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殿裏一片寂靜,少有幾個宮女或太監在當差,他們做事是也是輕手輕腳,顯然是不敢影響武昭儀和公主的休息。他們見到皇後與我,剛想通傳,便被皇後製止。


    來到落英軒前,芊芊和雨菡便駐足門外。我輕輕推開門,陪同皇後走了進去。落英軒裏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裏麵不見一人,隻有小公主安靜地在她的嬰兒搖籃內,似睡地正香。


    “公主,公主!”我們剛走了兩步,便聽到雲清在背後輕呼。我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雲清如約而來。


    我和皇後均轉身麵向門外,雲清已經氣喘噓噓地來到我們麵前輕聲道:“奴婢參見皇後娘娘,公主殿下!”


    皇後示意雲清起來回話,雲清才道:“起稟公主,大司樂薛大人有要事求見公主,現正在宜雨軒外等候公主。”


    我心中一喜,沒有想到上天如此幫忙,居然安排楚卿來替我解圍,免去了日後要威武裝病的風險。我心中雖如此想,臉上卻裝出為難的樣子:“薛大人必是為了公主百日宴的事找我,可是皇嫂這裏……”


    “正事要緊,常山還是趕快回去,莫讓薛大人久等。本宮自己進去看望安定。”


    聽得皇後如此說,我如釋重負,對皇後歉然一笑,帶著雲清、雨菡離開了安仁殿。


    約大半個時辰之後,我尚在宜雨軒小花園內與楚卿商榷修改我與楚卿在安定百日宴上合奏的樂曲,卻聽雨菡通傳,說禦前高君寶公公求見。


    之後我便看到高君寶氣喘籲籲地急說道:“君寶參見公主殿下!傳皇上口諭,宣常山公主即刻前往安仁殿見駕,欽此!”


    看我一臉茫然,高君寶又壓低聲音道:“公主有所不知,安仁殿出大事了!安定公主早夭了!”


    “什麽!”我身體劇震,沒想到短短時間內,那粉團般可愛的小人兒居然跟我已經陰陽相隔。皇帝如此疼愛安定公主,如今必定極為震怒,又不知有多少人要為此橫遭不測。


    “可查出是何人所為?”我問道。


    “現下嫌疑最大的皇後娘娘,我師父已去甘露殿傳旨。”


    覺察到事態的嚴重性,我在關照楚卿在宜雨軒等我之後,便立即起身前往安仁殿。


    我到達安仁殿時,皇後正驚魂不定地跪在大殿上大聲哭喊“冤枉”,而武昭儀則在皇帝身邊哭得梨花帶雨。皇帝召我前來,無非是再證實安仁殿宮人所說的話,其實在他心中早就認定是皇後犯下此滔天大罪。


    今日中午時分皇帝才探望過公主,下午隻皇後探望過公主,我、安仁殿的宮人便是人證,而皇後留在嬰兒搖籃內的金鑲玉項圈便是物證。直至武昭儀發現公主異樣,期間再無他人到過落英軒。從公主幼嫩脖子上的掐痕可以看出,公主是被成年女性的手活活掐死的。而武昭儀順勢又道出早前蕭淑妃之事,實是經過皇後暗許,皇後早存有加害公主之心。如此一來,在場所有人,包括皇帝,都覺得皇後便是殺人凶手。


    皇帝陰沉著臉,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一臉厭惡的神色,冰冷地下令道:“來人,將皇後押回甘露殿幽禁,所有人不得出入甘露殿!皇後交出鳳印,暫由武昭儀協理六宮。”


    聽聞此言,皇後一下癱軟在地。


    我心中一凜,皇帝此言,暗示他有廢後之心。


    守候在殿外的侍衛一擁而上,卻被皇後喝退:“誰敢對本宮無禮!”然後她傲然走向大殿門口。她到此刻也不忘維持她的尊嚴。皇後走過我麵前時,雙眼頓時放出怨恨的光芒:“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本宮自問無愧於你,為何你卻要這般對本宮?常山你這般助紂為虐,日後自求多福吧!”


    助紂為虐?皇後的話使我心中產生一絲疑惑,原本認定皇後是凶手的想法在此刻動搖。隻是,皇後不是凶手,那誰人是凶手?想要再與皇後說幾句話,卻發現皇後在侍衛押送下早已走遠,隻留下傲然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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