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靜道:「那當然,我約好了,當然要做到。」


    賀易笑了,眉毛不明顯的揚起,嘴角的弧度也相當細微,他悶悶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歡快:「嗯。」


    接著,說畫就畫,賀靜搬了椅子坐到賀易的身邊,好好整理了一下裙擺。


    她身體轉了好幾個方向,邊轉邊問:「要對光嗎?這幾個姿勢哪個比較好?」


    賀易有點無措,是被賀靜的陣仗嚇的,他組織了好久的語言,才低聲提醒:「靜靜,我們畫的是漫畫,不是素描……隻要麵對著我就好。」


    賀靜懂了,她點了點頭:「我還是第一次給人當模特,所以比較興奮。」


    ……興奮嗎?


    賀易垂下眼,心想他也還挺興奮的。


    賀靜看著賀易飛快瞟了她一眼,然後開始著手畫,整個人放鬆起來,她托著下巴,悠悠道:「我感比我更像畫中的人。」


    此時,一輪夕陽恰好在他身後的窗戶垂落,半橘半金的光點灑在窗框上,他整個人像是嵌在畫框裏,熠熠閃光。


    但少年是那麽內斂而沉默,沒有言寒奚半點桀驁和張揚,於是這幅畫也就染上了一點現實的意味,不像言寒奚好似一幅高貴典雅油畫,而像是某個大師筆下的四格漫畫中的一格。


    唔,還挺符合賀易的氣質的呢。


    聽言,賀易的臉頰唰地一紅,他顫著眼皮抬起眸,麵上一片窘迫:「你別開玩笑。」


    賀靜一呆,像發現新大陸般訝異不已,賀易的臉皮居然這麽薄?


    這……她還是頭一次發現!


    初見賀易時,他跟賀洲站在一塊,語氣風格明明是其他人一半的一半,既有著賀遠的沉穩,又有著賀寧的寡言,同時帶著賀洲的犀利,雖不毒舌,每一句話說出來都是重點。


    為程儀出頭時,那氣勢那壓迫感根本看不出來他有半點溫和的性質。


    怎麽一番接觸下來,賀易變成了一個小可憐。


    小可憐賀易沒有被人好好注視過,隻要一跟人單獨相處,就容易尷尬緊張,被誇一誇立馬臉紅,這妥妥是朵外表堅強內心粉嫩的含羞草啊!


    不,再形象一點是小刺蝟!


    大概是賀靜看向賀易的眼神太過熱烈,賀易自己也覺得有點丟臉,他沉默了一下,又恢複了平時的表情,鄭重道:「不許再說話了,會幹擾我。」


    賀靜存心逗他,故意不說「好」。


    賀易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自閉了三秒,開始道歉:「對不起,我隻是想把你畫好一點,如果你嫌悶的話,可以隨便說,我……」


    然後沒了下文。


    他抿起唇,倔強不已。


    賀靜算是明白賀易為什麽會那麽別扭了,他既容易害羞又容易後悔,整個人就是矛盾綜合體,她美眸裏滿是笑意:「一定要把我畫得好看一點哦。」


    感覺被妹妹耍了的賀易更加自閉:「……嗯。」


    畫畫的過程極是順利,中途沒人幹擾,房間裏也十分安靜。


    唯有賀易鉛筆沙沙的響聲在畫紙上作響,賀易不時抬頭看賀靜幾眼,然後思索著該給賀靜添加一些什麽細節,想好了才會落筆。


    賀易畫得十分認真,連賀靜裙擺上的褶子都是精心描繪,為了凸出圖中少女的可愛。


    冷不丁地,他聽到賀靜問:「對,你為什麽那麽討厭六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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