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總喜歡將亡國的罪責推卸到女人身上,此次恐怕雪梅亦不能幸免。若雪梅知道,我與多爾袞已經情緣已盡,不知會作何感想?她還會認為她的這些付出是值得的麽?我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拋開這些雜念,不願再想。


    我抱著梅花落獨自一人走到穀口,倚著梅林中的梅樹席地而坐,緩緩彈奏,借曲抒情。自從回到小穀之後,我便將九節紫竹簫贈與了威武,我們時常琴簫合奏。無為平時現身的機會並不多,想來他並不會在意。


    真是世事難料!我被威武與無為救出火海後這些年,多爾袞便已經以這種方式順利進關,進軍北京,入主中原。隻是這些已與我無關了!


    寧靜悠遠的樂曲並沒有是我平心靜氣,我越彈越亂,心浮氣躁,最後“噔”地一聲,梅花落的一根琴弦竟斷了!


    我怔怔地看著那根斷弦,心痛不已!我不知是否還能找到上好的琴弦來配這把古琴。正在我心煩意亂時,威武神色怪異地來到我身邊。


    他猶豫著,最終還是開口說道:“有件事,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


    我詫異地抬頭望向威武,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火兒出關入世了。打傷雪梅的,便是火兒。”


    “火兒為何要這樣做?”


    “因為火兒一心要為藍兒報仇。她認為,是布木布泰和多爾袞設計害死了藍兒及她的孩子。”威武說完,緊張地看著我,顯然他對多爾袞的名字頗為忌諱,怕觸動我心底深處的傷痛。


    我聽著聽著,不由挑起了雙眉:“火兒怎不分青紅皂白,便妄下定論?”


    威武神色一變,替火兒解釋道:“多爾袞並未自立稱帝,而是力排眾議立了布木布泰的幼子為帝,不明就裏的人都會認為這其中有貓膩,所以火兒會這樣想也不奇怪。”


    我“謔”地站起,低聲怒喝道:“胡鬧!”


    “雪梅也認為不妥,便將其帶來這裏,希望由我們看管火兒。誰知還是在亂石陣給火兒逃脫。”


    “真是添亂!”我內心已經怒不可揭,隨口罵道。看著威武漸顯陰沉的臉,我收斂怒氣,低聲道,“如今再去追火兒為時已晚,容我想想該如何處理,入夜再討論此事。你先穩住雪梅。”


    我不想麵對雪梅,甚至連威武都不想麵對。因為心中有愧,所以不敢,因為不敢,所以不想。


    火兒的突然出現,且要去找布木布泰的麻煩,使我心中煩亂不已。一來,我擔心火兒的安危;二來,我亦擔心布木布泰的安危。兩者相比,我更擔心布木布泰。如今大清國處於相對安定團結的狀態,小皇帝和布木布泰的存在,如同一杆秤一般,平衡著各旗的勢力。如果布木布泰橫遭不測,這唯一能牽製多爾袞的力量一旦消失,這種平衡勢必被打破,後果不堪設想,中原百姓又要慘遭戰亂之苦。


    此事起因在我,理應由我去解決。我不想因為我,連累天下蒼生再次陷於戰亂之苦。再次入世,看來在所難免。隻是此事須得和威武、無為商量,他們或許並不會讚成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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