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醒過來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要特麽找那個女司機算賬。


    大過年的不老實在家呆著,半夜裏跑出來,那麽寬的馬路就他們一人一車,這都能撞到?接下來邵曦想到自己沒被撞死,也不知道缺胳膊少腿了沒有?要是真的落下什麽殘疾,他非讓對方給自己養老不可。大過年的遇到這麽糟心的事兒,他得好好跟對方掰扯掰扯。


    想到這,邵曦就想看看自己傷成什麽奶奶樣了,另外還想看看當事人在不在,就算不在也可以問問護士小姐姐。


    可邵曦沒想到,轉頭第一眼看到的那張臉差點沒把自己直接給送走。


    醜,忒特麽醜了!幹巴巴的一張臉,蠟黃的臉皮皺的跟樹皮一樣,稀稀拉拉的眉毛和胡子還都呈八字形向下耷拉著,賊溜溜的雙眼兩個眼珠又黃又渾,笑起來一排大黃牙,也不知道多久沒刷了。邵曦心裏蹦出來的第一個詞就是猥瑣,非常的猥瑣!


    “我靠!”邵曦下意識的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


    “哎呀——!我的媽呀!你這娃娃什麽時候力氣變得這麽大?哎呀!疼死我了。”被打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拚命的揉著臉。


    邵曦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巴掌到底用了多大力量,反正就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打了出去。看來不僅僅隻有美能激發出人的潛能,醜也是可以的。


    “你這娃娃是受了驚嚇,得了癔症嗎?昏迷了三天,一醒過來就打人,打人的力氣怎麽還這麽大,老家夥的臉都差點被你扇扁了。”地上的人一邊嘟囔著,一邊揉著臉從地上爬起來。


    “三天了?我都昏迷三天了嗎?”


    邵曦急忙坐起身,向周圍看去。他想看看自己在哪家醫院,是不是在icu病房?更想看看把自己撞了的當事人這會兒在不在?


    最重要的就是,這又老又醜的護工是誰安排的?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又被嚇了一跳,“我特麽這是被人拐賣了嗎?遇到電詐集團了?有沒有嘎我的腰子?我靠,這是哪裏呀?”


    邵曦沒看到病房,更沒看到病床和醫療監測設備,更別說護士小姐姐了,甚至連病房原本應該有的白牆都沒看到。


    他看到的是一個隻有三麵土坯圍牆的茅草屋,確切的來說隻能算是個茅草棚。土坯牆很多的地方都已經塌出了破洞,都是用木板和破草席勉強遮擋了一下,棚頂是用厚厚的蘆葦杆鋪成的,隱隱還能聞到發黴的味道。這種結構的建築邵曦小時候在農村看到過,基本上都是牛棚,當然也可以養豬,但特麽就是不能給人住的的好伐?


    一陣風吹來,棚外的沙土夾著枯草一起灌進了草棚中,棚頂還時不時掉下一些細碎的蘆葦杆。


    “我這是被販賣到哪兒了?現在都這麽簡單粗暴了嗎?直接用車撞翻帶走嘎腰子?但為什麽要用寶馬撞呢?用五菱宏光不好嗎?”


    邵曦再向周圍看看,除了自己屁股底下的這堆幹草以外,就隻剩下旁邊一堆用幹柴架起的火堆,上麵架著一個陶罐,裏麵也不知道在煮著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再就是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那個幹巴巴的瘦老頭兒,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邵曦斜眼瞧著那個瘦巴巴的,一臉猥瑣笑容的老頭兒,心裏暗暗嘀咕著:“看上去就不像個好東西,頭發胡子那麽長,這是多久沒搞個人衛生了?不過,隻派這麽一個幹巴老頭兒看著我,是不是太小瞧我了?哥哥我好歹也是在保安隊練過擒敵拳的。幹倒他,跑。”


    想到這裏,邵曦一躍而起!然後又躍了一下,接著又又躍了一下……


    經過幾次確認,邵曦發現自己站起來居然還沒有那個老頭兒高。當他疑惑這個視角不科學的時候,本能的低頭朝自己的手腳看了看,然後就有一萬匹馬從心裏奔騰而過。


    “我妮瑪這也太狠了吧!連手腳都給我嘎啦?但那也不對呀!嘎了不是應該沒有了嗎?為什麽我的隻是變短了,變小了?難道是罪犯的道德標準提高了?把不用的殘次品接回到我身上了?”


    “小少爺,你沒事太好了!看到你還能活蹦亂跳的,也不枉小老頭兒我不要命的跑了三天三夜。你可不知道,這幾天把我擔心壞了。”


    幹巴老頭兒一看邵曦站起來了,便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抱住他,又是哭又是笑,眼淚鼻涕弄得邵曦滿頭都是。


    “起開!你哪位呀?我認識你嗎?我跟你很熟嗎?”


    邵曦一把推開老頭兒,用衣袖在頭上不停的擦著,“你們太喪心病狂了,嘎腰子也就算了,你們還要嘎手嘎腳。你們會遭報應的,老子反正已經這樣了,要殺要剮隨你們。”


    老頭兒被邵曦罵的一臉懵逼的表情。


    “小少爺,你不認得我了嗎?你在說什麽?老頭兒我聽不懂啊!何為嘎腰子?我為什麽遭報應?你是不是被馬撞壞了腦袋啊?”說著,老頭兒又跑過來抱著邵曦的腦袋開始查看。


    “哎呀,你起開。”


    邵曦再次從老頭兒的手裏掙脫,“什麽我被馬撞的?我是被寶馬撞的,黑色的寶馬。”


    老頭先是一愣,緊跟著連忙點頭應和道:“對對對,是寶馬,黑色的寶馬,踏雪烏騅嘛!”


    這是兩人第一次達成共識,但卻驢唇不對馬嘴。


    “還追,追你妹啊追!把我禍害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有臉承認是用寶馬撞的我?”


    邵曦想想氣就不打一處來,本來就已經孤家寡人了生活不易,現在又變成了殘廢,今後怎麽生活?幹脆豁出去今天把命撂到這兒,罵個痛快。


    隻是這老家夥開口閉口少爺少爺的,難道是酒吧去多了?


    “小少爺,你是被寶馬撞的,但不是老頭兒我用寶馬撞的啊!不過老頭兒我對你照顧不周的確有罪,小老頭兒在這兒給您賠罪了。另外,這嘎腰子是何物啊?”老頭給邵曦深深的作了一揖,算是賠罪。


    然後,就用好奇的眼神兒看著邵曦,等他解釋什麽是嘎腰子。


    邵曦一撇嘴:“我當然知道用寶馬撞我的不是你,不過看你道歉道的這麽正式就算了,看你也隻是個打下手的。”


    老頭聽邵曦這麽一說,立馬笑了。“沒錯兒,沒錯兒,老頭兒我這麽多年一直都隻是家中的一個奴仆。”


    邵曦也沒在意老頭兒的回答,繼續說道:“這嘎腰子,你們應該比我懂得更多,畢竟你們是專業的嘛!嘎腰子就是把人的腎髒摘出來,腎就是腰子嘛!就是從這裏……”


    說著,邵曦撩起身上的短衫在自己的身上比劃著下刀的位置,但是當手比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愣住了……


    “我擦!怎麽身體也變小了?而且看上去跟手腳還挺成比例的,難道除了腦袋把我別的地方都給嘎了?”


    想到這兒,邵曦急忙解開褲子朝裏麵看了看……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草棚中傳出,驚飛了附近不少的飛禽。


    “你大爺的!怎麽那麽小?怎麽那麽小?怎麽就剩下個茶壺嘴兒了?”


    邵曦這回是徹底爆發了,“嘛賣批!嘎老子什麽都行,嘎走老子二十六年的尊嚴,這事兒叔能忍,嬸兒都不能忍!”


    一旁的老頭兒這會兒看明白邵曦說的是啥了,連忙道:“小少爺,你今年才六歲呀!何來的二十六年?”


    “你說啥?我今年才六歲?”


    邵曦看了看老頭兒,又低頭再次看了看褲子裏麵,又抬頭看了看老頭兒,連忙問了句:“有鏡子嗎?快給我鏡子。”


    老頭兒雖然搞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小少爺腦袋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但看他急得團團轉的樣子,也隻好連忙回道:“這荒郊野外的,到哪裏去找鏡子?不過我有辦法。”


    說著,老頭兒跑到草棚外麵拎了個瓦盆進來放在地上,又跑到草棚的牆外麵拎出一隻舊木桶,對邵曦說:“你且在這裏等我回來。”


    說完,拎著木桶便急匆匆的跑開了。


    邵曦一屁股坐在幹草上,腦袋裏一片混亂。怎麽好好吃個年夜飯吃出這麽多亂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事情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但是心裏卻隱隱約約的有了種不太妙的感覺。


    就在剛剛他還覺得自己是掉進了嘎腰子團夥的陷阱,可看看自己現在的身體,再加上剛才老頭兒說自己今年隻有六歲,邵曦覺得問題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除了自己身體的變化,還有自己和那老頭兒身上的衣著,加上老頭兒說話的方式,再看看火上的陶罐和地上的瓦盆,老頭兒拎走的木桶,似乎沒見到任何一件現代化的東西。


    想到這裏,邵曦本能的開始找手機。可除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還有扔在幹草堆上的棉長袍,別的什麽也沒有找到,就連幹草堆都翻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這時,他突然伸手向自己脖子上抓去,然後拎著皮繩把那枚平安扣從衣服裏麵拉了出來。


    邵曦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還好最重要的東西沒有弄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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