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公主的意思,這支軍隊的出現對我們有很大的威脅”?宋玄是老將,想得要更長遠一些,燕國和楚國在將來是無法避免一戰的,而這支軍隊的出現,讓宋玄感覺到了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有沒有威脅,通過這次我們燕軍的大敗就已經可以看出來了,而且你們看,我薊南州就在這兒,晉國十萬的大軍在薊南州的對麵,相對來說,我們和晉國的距離很近,那為何這種軍隊回出現在我燕軍的側麵”。


    “通過他們的戰法,我覺得他們更像是楚軍,”站在後麵的謝芥突然插了一句,


    “何以見得”?宋玄和魏瓔珞都看向謝芥。


    “之前我們在攻打楚國的青雲城的時候,盡管他們的抵抗很是凶猛,但是我們明顯的感知到,楚國青雲城殘存的兵力已經不足三萬了。然而當晚之前手受傷的葉北疆不知道為什麽連夜帶著守城的楚軍對我軍發起了凶猛的進攻,而且是用城牆上的火把綁在箭頭上射出來照明”。


    “其間,他們的進攻就像是不要命的一樣,仿佛在我們的後麵有什麽他們極其在意的地方”。經曆了那一戰的謝芥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宋玄和魏瓔珞頓時覺得這支軍隊肯定就是和楚軍脫不開關係了,然而楚軍是怎樣將一支軍隊悄無聲息的安插進他們的後方的,這成了他們的一個未解之謎。


    “如果是楚軍的話,那麽就解釋的清楚為什麽晉軍會突然對我們發起進攻了,看來楚國那邊又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將才啊,以後再麵對楚國的時候,我們要更加小心了”。


    聽他們說了半天的宋玄,結合他自身對薊南州的了解,很快就清晰了謝望這一戰真正被大敗的原因。


    “哦,宋將軍,可否為我們講講”,聽到了宋玄的話,魏瓔珞頓時起了興趣,看看她自己的猜想和宋玄的想法是不是一樣的。


    “公主請看,盡管我們從地圖上看,薊南州和晉國的邊界是挨著很緊的,但是在這中間還有很大的一片區域,伊水河穿過晉國邊界河我們的薊南州,河流兩岸是一片茂密的叢林,隱藏下來兩萬人馬是基本沒有問題的。”


    “敢做出這樣決策的人也絕非等閑之輩,因為這樣做隨時都有可能被晉國和我們發現,一旦被發現,他們基本上是沒有活著的可能,然而做出這個決策的人不但成功了,還扭轉了整個戰局”。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想必這支軍隊一定是大戰前不久才趕到這兒的,不然時間一長,就會暴露,而且他們一開始的目標也不是從我軍後麵發起襲擊,而是挑起我們和晉國的紛爭,打破我們兩國鬆散的聯盟”。宋玄指著地圖上的葉雲逸他們曾經躲藏的地方說到。


    “如果是我在這兒,我就會兵分兩路,同時攻打晉國和我們的薊南州,趁著夜色,本就難以判斷,遭到襲擊,不管是我們還是晉國,都不會想到這是楚國的奸計,而是懷疑是對方出手,這也是為什麽晉國突然會違背我們的同盟,對我軍的側麵發起進攻的原因”。


    宋玄不愧是被稱為軍神的男人,他對於戰局的把握或許沒有謝望那樣敢打破常規,但是絕對是對整個戰局把握最清晰的,通過蛛絲細節,就已經猜出了葉雲逸當初的行動軌跡。


    “想出這個計策的人絕對不可以留下,不然對我們燕國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宋玄最後說了這麽一句。


    聽完宋玄的分析,盡管謝芥親自經曆了戰事,事後也感覺後背發涼,敢做出這樣一個計策的人,心性和謀略絕非常人可以比擬的。


    謝芥暗地下定決心,下次一定,一定打敗做出這個計策的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向認為他的軍事才能已經算是最傑出的一輩了,沒想到卻被別人給上了深刻的一課,這也激起了謝芥的鬥誌,下一次遇見,就是不死不休了。


    燕國這邊已經將葉雲逸的指揮青雲城這一戰的想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而葉雲逸這邊卻是不知不覺,就算知道了,也不怎麽擔心,畢竟像這樣的計謀,從後世而來的葉雲逸信手拈來,用過一次之後,就不會在用第二次了。


    青雲城這邊,等到葉北疆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楚都那邊也是傳來了曲太師他們幾個大臣的消息,先是對葉北疆的爵位提高了一大截,而後就是各種各樣的封賞,盡管大多都是些虛名。


    最為實際的就是對於青雲城將士的封賞,基本上這一戰活下來的,都得到了較為豐厚的封賞,這也算是朝廷對這一戰的將士們的補償,畢竟這一戰朝廷基本上沒有出什麽力,所以戰勝後,直接將小半個國庫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賞給將士。


    曲太師也是聽從了葉雲逸的建議,將玄柯任命為青雲城的守將,但是職位是沒法跟葉北疆比的,這已經是其他人無法比肩的封賞了,一戰成名,直接成為楚國的大將之一。


    而鐵軍的存在,使得朝廷不得不認真對待,所以隻好重新給鐵軍編了一個來曆,讓鐵軍直接劃入了青雲城的管轄範圍,其實這隻是暫時的而已,就連曲太師都很明白,鐵軍怕是隻聽從葉雲逸的命令,所以葉雲逸說什麽就是什麽吧,總不能讓做出了這麽大功績的鐵軍寒心。


    這些時日,隨著青雲城守了下來還大破燕軍的消息在楚國各地瘋狂的發酵,之前企圖擁兵自重不願支援青雲城的幾個州郡徹底的慌了神,他們是真的已經算準了這一戰青雲城必敗,結果打臉來的這麽快,讓他們沒有一點的準備。


    這一下青雲城打贏之後,等待他們的必然回是死路一條,到了這個時候,好幾個州郡的郡守才慌了神,不停的上書朝廷,企圖得到朝廷的原諒。


    現在的朝廷已經空出了手來,想要收拾他們輕而易舉,這個時候的郡守們腸子都悔青了,同時看到了蘭澤郡和雲楓郡眼紅了起來,蘭澤郡和雲楓郡的支援,盡管沒有出了多大的力,隻是在最後收尾了一下,卻也是得到了朝廷的好感,畢竟雪中送炭往往比錦上添花更加值得認同。


    所以最近這些時日,其他的幾個州郡不是暗中瘋狂的用金錢討好朝中大臣就是看自家有沒有合適年齡的女兒,不停的和蘭澤郡徐家和雲家搞好聯姻關係,徐廷尉還不知道的是,他還沒有回到家,家裏就已經給他定下了不下五門的親事,要是知道的話,估計家都不敢回去。


    而雲家還好,畢竟人家的家世擺在那兒,不是一般的人家,高攀不起。


    “父親,我看青雲城這邊基本上告一段落了,玄柯也是很好的接手了青雲城守將的任務,再過兩日,我決定啟程返回楚都了,離家這麽久,有些像葉伯做的飯菜了”。


    已經傷勢好的差不多了的葉北疆此時已經坐在他原來坐的位置上,不緊不慢的整理起要交代給玄柯的事情,有這些年的軍費,兵力損耗,還有關於青雲城建設的規劃等等。


    反正現在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在最後的時候,將這些後事準備好,也不枉自己紮根青雲城十幾年的辛苦,也好方便玄柯的接手。


    “今天是什麽年啊?我都快忘記了,當初我來青雲城的時候,還是高祖在位的安平二十一年,”葉北疆抬起已經出現了一小擢白發的頭,秋日的陽光,透過窗沿落在他有些蒼老的臉上,看著此時已經收拾妥當的葉雲逸。


    “父親,今天是永興六年,你已經問了第六遍了”,近鄉情怯的葉北疆一遍遍的問著葉雲逸時間,害怕這是不真實的一樣。


    “永興六年啊,可算是要回去了,雲逸,等下你把這些東西給玄柯送過去,想必日後他會用到,我就不去了,我等下得去和哪些倒在了青雲城的兄弟們告個別,你就不用找我了,我知道時間的,到時一定按時回來”。葉北疆看著門外的微醺的陽光,走出書桌的位置,說到。


    “行,那我先去那邊,看看還有什麽沒準備的,到時不至於慌亂”。


    走出了房門的葉雲逸,回頭看了一眼慢慢往著遠處走去的背影,以前一直都是巍峨的身影,現在也是已經佝僂了不少,他不讓自己去找他,怕是他想和這個生活已久的地方告個別,有些私下的話,要和倒下的兄弟們談.


    現在的青雲城經過了快一個月的休整,已經大致恢複了往昔的樣子,加固的城池依舊難以掩蓋曾經的戰火,隻是比以往要安靜了不少的城,每一個活著的百姓都很珍惜眼前的時光,和睦清新的氣息圍繞著這個從戰火洗禮中走出來的城。


    也許將來還要經曆更多的戰火,甚至以後,也會掩蓋在塵埃下,湮沒在曆史中,至少此刻的青雲城鐫刻著楚國的磨難與輝煌。


    “時間易老,歲月往昔啊,葉兄,就此別過,等回了楚都,一定要記得找我,亦或者路過蘭澤郡的時候,記得進我徐府坐坐,或許今日回去後,我估計要被自己的父親禁足一段時間,不能和你一起喝酒了”。


    青雲城的城門下,徐廷尉感概的說到,現在的他要帶著他的藍澤郡的士兵回去了,之前來的時候,就是偷偷的背著自己的父親,私自帶著兵符來的,現在青雲城這邊已經結束了,他也該帶著這些士兵回去,接受他父親的責罰了。


    之所以不能跟葉雲逸同路,是因為藍澤郡和楚都不在同一個方向,而且出來這麽些時日,還是帶著藍澤郡的大半“家當”,再一想到他父親的那個苦得讓人害怕的臉,他就很害怕。


    還有就是,他帶兵出來是為了完成和那個女人的承諾,現在的他已經兌現了自己的,現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那個地方,找她兌現她的承諾,盡管知道,她的心不在自己這兒,但還是滿懷期待。


    “好,若是有空路過,我一定來。徐兄,這次大恩,我不知道何以為保,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隻管來葉家,我葉家雖然這些年凋敝了不少,可一般的事情,還是幫得上忙的”。


    “哪裏話,人生難得一知己,你和我很合得來,有什麽大恩不大恩的,再說了,我相信就算沒有我們的到來,你依舊能解決當前的困局”。


    “這不一樣,若沒有這些藍澤郡的士兵,我估計能不能再見到我的父親都是另一回事呢?祝徐兄一路平安,早日回楚都,到時我們再把酒言歡”。


    “好,楚都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葉雲逸再黃昏下送別了徐廷尉浩浩蕩蕩的三萬藍澤郡的大軍,默默注視他們遠去的身影消失在目光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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