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軍的小船不斷在江麵上滑動,除了身披火器的軍隊,還有密密麻麻的漁民百姓。


    百姓們架著輕舟竹筏,由最熟悉江域的人引路,將夏國軍人不斷的送到江麵上。


    戰機是難得一遇,若能一舉渡江便可一勞永逸,劉青峰必須要抓緊這次機會,將兩支最大的敵部消滅。


    百姓們知道夏軍是要渡江殲滅左良玉,都甘願充當船夫幫助夏軍,鼎力相助.......


    而再當百姓們還知道對岸有南明遺部,夏軍過去要將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一鍋端了時,各個更是爭先恐後,悍不畏死。


    巴不得夏軍盡早坐穩江山。


    按照大部分百姓們的說法,從張獻忠,明軍,再到左良玉,隻有夏軍才更像自家兵馬。


    夏軍自從南下以來,在基層百姓中的口碑是眾望所歸的.......


    此時左夢庚的後營大將還正在觀望,打算派出幾艘戰船了事。


    可忽然間地,投入到江麵的炮彈越來越多,巨大的浪花不斷在左軍周遭激起,爆破聲隆隆。


    左軍的戰船在不斷晃動著,濃霧之中,隱約可見到越來越多的小船出現,不斷的往南岸的方向駛來。


    “夏國人瘋了!”


    後營守將忍不住大罵。


    說話間又是幾枚炮彈砸來,船上的風帆直接被撕成了兩半,船身隨著江麵晃動。


    再仔細看,遠處夏國的小舟上麵駕著輕炮,更遠處的南岸也不知掛著什麽樣的火,隔著一裏遠的江麵還是把炮彈給送了過來.......


    “左營順江下,將夏人截斷,切不可讓夏人過了江心!”


    後營守將同時大喊著,左軍手下許多人都是江船上的老手了,很快就重新控製好了船身,船體交叉配合,掩護受損的船隻。


    另外在上遊數百米處,依舊還是有十數艘大船,隻等夏軍過來時從上遊殺下,一舉衝散這些小漁船。


    這是左軍留下的後手,也是早就定下的計策,否則左夢庚也不會完全放心身後......


    而夏軍是絕對不能度過江心的,憑借著夏國人手裏那種奇怪的火桶,以及射程極遠的線膛槍,要是過了江心左軍就徹底暴露在了火力覆蓋範圍之下。


    江麵煙塵滾滾。


    左軍後營的動靜同樣也吸引到了左夢庚的注意力,那些有漁民百姓組成的小船隊他這幾日早就見到了。


    隻是沒想到,夏軍竟然還真的敢大張旗鼓打了過來。


    左夢庚也不打算給夏國這個機會,在他的前方,九江城的外圍已經徹底被攻破。


    江岸連著城池的一係列據點皆被拔除,左夢庚也來到了岸上親自指揮奪城戰。


    現在的左夢庚,等同於是半隻腳踏入了九江城,而且城內的明軍軍心動蕩,不少人都未戰先降了......


    左夢庚是打著前朝太子朱慈烺的名號南下的,順便還收編了不少逃離出來的明軍......


    這局勢大好之下,左夢庚都不得不以為,自己實在真的是天命所在了。


    “傳令後營守將全力抵禦夏軍,最多再堅持半日,九江城就是我們的。


    九江城一下,我們就與夏國劃江而治!”


    左夢庚望著身後的炮火聲,心頭深處隱約有一股不安出現,可現在的情況是無法顧及得了些許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特變眼前的形式對於左夢庚來說,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時的左夢庚還不知道金陵城已經被夏軍拿下的消息,隻是江北的史可法與馬士英鬧翻了,兩部兵馬隔山觀火,互不救濟。


    這樣的情況最適合左夢庚入主江南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巨大的欲望足以掩蓋所有的恐懼,左夢庚隻在江岸簡單布下一條防線,再加上江麵上的後營大船,應該也能應付一兩日的時間。


    左夢庚布置完一切,隨即拔除配劍,斬下一麵南明掛在城外堡壘的旗幟,率領著親兵往剛攻下的外城門殺去。


    北岸。


    劉青峰手裏同樣是拿著一個望遠鏡,隻不過劉青峰手中的裝備,要比左軍的千裏鏡清晰太多了。


    焦距調好之後,就可看到江麵上左軍的部隊在調動著江船,同時在上遊還有戰船的身影,想來是左軍布下的後手。


    “通知後方炮營,籌集火力往上遊招呼,剩下的人跟我上前,拿下左軍的船隊!”


    劉青峰說完,就率先踏上一支小船,往江心駛去,餘下的將士們紛紛緊跟,個個手裏壓著火器,不少人還背著簡易炮筒,在後方火炮的掩護下往對岸劃去。


    整個江麵寬廣,一時間的進攻倒也顯得波瀾壯闊,左軍後營的大舟也往南岸撞來,想要阻止夏軍靠近......可很快就有密密麻麻的炮彈打來......


    “放箭!”


    左軍守將果斷下達命令。


    在這種情況下,也不知道夏軍在不在攻擊範圍之內了,船艙內的火炮又大多潮濕失效。


    隻能靠著不受環境影響的弓箭阻擋夏軍,左軍戰船上隻有零星的火炮聲......這相比於對岸的夏軍火力,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左軍在炮火之下,有部分戰船居然開始掉頭往下遊開去。


    “馬將軍,前別的人說打不過了,得先避一下!”


    有小兵匆忙過來稟報。


    “混蛋!匪人就是匪人,遇到點硬茬子就知道逃命!”


    後營守將怒罵著,在其麾下的人都是左良玉先前四處籠絡過來的土匪軍,在火炮麵前毫無鬥誌是再正常不過了。


    甚至就連現在的戰船上,能夠準確操作火炮的火炮手都沒有多少。


    左軍零星打出的一些炮彈,反而還影響了航向,有的人害怕中了夏軍火炮後爆炸的,反而把火藥都倒入了江裏。


    如此情形,遇見夏軍的火炮逃跑就再正常不過了。


    後營守將本來還想指望上遊的援軍,可看到另一邊同樣是炮火連天,巨浪翻滾下,連江船的身影都完全看不清了,也不知那邊戰船的情況如何了........


    “快,再去通知主公,就說......就說夏軍要過江心了......攻城的速度再快些!”


    後營守將大聲吩咐道。


    而另一麵,夏軍在前麵沒有了任何阻礙之後,前路頓然就開闊了起來。


    部分敵軍戰船遇見火炮就轉頭離去,隻有少數的幾艘大船冒著炮火徑直撞來,兩相對比之下,夏軍的船隻顯得尤為渺小。


    “大爺,不用慌,等會前邊的大船就是我們的了!”


    劉青峰一麵安撫著劃船的老翁,同時手中開了一槍,後邊是此起彼伏的槍聲響起。


    線膛槍都往對方船隻上招呼去,甲板上的左軍都沒有敢冒頭的。


    此時在最前方的數艘夏軍小船往前快速劃去,小船上甩出兩支鐵錨掛在船身。


    數名身手矯健的夏國將士順著繩索爬上甲板,一陣槍聲過後,戰船就換了主人......


    ......


    左軍的戰船被占領,甲板之上,左夢庚的水兵要麽是抱頭蹲下,要麽就是幹脆挑下了江裏。


    古代水師交戰,通常來說都是搗毀對方船隻,像這樣直接占領整艘大船的情況還是極少見的。


    主要還是因為雙方火力極為不對等。


    夏軍占領一艘大船,沒有多少的實用性,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將火炮安裝在大船上了,更多的還是起到威懾作用。


    在遠處的左軍守將,看到前方緩緩掛起的夏國龍旗,眼睛都傻了......這才過了多久,整艘戰船就換了主人!


    “廢物!”


    後營守將口中暗罵了一句,自己的戰船卻是俏俏換了航向,往下遊駛去,準備跑路。


    這時候夏軍的小船密密麻麻已經過了江心,在上遊殺來的一隊戰船,看到原本後營的戰船都已經逃了,更是沒多少戰意。


    百姓不管老幼劃著漁船卻沒有絲毫畏懼,鉚足了勁要把夏軍送到對岸去。


    此時劉青峰也已經登上了奪來的戰船,從這裏網遠處望去,視野的確清晰了許多,透過江中霧氣,可以見到南岸的九江城。


    那裏廝殺的場麵更是熱鬧,看來南明軍隊與左軍已經戰到了白熱化階段,此起彼伏的身影湧動,仿佛是在舉行這亂世中最後一場盛宴。


    “是時候到了,空軍,預備!”


    劉青峰一聲令下,南岸有十數台熱氣球緩緩升上了半空,趁著風向正順往北岸緩緩飄來。


    左軍是第一次見到這類場景,也不知道半空中的這些巨球究竟是何作用,隻當是看個稀奇。


    而夏軍往北岸進攻的速度絲毫不減,尤其是劉青峰奪下一艘巨舟之後,越來越多的小舟從後方跟來,炮火不斷覆蓋下,左軍留在江麵上的後營早就被掃蕩了個幹淨。


    隻剩下上遊下來的援軍......


    “將軍,後營的馬大貴逃了!還有,這天上的究竟是何物?”


    在左軍的上遊援兵裏,眾將兵們心頭疑惑萬分,原本後營的袍澤們逃離了,天空上又莫名出現了許多巨球?


    “不知,先行觀望!”


    左軍援兵將領同樣不知,隻是現在的情形顧不得許多了,就算天上的巨球不出現,他們也毫無退路。


    後營守將馬大貴帶領剩餘船隻逃跑後,這十數艘大舟是順流而下,眼看就要正麵碰上夏軍了,卻完全回不了頭。


    “準備火炮!與夏軍決一死戰!”


    左軍的援兵將領很快下達了指令,帶著戰船悍然截在江麵之上。


    這支埋伏在上遊的與援兵要比左軍後營更是精銳,排開的陣勢倒是多有幾分模樣,隻是在船飄蕩在熱氣球下邊顯得有些慌亂。


    左軍船隻上的官兵們忍不住的望天空上觀望,卻隻見到頭頂上的巨大吊籃探出了兩個腦袋,緊接著,是一連串的小黑點傾瀉而下。


    夏國的“空軍”部隊正不斷的往江麵上傾瀉著火雷,爆破於江麵上不斷泛起著浪花滾滾,以及巨大的轟鳴聲。


    偶爾有被空中火雷波及到的船隻,頓時船身上煙塵滾滾,很快就燃起了大火。


    這空中跑下來的火雷與尋常的手榴彈不同,爆破威力不大,但卻能有極大的燃燒效果,左軍的船隻隻要碰上就能燒起火光。


    南麵江上,夏國的小舟趁此機會一鼓作氣,直接在數艘大舟間衝開了缺口,在繳獲的一艘大船帶領下,數十艘小舟直接穿過了江心......


    至此前方再無阻礙了......


    ......


    “主公!城門開了!”


    九江城下,隨著一道沉悶的聲響,北城門內的一處郭口被打開,左軍前方衝鋒的梯隊入潮水般湧入,至此就江城算是徹底被打開了。


    明軍薄弱的防線在左夢庚軍隊的衝擊下毫無阻力,明軍的將領們無不恐懼著,各部均慌亂了陣腳。


    畢竟明軍早就軍心大亂,戰到這個時候無一援兵,再低級的官兵,都能知道後方是大事不妙了......


    要不是馬士英依然坐鎮城中,發號一係列緊急軍令,這九江城內的明軍早就四散逃離了,哪還等得到今日......


    左夢庚這時是喜悅到了極點,方欲動身入城,卻直接聽到一陣急切的呼喊:“主公,船沉了!”


    左夢庚這時才轉身,隻見江麵上略微空蕩:“嗯?我的巨舟呢?”


    江麵上密布的巨大戰船不見了,再細看一番,在遼闊的江麵上,取代的是麻麻的小船。


    “主公,是夏軍,夏軍打過來了!”


    有眼尖的將士呼喊到,這時又注意到了天空,雲霧中隱現的熱氣球......從江麵,又飄蕩到了岸邊。


    這些天空上飄蕩著的巨球是什麽左軍不知道,但是江麵上的夏軍小船卻是劃得飛快。


    “主公,夏軍,夏軍登岸了!”


    有人呐喊著。


    “不可能,我有巨舟,上遊有伏兵,夏軍絕不可行動如此之快。”


    左夢庚不敢相信,從夏軍開始渡江到現在才堪堪隻有半日之久,要是現在登陸了,那豈不是等同於沒有設防?


    而且,這長江流域的船隻早就被左軍給搜刮個幹淨了,也不知這夏軍從哪弄來如此多的小船。


    “不可能,夏軍不可能來得如此迅猛!


    爾等殿後,我入城中觀望!”


    左夢庚口中說著絕無可能,腳下的步子卻絲毫沒有減慢,當先衝入了九江城中。


    此時城內的明軍還沒有完全退去,可岸邊卻傳來了爆破聲......


    那些天空中飄蕩的熱氣球,飄到岸邊後,又開始不斷的傾瀉火雷炮彈,同時指引著江麵上的夏軍部隊登陸。


    如此水陸空並用的作戰模式,左軍肯定是阻擋不的。


    夏國士兵很快從一突破口占據江岸,並以此為據點,緩慢擴展,好讓越來越多的兵馬上岸邊。


    這時夏軍與左夢庚的兵馬總算是在陸地正麵上遇見了,夏軍由於都是小舟,重炮跟車架都沒有運送過來,但好在的是手中都有極佳的線膛槍。


    劉青峰這時也下了船,手裏放了兩槍之後就帶著一隊人馬衝殺出去。


    而餘下的夏軍在短暫整頓之後,就以連排為單位推進。


    後方劃船的百姓上了岸邊後還有人拿著鋤頭想要隨軍征戰的,被少部分夏軍給勸了回去。


    還有更多的百姓則是又很快的把船劃回到了北岸,想幫助夏軍運送更多的火器彈藥過來,好一鍋端了九江城的南明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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