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節,大清國皇帝愛新覺羅?福臨便下達了一道舉世皆驚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以衝齡踐祚,定鼎燕京,撫有華夷,廓清四海,內賴聖母皇太後訓迪之讚,外仗攝政王匡扶之力,一心一德,方才仰承大統,幸免失墜。然皇太後自皇考賓天,攀龍髯而望帝,執舊物而垂淚,盛年寡居,笑口難開,春秋代序,冷宮孤燈,鬱鬱寡歡。朕尊祖訓,不可繞於膝下盡孝,望母後容顏消褪,日漸憔悴,聖心難忍。攝政王福晉仙逝,鰥居王府,形影相吊,長夜難眠。朕躬實深歉仄。今諸王大臣合詞籲請,僉謂父母不宜異居,宜同宮以便省定,斟情酌理,正合朕意。既全夫夫婦婦之倫,又慰長長親親之念。聖人何妨達節?大孝尤貴順親。朕之苦衷,當為天下臣民所共諒。爰擇吉日將恭行皇父皇母大婚之儀典,謹請合宮同居,著禮部核議奏聞,毋負朕以孝治天下之美意!


    我依然一身縞素,從容地站在位於紫禁城中軸線上的乾清宮宮殿之上,自上而下俯視著幾道宮門外的眾人,聆聽著這出人意料的聖旨,數月前慈寧宮我與布木布泰的談話又浮現眼前。


    “哀家感覺到公主的去意。”


    我黯然神傷:“因為不該走的走了,不該來的終還是來了。早已注定的因果,我責無旁貸。”


    “哀家原以為,可以安然與公主再續前緣,卻不想一波三折,驚心動魄。”布木布泰歎道。


    “我能力有限,剩下的路,還需太後自己一力支撐。我相信,太後總會有辦法。”


    “哀家畢竟隻是一介女流,如何有能力支撐皇帝和他爭奪天下?”布木布泰顯出無力與無奈。


    “史上叔父奪取侄兒天下的例子比比皆是,但我從未聽過一個父親會如此做。”說罷,我隻灼灼看著布木布泰。聰明如她,當能聽出我話中之意。隻是高貴如她,能否跨出這一步?


    “即便如此,他正值英年,哀家卻在容顏老去……”


    “太後放心吧,他為狐妖所惑,耗費大量生命本源,已壽元無多。以後的日子,我相信太後即便撐不下去,也能慢慢熬,總有熬出頭的一日!”


    我此話一出,布木布泰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但我知道,她心動了。


    聽著遠處傳來的昭告天下的讀詔聲,我閉上了雙眼。我為布木布泰出謀劃策,助她的同時亦在利用她。我要利用多爾袞與布木布泰合宮同居,即將大婚的消息,將蟄伏的牡丹引出。她定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與他心愛之人最終結合吧,哪怕那隻是她丈夫與他心愛之人的轉世!


    夕陽西下,大地漸漸隱入黑暗之中。但此刻的京城,已經迎來熱鬧非凡的一刻。人們紛紛走上街頭舞龍燈、猜燈謎、鬧元宵。


    我依然靜靜地孑然坐於寒風之中,凝望頭頂一輪皎潔皓月。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我輕歎一聲,手指揮動琵琶,開始彈奏《春江花月夜》。悠揚柔婉的旋律,與紫禁城外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愈發突顯出決戰前的寧謐。


    忽然身後傳來衣袂飛揚的聲音,我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絲冷笑。牡丹終沒有逃過我引蛇出洞的計謀,按捺不住,趕來阻止他與她的婚姻,出現在這紫禁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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