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夜一直等到晚飯後才把韓荻等回來,還意外發現送她回來的人是夏衍。


    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宋元夜會心一笑,卻隻是靠著門框調侃:“什麽風把夏大哥吹來了?”


    夏衍立了立衣領,朝宋元夜打個眼色:“西北風,外頭冷,趕緊讓我們進去。”


    宋元夜這才把兩人讓進屋,趕緊去倒水:“你們今晚吃的什麽?可憐我一個人在家隻能吃剩飯剩菜。”


    放下水杯的時候,宋元夜察覺到韓荻和夏衍的神情都怪怪的:“出事了麽?出什麽事了?”


    然而沒人做出回答。


    宋元夜看他倆的樣子不像是吵架,但又明顯出了事,馬上急了起來:“到底怎麽了?你們倒是說啊!”


    “這事兒和你沒關係。”韓荻開了口,“你出來一段時間了,回去看看爸媽吧。”


    “怎麽突然就趕我走?”宋元夜找夏衍求助,“夏大哥,到底怎麽回事?”


    夏衍看看韓荻,韓荻也看看他。


    這下把宋元夜惹得更加著急:“你倆別給我打啞謎!快說話!這是要急死我!”


    “我可能要在國內多待一段時間,你也不方便長留。這會兒爸還在康複期,你回去看看他,也照顧好家裏生意,別都讓媽一個人操心。”韓荻勸說。


    韓荻說的在理,但眼下這情況分明不是這麽簡單,眼見韓荻和夏衍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默契,宋元夜恍然大悟:“你倆的事不用瞞著我,再說,這是好事兒,弄得這麽緊張幹什麽?姐你要留下來陪夏大哥,我絕對同意。哎呀,這事兒,我得馬上告訴爸媽去,也好讓他們放下一樁心事。”


    宋元夜一副活蹦亂跳的樣子就躥去了自己房間,韓荻想要阻止,卻被夏衍攔住。她立刻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


    “元夜做事有分寸,沒有得到你親口承認的事,他不會說出去。”夏衍微頓,“也不一定要他回去,畢竟這事跟他也沒有關係。”


    “表演賽就快開始,如果這是真的……”夏衍的手適時按了上來,韓荻感覺到在這一刻不安的情緒被撫慰了不少。


    “如果確有其事,我們也已經把該做的都做了,就算真的被牽涉進去,也不會有大問題,而且你前頭還有我擋著呢。”


    韓荻還想說什麽,然而抬頭時觸到夏衍正凝睇自己的目光,無聲的安慰立即封住了她接下去的話語。她想起當段易灃向自己請求一個開始的可能時,自己內心所想,也記得在夏衍車上看見那段視頻時,自己的心情。


    事情的發生總是這樣巧合,當初的夏敬升因為一段視頻成為了揭露賽場外醜聞的英雄,如今的夏衍也或許會成為另一件事的重要轉折點,而她都或多或少地和這些事有關。


    “如果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麽順利,怎麽辦?”韓荻顯得憂心忡忡。


    “那就公之於眾。”夏衍拿出手機,笑得比韓荻輕鬆很多,“東西在我們手裏,主動權當然也在我們手上。”


    “會不會太冒險?”


    “山人自有妙計。”


    韓荻被夏衍感染,漸漸展露了笑容。當她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夏衍握住時,她想立刻抽回來,但夏衍沒鬆手,她輕斥:“鬆開。”


    夏衍卻握得更緊,也坐得近了一些:“上次的事之後,我給了你時間考慮,現在我想知道一個答案,方便我調整後麵的計劃。”


    “什麽計劃?”


    “第一個五年計劃沒有成功,我要準備接下去的工作,雖然我有足夠的耐心,但是也希望可以推進一下整體的節奏,希望不用再花這麽長的時間……”


    “什麽亂七八糟的……”


    “重新接受我,給我們一個新的開始。”


    這一雙眼眸中的閃動的期待和愛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烈,韓荻感受到在夏衍的注視下,自己的心跳正在發生變化,變得急促劇烈,就像在溫布利賽場上見到夏衍時那樣。


    有些感情被否定隻是因為缺少接納的勇氣,而一旦認識到那是可以存在的時候,那種堅定就會瘋狂地滋長。段易灃想要的那個開始,韓荻無法給予,因為能夠和她一起站在起點上的人,隻能是夏衍。


    然而,韓荻衝夏衍搖了搖頭。


    夏衍黯然。


    “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開始過,哪來的重新?”


    她的一個動作,令夏衍神傷。她的一句話,又讓他大喜過望。這世間大約沒有什麽比韓荻終於放棄過去的執念更令他高興,看來不用再想下一個五年計劃或是三年計劃了。


    “你說的對,我和韓沛權是彼此獨立的個體,他為他做的事承擔了後果,我也已經為此蒙受了五年的陰影。我媽雖然……但一切原因的根本在韓沛權,不能得到寬恕和原諒的人應該是他。至於我,已經沒有了母親,更不應該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放棄真正在乎我,也是……我在乎的人。”


    五年的等待,除了每一次觀看她的比賽視頻以及從宋元夜那裏得來的零零散散的和消息和照片,他沒能親自聽她說過一句話,看過她一眼。現在如願以償,正是他堅持所得的回報——他相信韓荻和自己一樣,從未將對方忘記。


    話音才落,韓荻發現夏衍已經靠近了自己不少距離,她想要退開一些,但手被夏衍按著,不方便挪動身體,她隻能盡量向旁邊閃:“這屋裏還有別人。”


    夏衍斜眼一看,宋元夜房間的那道門縫已經關上了。他的嘴角旋即勾出一抹笑意:“沒別人,就咱們倆。”


    韓荻回頭朝宋元夜房間看了一眼,再盯著夏衍:“那你也得退開。”


    “你說了一大串,究竟是要說什麽?”夏衍明知故問。


    韓荻見夏衍得寸進尺,既然上半身不能動彈,她就直接踹了夏衍一腳,卻萬萬沒想到,夏衍直接撲了下來,和她之間隻保留了一絲距離。


    夏衍笑聲朗朗:“可不是我讓你幹的。”


    韓荻推著夏衍:“你起來。”


    手被夏衍按在胸口,她又一次明確地感受到他的心跳,竟然和她一樣跳得很快,跟他所表現出的鎮定大相徑庭。


    “謝謝你韓荻,你的那番話,比任何一座獎杯都珍貴。”


    韓荻微笑,不再是過去疏遠的樣子,瀲灩著的眼波透著絲絲縷縷的喜悅:“你就這麽謝我?”


    夏衍明知韓荻要他起來,可他卻偏偏更低的俯下了身。這一次的親吻落在她的額上,輕柔繾綣,點到即止。他能感覺到韓荻的身體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變得僵硬,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隨後伸手到她身下,直接將她抱著坐起,依舊不肯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夏衍深知,韓荻雖然做出了這個決定,但內心還是有所顧慮的。盡管韓荻已經默許了彼此關係的開始,可要真正化解她心裏長久以來的糾結,還需要時間。所以剛才的玩笑到此為止,他正色相對,鄭重其事。


    “哪怕將來的路多艱難,都有我為你引路,你隻要牽著我的手就夠了。”


    看著舒張在自己麵前的掌心,韓荻內心的忐忑隨之平靜了不少,她有些猶豫,但依舊慢慢地抬起手,最終把自己五年來逐漸認清的感情交付到夏衍手中。


    眼下時機正好,夏衍和韓荻之間迎來了久違的溫存,卻偏偏從宋元夜房間傳來的奇怪聲響打破了夏衍努力營造的氣氛。


    韓荻立刻跑去門邊詢問:“元夜,你怎麽了?”


    “手機掉地上了,我沒事,你們不用管我。”


    韓荻卻不依不撓地拍著門:“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宋元夜不情不願地開了門,把手機藏在身後,一臉狗腿似的笑容:“怎麽了姐?”


    韓荻攤開手,宋元夜立刻向夏衍投去求助的目光。


    夏衍這會兒剛從沙發那兒過來,給了宋元夜一個“保持鎮定”的眼神,隨即宋元夜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是夏衍打的,宋元夜沒讓韓荻看屏幕就捧著手機敷衍韓荻:“姐,有電話,我接了電話再跟你說。”


    嘭的一聲,房門被宋元夜關上了。


    明知有詐,韓荻這會兒卻抓不到把柄,她看了夏衍一眼,夏衍聳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


    見韓荻的眉頭又漸漸皺了起來,夏衍安慰:“不管是我們的事,還是表演賽的事,你都不用擔心,自然會有人妥善處理的。”


    “怎麽處理?”


    “咱們倆的事,咱們內部解決。表演賽的事,有小趙他們,你要相信人民警察的能力。”


    韓荻深以為然,又轉頭看著宋元夜的房間:“那麽我跟自家弟弟的事,就我們內部自己解決了。”


    宋元夜作為一個合格的助攻,在攻略韓荻的過程中給了夏衍不少的幫助,他自然不會過河拆橋。眼見韓荻要秋後算賬,夏衍立刻好言相勸:“家庭矛盾也是可通過外部調解和適當幹預進行處理的。不如你跟我說說,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解決辦法。”


    韓荻坐著不說話,夏衍卻覺得如坐針氈,並非韓荻眼神犀利或是咄咄逼人,大概還是因為做賊心虛。現在宋元夜是安全了,矛頭幾乎就對準了他,夏衍心思一轉,知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於是馬上起身就走,隻聽韓荻在身後發笑。


    臨走時,夏衍不忘叮囑韓荻:“早點休息。”


    韓荻趴在沙發靠背上看著夏衍:“到家通知我。”


    隻是這簡單的五個字已讓夏衍倍感溫暖,他點頭,隨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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