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靈氣狂暴。


    殺氣更狂暴。


    二十多個兵人境高手,還有七十多個接近三品靈胎的傀儡。


    這不論放在哪裏,都是讓人無法你小覷的力量,甚至能夠抗衡一支幾萬人的精銳部隊。


    而乾國駐紮在這裏的力量,明顯達不到這個程度。


    田地農舍開辟完之後,樊梧就遣散了大部分軍隊,隻剩一部分駐紮,以保持一部分對這個地方的控製權。


    來個山匪流寇或者是戎狄蠻子是夠打了,麵對這麽一支強大的隊伍,是真的打不了。


    而且這個地方離黎國新地很近,就算是易守難攻的地勢,人數懸殊下也絕對擋不住黎國的軍隊。


    他們。


    本來就不是用來防黎國的。


    哪怕白擎和嬴無缺這次過來,同樣帶著一支精銳。


    你白擎就算是天下無雙的猛將,就能同等修為一敵二十了?


    契約就在麵前。


    白擎臉色十分不好看:「你這是什麽意思?」


    嬴無忌瞥了撇嘴:「我說的還不夠清楚麽?」


    場麵一度陷入了僵持。


    山洞中靈氣越來越濃鬱。


    白擎心中的戾氣也越來越重,這麽龐大一個妖脈,難道乾國要完飯就走了?


    他沉聲道:「公子無忌,你要清楚,如果沒有乾國,你得此妖脈根本就不會這麽順利。」


    「切……」


    嬴無忌嗤笑一聲:「如果沒有乾國,我就不會被送到黎國當質子,沒有我當質子,白家就不會被迫把這個秘密告訴老逼登。若是白家一開始回來,就沒有進入所謂王朝,隻是在這邊休養生息,靜靜地生活幾十年,這個地方就全是白家的,那容許你的主子來分一杯羹?


    怎麽?


    難道你進了別人的宅子掃了茅廁。


    別人的宅子就是你的了?


    哦不!


    你是求著別人進你家的宅子。


    然後把自己家人趕走。


    哭著求著把自家宅子送給掃茅廁的。


    你可真是天下一等一的賤骨頭。」


    白擎:「???」


    看這小子的意思。


    是一點都不打算讓了。


    白擎心情沉重地一批,倒不是因為嬴無忌說話太難聽,畢竟賣白家的時候,他什麽難聽的話都已經聽過了。


    現在他的眼中。


    就隻有眼前這條妖脈。


    他是怎麽都沒有想到,嬴無忌居然敢做得這麽絕。


    最恐怖的是,他居然真的舍得潛藏二十多個兵人境強者在這裏。


    更離譜的是。


    這些兵人境居然還真的同意了。


    白擎看著他們,眼神中充滿著不解:「你們為何甘願當一條看家護院的狗?」


    他們還沒來得及說話。


    一旁的樊梧就先繃不住了:「白將軍,你別誤傷啊!」


    白擎:「……」


    而那頭。


    紅塵笑道:「白將軍,你是不是沒學過算術?這是一條麽?這是二十三條,我們當狗有什麽不好,汪汪汪!」


    ….


    其他一眾兵人境高手:


    「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


    狗叫聲一片。


    沒辦法。


    雖然他們隻是投影,但跟在嬴無忌身旁這麽久,哪還不清楚情況?


    本魂在這,尚且都要舔。


    更何況鏡影?


    而且嬴無忌已經承諾過,盡心盡力賣命二十年,隻要不死就能出獄,接受楊朱理念的改造,而且不管出獄前後,修煉資源根本就不會缺。


    別說狗叫!


    我們一起學貓叫都沒問題啊!


    白擎:「……」


    他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這些兵人境高手,


    硬碰硬打不過是最憋屈的。


    可真讓嬴無忌設置了法陣,足以拖到鎮上的青年成長起來,到時候就是數千精銳,配合地形,乾國就更無法染指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公子無忌,你這般強加條款,就不擔心這妖脈的事情,被黎王知道?」


    嬴無忌挑了挑眉:「哦?怎麽?你打算魚死網破了?」


    白擎糾正道:「是公子你打算魚死網破!」


    嬴無忌嗤笑一聲:「是你覺得我打算魚死網破,還是老逼登?」


    白擎絲毫不讓:「公子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會觸怒陛下麽?」


    「觸怒又如何?」


    嬴無忌無所謂地撇了撇嘴:「我惹怒他的次數可不少,有什麽後果麽?無能狂怒罷了!莫說你現在就這麽間接威脅我,就算老逼登自己親自來,都不可能有任何效果!


    若他想你魚死網破,那就魚死網破吧!


    他把秘密曝出去,我在黎國沒有了立足之地,就隻能帶著白家遷到這裏。


    到時,我們屢次三番被他坑害,你們乾國還想拿到一塊源石?」


    白擎冷笑:「哦?難道你們就不在意白家被關押那幾十人?」


    他是白家人。


    他最清楚。


    白家孤零零地在外域存在數千年的時間,已經形成了極其強大的宗族觀念,除非麵臨亡族滅種的危機,否則根本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族人。


    更何況,這次仍然被關押的,不少都是族中德高望重的人,還有有些有名的青年天才。


    放棄他們,對於白家無異於割肉挖心。


    嬴無忌目光也愈發冰冷:「那你覺得,老逼登屢次三番坑害,這次更是掘了我們在黎國的根,我們白家憑什麽相信他,隻要給了你們乾國資源,他就會把我白家的人放出來?


    我們白家尚且能斷臂求生,依靠妖脈用不了百年就能成為大族。


    你們乾國呢?


    三家分黎之後,姬姓聯盟舉世無雙,趙氏防守銅牆鐵壁,沒有這一批修煉資源,你們拿什麽東出?


    總之你要是覺得能賭的話。


    那你就跟我們賭一賭!」


    他的眼神有些猙獰。


    讓在場一眾乾人都有些脊背發涼。


    白擎目光陰沉,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半分轉圜的餘地,隻能轉身看向嬴無缺:「殿下!你怎麽看?」


    ….


    嬴無缺:「?」


    我怎麽看?


    這是你吵架吵輸了。


    丟人的決定我來做是吧?


    嬴無缺那股叛逆勁兒當場就出來了。


    既然要克服恐懼。


    那便麵對恐懼吧!


    剛才臨陣嘴軟,讓我很沒有麵子。


    現在我要支棱起來了。


    他冷冷一哼:「既然如此,唯死戰爾!」


    白擎:「???」


    不是!


    你當真了啊?


    那你為什麽站我後麵?


    他趕緊說道:「死戰不得!殿下,我們還是回乾覆命吧!」


    嬴無缺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也行……」


    樊梧趕緊附和道:「殿下英明!此事事關重大,的確需要交給陛下定奪!」


    說著,衝一眾將士使了個眼色。


    一行人這就準備離開。


    但嬴無忌顯然沒打算讓他們走。


    「鏗!」


    「鏗!」


    「鏗!」


    刀兵相交。


    將離開山洞的路攔得死死的。


    白擎忍不住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嬴無忌虛空一招,契約便又飛到白擎麵前。


    聲音冰冷,毫不留情:「要麽簽,要麽死!」


    白擎:「???」


    簽這個契約。


    跟被人屙在臉上有什麽區別?


    若真是簽了,日後暴露在別人麵前,自己老臉往哪擱?


    其心可誅!


    他氣得真氣都有些不穩了:「你可知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嬴無忌撇了撇嘴:「我見你這惡心的玩意兒幹什麽?」


    白擎:「……」


    嬴無忌側過身,厲聲喝道:「嬴無缺!」


    嬴無缺條件反射地站得板正:「到!」


    白擎:「……」


    樊梧:「……」


    嬴無缺:「……」


    嬴無忌也***沉默了,差點忘記自己要說什麽,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指著契約道:「要麽他簽,要麽你簽,你是乾國太子,你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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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輕鬆駕馭妖脈中的靈氣。


    所以到最後,成了仌。


    再後來。


    天人族被封印,白家出走,臨走前在人族領域外圍找到了一條妖脈,特意封印留作歸來之用。


    但到後來,白家在妖域生活,血脈退化之後,直接駕馭為馴化靈氣的能力也降低了,不僅歸來計劃會受阻,在域外生存難度也變大了,所以整個族群的主線任務之一,就是尋找一個人為馴化妖脈的手段。


    最後成功了。


    不過也因為一些原因被妖族獲悉,妖族中的強者不少,但那批頂尖強者受限於血脈傳承的修煉方式,上限比天人族低了好一截,他們將這個問題歸咎於沒有人族的精細複雜的修煉方法。


    所以他們開始借鑒人族修煉方法,想要突破自身瓶頸。


    結果到最後,發現想要走這條路,同樣需要被馴化的靈氣。


    可以說,現在的妖族高層,修煉方法跟人族殊途同歸。


    所以妖族高層,十分需要這個馴化靈氣的方法。


    於是就派出三個農耕好手過來尋找。


    他們知道白家實力不弱,並且已經融入到了中原王朝,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將方法逼問出來。


    所以幹脆直接尋找妖脈,在這裏守株待兔,卻不曾想兩度折戟沉沙,直接被黎王抓去耕地了。


    而這馴化靈氣的方法……


    嬴無忌見白止已經打開得差不多了,便直接從手腕裏取出了一塊玉佩。


    意念一動,玉佩便憑空放大了許多倍。


    化作一個玉籠,扣在了妖脈的缺口上。


    旋即。


    玉籠中間形成了一道靈氣漩渦,不斷抽取著妖脈中的靈氣,形成一塊塊晶瑩剔透的玉粒。


    整齊地堆放在山洞之中。


    「有趣!」


    嬴無忌不由點了點頭。


    白止不明所以:「公子,這有什麽有趣的?」


    嬴無忌撇撇嘴:「白撿錢,難道不比自己辛辛苦苦賺錢有趣?」


    白止似懂非懂:「也是!」


    嬴無忌沒有耽誤,直接在山洞周圍布下了禁製,隻有帶著自己靈魂印記的傀儡能夠自由進出。


    ….


    比如說。


    帶著紅塵鏡印的一眾兵人境高手。


    還有。


    撒豆成兵凝結成的豆兵。


    陣法連接在白家先祖連接妖脈的陣法上,相當於讓整個妖脈當做陣法的電池,就算悟神境強者來了,也很難奈何。


    最後再放一個木頭人在山洞的角落。


    隻要陣法被破,身外化身就會瞬間激活。


    再拚拚命,也沒有什麽問題。


    一切準備妥當。


    嬴無忌便出門布置護脈大陣了,足夠將整個小鎮全都護起來,不給乾國任何可乘之機。


    進了我口袋裏的東西。


    那就隻能是我的!


    ……


    遠處。


    某個角落。


    「彭!」


    「彭!」


    「彭!」


    嬴無缺發瘋一般打著石壁,沒用真氣,純屬發泄,可即便如此,每一拳都會帶出一大片石頭化作的齏粉。


    他恨!


    明明之前已經克服了所有的恐懼。


    卻不曾想再次見到嬴無忌。


    就又變成了那個愛哭鼻子的傻瓜。


    滑跪來得自然而然,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


    越是這樣。


    他就越是屈辱。


    手上的力道就越大。


    可是……


    自己落在石壁上的拳頭。


    為什麽那麽像嬴無忌落在自己臉上的拳頭?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像爬山虎一樣在心中蔓延。


    捶牆也就失去了發泄的效果。


    反而越打越鬱悶。


    「呸!」


    嬴無缺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頹然地坐在地上。


    舔了舔牙。


    上麵帶著血腥味。


    不知道是不是把牙齦咬裂了。


    挫敗感油然而生。


    這個時候。


    不遠處傳來輕咳之聲。


    白擎沉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能忍常人所不能,倒也不能說是懦弱,殿下重新來過。」


    嬴無缺眼皮抬了抬,有些詫異地看了白擎一眼。


    「白將軍不怪我?」


    「怪!但怪有何用?」


    白擎目光深邃:「若天下所有心魔都能輕易克服,那天下還有庸人麽?我不知道殿下在劍仙大會上都經曆了什麽,但看殿下終日無法走出陰霾,想必那日之事極為恐怖。


    那日必為殿下一生之恥。


    知恥。


    才能後勇。


    隻要殿下能一直銘記,未必不能重振雄風,成為君臨天下的帝王。」


    一番話。


    隻聽言語,像是在激勵嬴無缺向上。


    但語氣卻並未如同語句一樣激勵鼓舞。


    反倒帶著澹澹的嘲諷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逼迫他做一些什麽事情。


    嬴無缺聽得很不舒服,但人家說話算不得難聽,便也不好發作。


    隻能問道:「白將軍可有良策?」


    白擎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殿下可知,當年陛下是如何悟出的殺伐領域?」


    嬴無缺愣了一下:「嗯?」


    他聽林清說過。


    當年嬴越在黎國為質,還是個風度翩翩的俊俏公子。


    ….


    因為經常跟趙暨混在一起,兩個人的思想也比較接近,哪怕有乾國的老師教導,也並非是那種喜歡殺伐的人。


    所以後來回了乾國,參悟嬴乾家傳神通戮生屠魂的過程十分不順利,甚至到現在都尚未功成。


    但後來。


    卻又悟出了一個同樣需要殺伐之意的殺伐領域。


    屬實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沉聲問道:「請白將軍解惑!」


    白擎沉聲道:「很簡單!因為殺伐領域並不是他親自悟出來的,而是有神物強加給他的,為了強加給他這麽一個神通,神物還強行泯滅了他某一部分感情。


    陛下曾經與我族妹相濡以沫,後來夫妻漸行漸遠。


    先前更是因為翩翩風度吸引了你的母後,如今也不過是被所謂王室強行束縛在一起的一家人。


    殿下認為是什麽原因?」


    嬴無缺:「……」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因為事實的確是如此。


    林清獨自撫養他長大,的確是李家的計劃。


    但其實他的顓頊帝血很是純正,進入王室是板上釘釘的。


    再加上李家家傳避孕秘法。


    隻要保密得好,根本不用守身如玉。


    但林清還是那麽做了。


    不就是因為對嬴越這個人足夠迷戀?


    但實際上,入了乾王宮以後,理想和現實間的落差極


    大。


    嬴無缺顫抖著聲音問道:「這神物,究竟是什麽東西?」


    白擎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隻知道是我們白家的物件,現在就在陛下手中。」


    嬴無缺拳頭猛得捏緊:「還能用麽?」


    「能!」


    白擎點了點頭:「陛下這次派我陪同殿下前來,就是看看你是否真的克服了恐懼。若是沒有,便讓我問殿下,究竟是想當一個完整的懦夫,還是一個殘缺的雄主!」


    嬴無缺眼神狂熱,聲音有些顫抖:「它會泯滅我身上的什麽東西?」


    白擎沉聲道:「一切阻礙你成為雄主的感情,都會拿走,尤其是恐懼。」


    嬴無缺:「……」


    他陷入了沉默。


    他想要成為雄主。


    卻不是特別想成為嬴越那樣的人。


    白擎見他沉默,又添進去了最後一把柴:「殿下,你就打算一輩子活在嬴無忌的陰影下麽?」


    嬴無缺:「!


    !」


    三日之後。


    乾國一行人帶著一箱源石,盡數撤離了盆地。


    因為是被趕走的。


    所以車隊的背影很落魄。


    但有一個身影,卻看起來氣勢洶洶。


    回過頭的時候,還衝妖脈的方向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雖然並沒有人看見他的動作。


    ……


    又三日之後。


    嬴無忌和白止風塵仆仆地回到了大黎新地。


    這三日的時間。


    他們倒是沒有做特別的事情。


    就是交代了一下學生們取靈石的事情,然後又指導了一下他們後續的修煉。


    ….


    雖說大爭之世在即,不少人都突破了更高品的靈胎,但其實想要突破至十一層乃至十二層,都需要花費不小的功夫。


    更重要的是。


    悟性與機遇。


    也不知道這幾千個小夥子,能修到三品靈胎以上的究竟能達到多少。


    但不管多少,也足以成為傲視整個中原的新銳力量了。


    大黎新地。


    一片欣欣向榮,因為年初才開始開墾第一批土地,隻有一小片最先開墾的田地才趕得上春小麥。


    所以大多數田地都處於閑置的狀態,不過因為提前向乾國采購了大批量的糧食,所以這一年根本不用擔心收成的問題。


    隻聞聞田裏或新鮮或陳舊的牛糞味兒,就知道牛牛牛幹活沒有偷懶,幹得多,吃得多,拉地也多。


    這段時間隻要安安靜靜等著。


    等到明年。


    定是大豐收的一年。


    所以閑置出的勞力,一直都在忙城建的事情。


    一路上,到處都是剛剛拔地而起的民舍與城牆。


    現在雖然看起來還有些粗陋,但最多再過幾年,就是雄城一片。


    混凝土加滿身修為的建築工,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在這個地界。


    就算兵人境強者,也得給我飛起來澆混凝土去。


    眾多城池當中,起得最快的,當然要數新地的中心新黎城了。


    城中的民舍有一半已經能夠入住了,甚至有一批百姓已經搬進去了,成了正兒八經的城裏人。


    沒有別的事情要忙,就建剩下一半的民舍。


    嬴無忌到的時候,發現不少白家的人都開始當建築工了,一個個澆築著混凝土,忙得不亦樂乎,而且還真沒看出什麽抵觸的情緒。


    「稀奇!」


    他不由咂吧咂吧嘴,原以為白家人個個天驕,不太可能看得上這些苦力活。


    卻不曾想,幹起活來還挺起勁。


    恰好不遠處就是白家人的聚居地。


    嬴無忌便扯著白止的手一路溜達過去了。


    所謂白府。


    現在依舊是一排樣板房,跟別的民舍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硬說有什麽排麵,就是幾位長老住的地方,先於別的民舍加蓋了二層。


    嬴無忌到的時候。


    大長老白農正在門口曬太陽,倒也不是閉著眼睛曬,而是看著人來人往,神情頗為自在享受。


    他瞅見嬴無忌過來,笑嗬嗬地問道:「無忌!你可算到了!」


    嬴無忌笑著問候:「大長老住的習慣麽?」


    「習慣習慣!」


    白農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咱們新黎雖然建築風格奇特,但住著比想象中舒服得多,我聽說這些製式民舍是無忌你設計的,真不愧是我們白家的血脈啊!」


    雖說之前還曾試圖搶過嬴無忌的主位。


    但這番誇讚之詞,卻聽不出來任何虛情假意。


    看來對於這新黎,的確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也不全是我設計的,墨者公會的工匠們可出了不少力。」


    ….


    嬴無忌笑了笑,可沒敢把功勞都攬在自己頭上,畢竟他對於城建這一塊,也不是很懂,雖然前世看過紀錄片什麽的,但也隻是比較籠統的印象,就算渾身都貼滿醒神符,也不可能憑借一己之力將整個城市規劃都給做出來。


    倒是墨者公會裏麵有不少能工巧匠,祖上都是參加過中原大成的建設規劃的,靠著他們才把一點一點細節做到位。


    現在的新黎,雖然略顯沒有文化底蘊,但實用性和居住舒適性,絕對要碾壓不少中原名城。


    他不給白農繼續誇的時間,又問道:「方才我見很多白家子弟都在建房,是大長老你吩咐的麽?」


    「我吩不吩咐他們都會做的!」


    白農撫須感歎道:「我們白家數千年都在外域居無定所,尤其是最近這沒落的幾百年,往往一個地方沒有住多久,就有一些妖族大群相中靈氣豐富。


    我們空有天人族後裔的身份,卻失去了那強大實力,要是打也不一定打不過。


    但若是再招來別的族群,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我們隻能頻繁搬家。


    每到一處新地方,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把住所給蓋好。


    幾千年留下的傳統,都已經刻在骨子裏了。


    我年歲大一些,孩提時候,還在外域呆過一段時間。


    後來又輾轉在戎狄兩國住過,再後來去乾,最後又來黎。


    咱們白家年輕人對新家的熱情,可從來沒有斷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略顯渾濁的雙眼中帶著光。


    雖然有些悲戚。


    但更多的是希冀。


    看得嬴無忌都有些動容,本來就算不得強的芥蒂,好似又澹化了一些。


    他笑了笑:「若是可以的話,這咱們這次就不搬了!」


    這句話,一半真情,一半假意。


    嬴無忌真心希望白家能在這裏落地生根,若是白家能夠安心融入,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完全能夠與黎人和諧共處,等幾百年徹底融入。


    自己也省得出國創業。


    畢竟不是誰都想走出自己的舒適區。


    這裏有房有娃有老婆。


    閑的沒事出去做什麽?


    但他知道,讓白


    家完全安分是不可能的。


    數千年之前,這個家族主動打破了天人族和人族的壁壘,卻在人族勝利之後被放逐。


    數千年之後,他們又入住乾國,結果又被裏應外合背刺了一刀。


    莫說迎天派。


    就算應讖派,估計也很難輕信別人了。


    他也想試探一下白農的想法。


    白農微微思忖,卻沒有對這個說法發表任何評價,而是仰頭看向西北方向。


    那裏矗立著一個高大的建築。


    正是剛剛建立起的大黎學宮。


    他撫須道:「無忌!我們出發的那天,黎王陛下就以學宮宮主的身份,向天下發布了求賢令,這才短短幾天,就有不少的百家學子星夜兼程趕來,並且已經住下了。


    ….


    新地平民中的青年俊傑,更是無比踴躍。


    甚至很多經李氏故土遷徙出來的魏韓居民,也都有抵達的。


    我聽太子殿下說,這次來者之眾,一個大黎學宮恐怕難以全接。


    所以鼓勵在新地駐紮的各個家族,代替朝廷培養年輕人習軍伍之策。


    不過你也知道,魏韓兩家不可能參與。


    李氏被滅了。


    其他也都是土雞瓦狗。


    反觀我們白家家學淵博,論修煉功法,天下貴族都難以望之向背。


    而且我見了一些新地的年輕人,雖然先天體質算不得好,但一個個精氣神很足,基本功好,悟性也高,日後大有可為!


    所以……」


    嬴無忌眉頭一挑,笑道:「大長老的意思是,是咱們當朝廷這免費的勞力?」


    白農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白家在新地,不能根基全無,雖說這些年輕人,都是我們代朝廷教授,卻也有著實打實的師生情分,他日隻要他們為官為將,那我們白家就算徹底站穩腳跟了。」


    嬴無忌似笑非笑:「大長老想的,當真隻是以學生情分,維護自家地位?就沒有別的想法了麽,比如說……」


    白農臉色一扥:「無忌,你說這麽明白就沒意思了!」


    當然想要靠這個成為權臣了啊!


    嬴無忌無奈搖頭,果然……這種思想基本不可能在白家禁絕。


    他抿了抿嘴:「不過大長老,我們白家畢竟沒有那麽響的聲名。你像學宮裏的夫子,個個都有響當當的名頭,他們要是真跟我們搶,我們怎麽才能搶得過他們?」


    「那不是有你麽?」


    白農神情頗傲:「不說整個中原了,你的名聲至少在黎國是塊金字招牌。隻要你能吸引第一批天賦高的年輕人進來,我們就能以天人族的訓人秘術培養出一批精銳。


    第一步隻要走成,便能借勢影響整個大黎,讓新一代的年輕人,徹底壟斷大黎軍政兩界。


    跟妖族的第一戰想必已經不遠,屆時隻要我們打出威望,便能借機迎下整個天人族,帶領人族屠滅萬妖。」


    嬴無忌:「……」


    果然。


    娘親說的沒錯。


    可能是因為年歲最長,這位大長老最能認識到如今妖族的可怕,所以滿腦子都是迎下天人族。


    這點其實可以理解。


    但是……


    嬴無忌眯了眯眼:「大長老怎麽知道,與妖族第一戰已經不遠?是楚國告訴你的,還是妖族告訴你的,亦或是……周天子告訴你的?」


    白農神情凝重,一點不慌。


    就這麽跟嬴無忌靜靜對視著。


    想喝胡辣湯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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