽明白了,苦笑一聲,“太子殿下,這話不應該不問阿歌嗎,為何是來問我?”


    “你!”州慢抓著西樓子衣領的手更緊了些,“你別忘了,我好歹是太子殿下,排歌上神也是太子妃,若你有什麽非分之想,本君決不輕饒你!”


    “太子殿下,你在我這裏生氣也沒有作用,倒還不如回了天界,自己去找找阿歌問個明白比較好。”西樓子隻覺得很是煩悶,自己心裏原本在離開天界時就早已對排歌死了心,雖然她看起來待他友好了些,但是他也明白了。


    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


    就算自己再怎麽獻殷勤,她的心裏除了麵前這個為了她可以向整個天下為敵的男人之後,再也沒有容下他西樓子的一個地方。


    “還有,”還沒等州慢緩過神來,西樓子又繼續道,“太子殿下,我如今也不會再去糾纏阿歌了,能和阿歌做個朋友也就夠了,我也已經向天君遞交了辭呈,還希望太子殿下對先前的事情不要太過計較。”


    西樓子的這一番話,讓州慢有些恍惚。


    這是什麽意思,她喜歡西樓子,但是西樓子現在不喜歡她了?


    “可笑,難道你讓她說了喜歡你,你就趁機拋棄她?西樓子,你還真是個渣男啊!”州慢粗魯地罵了一聲,叫西河慢也頗為震驚。


    西樓子亦是一臉嚴肅,“太子殿下,阿歌從未在我麵前說過她喜歡我,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


    ……


    沒有說過?


    那她為何要在天君麵前說自己喜歡的人是西樓子?


    難道這隻不過是敷衍天君,好讓天君答應取消婚約的一個幌子?


    州慢想了又想,隨後鬆開了西樓子的衣領,徑直地又化成煙消失了。


    **


    令府,一天又一天。


    排歌打了一個哈欠,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睡午覺了,卻也覺得現在渾身無力,身體還有些沉重起來。


    “宸柒,這幾日你去醫仙那裏拿點清涼的涼茶來喝,也不知道是不是換季的原因,我現在有些乏力。”排歌說完,又是覺得有些惡心,便去如廁了。


    宸柒心裏忐忑不安,若是自家上神自己自己是懷孕了,她會不會後悔自己去取消婚約?


    他還沒想通,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阿歌,阿歌!”門外的聲音很是熟悉。


    宸柒躊躇了一會,才聽清楚這是州慢的聲音,卻也因為聽了清楚,這下就更是猶豫著要不要去開門了。


    “阿歌,你讓我進去好不好,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何要與我退婚?”


    宸柒聽得有些於心不忍,想要去開門,卻被排歌拉住了。


    “上神。”


    排歌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管閑事。


    “上神,你真的打算不理太子殿下了嗎?”


    排歌沒有說話,但隨即她眼神便漸漸暗淡下來,頭也開始低了下去。


    “上神,你跟太子殿下到底有什麽誤會,太子殿下一心一意地為你,為什麽到頭來你還是不給他機會?”宸柒將心裏的疑問一連串地傾瀉出來,這才發現排歌的眼角有些淚花。


    “上神,你沒事吧?”宸柒有些後悔自己的話說得太重,都說懷孕了的女人最是敏感,他卻還偏偏要踩著排歌最忌諱的話題問個明白。


    宸柒,你真是豬狗不如!


    “宸柒,若你知道,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個夢而已,你還會勸我和他重歸於好嗎?”排歌問宸柒道,說話的語氣有些柔弱。


    宸柒有些不甚明白,“上神,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也罷,有些事情還是不說的好,說開了,會更尷尬。”排歌說罷,轉身就想走。


    可是門外卻還是依稀可以聽得到州慢的聲音。


    宸柒咬了咬牙,攥緊了自己的手,“上神,若你肚子裏懷了太子殿下的骨肉,你還會再給太子殿下一個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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