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素影兢兢業業地發展著事業,終於在全國一線城市房價最高的長安買了自己的宅院。房子不大,四合院連著一個小些的院子,但是對歐素影來說足夠了。


    漢朝以西為尊,自然西邊的房間作為主臥,南邊是廚房,騰出個衣帽間,其他的房子空置著擺放些雜物之類的,倒也非常寬敞。


    置辦各種家具和裝飾簾子,忙活了一個星期,歐素影才住進去。


    家是自己身體和心靈的避風港,不想自己的私人空間被打擾,歐素影沒有招聘仆人伺候。我有手有腳,有什麽需要丫鬟小廝來做的呀?要不然出遠門坐馬車需要,但是車馬行就在附近,我走過去直接租車和租個‘司機’,很方便的呀。


    不過沒有仆人打擾,倒是有人不知廉恥的每夜過來。


    太子劉據天天晚上不住自己的長定殿,總要繞著半個城來雍門歐宅。之前在鬧市仙樂坊居住,太子劉據還有避諱,如今有了自己的宅院,太子劉據真是肆無忌憚了。


    “你的就是我的,素影,你跟我分的這麽清楚幹嘛?”


    “嗬嗬,那你的是不是也是我的呀?”


    “當然”


    “那我也是太子咯?”歐素影回道。


    太子劉據哭笑不得,“你是太子妃”


    “別套近乎,我還年青,不想這麽早嫁人,何況嫁你?進了宮哪有現在舒坦。”


    歐素影確定自己很愛劉據,也相信劉據很愛自己。不過還是沒有做好成親的準備,而且很介意太子劉據娶了良娣在宮中,要我與良娣抬頭不見低頭見,殺了我算了吧。雖然男朋友是太子,家大業大,但是自己還是應該經濟獨立,歐素影堅定地認定這一點。如果遇到壞婆婆,或者太子變心啦之類的,自己與劉據分手了,也不能過那種冷宮淒苦生活。我要憑著自己的本事,進為尊,退亦貴,嫁你必做正妻,如果可以的話,把小老婆都休了讓她們去找自己真愛去吧,不嫁我也是名利雙收的事業女性,不靠男人養活。


    歐素影廚藝一般般,偶爾偏下,但是最不省心的事情是洗衣服。


    沒有洗衣機洗衣粉沒關係,歐素影從小在孤兒院後來獨自求學,沒少手洗衣服。可是髒衣服堆放木盆,從井裏取了冷水,拿著木追捶打幾次後,無語的事情發生了。


    “掉色好嚴重啊!”還好沒有把白衣服和這幾件放一起。是我買的衣服質量太差嗎?沒少花銀子啊,買衣服上我還真不曾給自己和給劉據省錢。


    歐素影看著渾濁的水,深深歎了口氣,把濕衣服拎出來搭到棍子上晾曬,連衣服上的水也懶得擰幹了,反正日頭好,要不了多久就曬幹了。


    歐素影對卞鈴蘭吐槽自己的衣服掉色重的事情,要卞鈴蘭陪自己去買些好衣服,被卞鈴蘭笑話了好幾分鍾,“衣服著水掉色不是正常的嗎?誰讓你換洗那麽勤快?”


    “啊?正常?我之前怎麽沒發現它掉色啊?”


    “之前你洗過衣服嗎?你喜歡的衣服,咱們坊會買很多件供你更換,你不會都沒發現吧?”卞鈴蘭看歐素影這表情,還真是沒發現自己的衣服是不同的。不禁羨慕歐素影奢侈的過去生活。


    歐素影更是受到衝擊。


    之前在刀家一直不需要自己動手,所以不曾注意這些。現在想想,好像就自己換衣服最勤快,每天更換,刀家的小夥伴們,齊王劉閎還有那些宮人,甚至一直同行的太子劉據,川穀等都不常更換衣服。卞鈴蘭的衣服也很少換,而且重複的很少,一件衣服穿那麽一兩次就不穿了。原來是掉色,洗了幾水之後就不好看了。


    深受長安百姓喜愛的熏香香囊之類的東西,該不會就是為了遮擋不換衣服的汗臭味吧?


    好在我抱上了太子劉據的大腿,要不然光是買衣服的錢,都能把我的工資給花窮了。


    漢人以黑為尊,隻有身份高貴的才穿黑衣服。而黑布的染料,說起來是某種草汁液,屬於洗不掉的汙漬,結果反倒成了時人喜歡的不掉色的染料,記得長定殿的簾子就喜歡黑布,當利公主家的大客廳也是黑布裝飾的。


    比起顏色飽和度過高的各色彩布,黑色布料確實穩重莊嚴多了。


    黃昏歐素影下班回歐宅,收拾木架子上晾曬的衣物時發現,掉了色的衣服幹了後還挺好看的。顏色飽和度沒那麽高,色彩沒有太過明亮,類似‘高級灰’,多了些煙霧繚繞的感覺,反而更貼合自己的審美。


    晚上給劉據分享這一發現時候,被川穀聽到,出穀狂笑了很久不止,好似聽到很大笑話似的。“南星,可以扣川穀的工錢嗎?”


    “可以”


    “唉,不能這樣啊,南星,素影,你們這樣做良心不會痛嗎?”


    “錢那麽重,你拿著也不方便。”歐素影調侃道,隨即問向劉據,“你們怎麽沒有紙幣?我是說輕薄的錢,像這個布料一樣的,輕便些的,你看看那些銅板銀子金子多重,拿著確實不方便呢。”


    劉據想了想,“有過使用鹿皮幣的,雖然輕便,但是磨損厲害,防偽做得不好,還不如現在的三株錢來的方便。父皇已經讓聚賢閣的博士們想辦法處理這個問題,暫時還沒有解決辦法。素影,你有何建議?”


    “我能說的,隻是我家鄉有的,至於怎麽實現,你知道的,我就是個學渣——”


    這漢的衣服染料技術和錢幣防偽不怎樣,但戶籍管理已經非常嚴密了。給歐素影上戶口這事,多虧了靠山是太子,換成別人都麻煩。看著戶籍文書上的描述“······微寸黔發······”歐素影還是抽了抽嘴角,這雖然沒有照相技術,但是文字描述的也太寫實了吧,還要留下掌紋,五指尖和掌內紋路清晰的掌印,可不是電視劇裏隨便壓了下紅呼呼一片的那種。這身份防偽,做的很先進了。不過若非通緝要犯之類的,平常戶籍官員也不會閑著沒事挨家挨戶去核對戶口。


    報職業的時候,歐素影本要寫‘舞伶’,劉據堅持不讓,最後寫了個‘商’。


    初雪。


    古山蚩抱著一個布包急匆匆地去了雍門外某處宅院。


    “素影,素影,快來。”


    “古山蚩,你來啦!”


    “給。”


    “什麽東西?”歐素影打開,見是一件白絨絨的長披風,


    “這可是我古山氏鋪子裏最好的皮草披風了,我特地拿來送你的,都沒舍得賣出去。”


    “真是太謝謝你了,這長安的冬天可真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住的離渭河太近,總覺得冷風專對著我這院子吹。”歐素影說著,就把披風穿身上了。月前,歐素影在這裏買了宅院,就從當利公主府搬了出來。


    川穀也哈著手,縮著肩膀到了,聽到兩人言語,插話道,“素影,你別聽他胡說,商人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閉嘴,我們經商的家族最講究的就是信義。”


    “你送皮草披風給南星的時候,是不是說那是你們鋪子最好的了?你送圍脖套子給百裏青,是不是也說是最好的了?你送毛靴子給玄參,是不是也說是最好的了?你送羊皮坎肩給我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說是最好的了?你家什麽都是最好的,是不是?”川穀揭露道。


    古山蚩冷冷地眯起了眼,“你把那羊毛坎肩還給我,現在就脫下來,我拿回去還能折價賣咯!”


    “送了哪能要的?”


    兩人追逐著進了屋子。歐素影看著兩人打鬧,也笑嗬嗬地進屋了。


    幾人圍著炭火,煮了熱酒,一起喝了暖身子。


    到了午後,風雪才小了些。


    “你們可是要回去了?”歐素影問道。


    “太子還沒來,我們回去做什麽?”川穀回道。


    “今兒有雪,他還會來麽?”


    古山蚩看著外麵的雪景,“有刀子,他想朝這跑。待會雪停,他差不多就來了。”


    幾人聊著天,聽到外麵的車馬聲。太子劉據到了,雪也剛好停。


    百裏青和玄參把劉據扶了下來。


    幾人踩著雪,一深一淺的進來了。


    “今兒我們就呆在屋裏不成?”這是今年的初雪,歐素影很想出去賞雪,隻是天太冷了。


    劉據喝了杯熱酒,“我們去渭河釣魚。”


    “大冬天的,這麽冷,有魚嗎?河麵都結冰了吧。”


    “就是結冰才好釣魚呢!”川穀喜洋洋的說道。


    幾人來到河邊,確實河麵結冰了,不過冰層不是很厚,人還不能踩在上麵。


    川穀哈著熱氣,伸腳去探冰麵,“要是再厚些就好了。”


    劉據跟歐素影解釋道,大雪過後,河裏有種寒魚就出來了,在冰麵上鑿個窟窿,撒網或者垂釣,都能捉到這種魚。寒魚色白體扁,比其他的魚類肉質要緊致有嚼勁。


    此番冰層不厚,無法到河中間去垂釣了,幾人就在河邊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垂釣。


    歐素影與劉據靠在一起,其他幾人放好漁具,撒好魚食也就很有眼色的離開了,躲到不礙眼的地方取暖去了。過了會,垂線微動,劉據真的釣上來一條寒魚。劉據把寒魚從鉤子上取下,遞給歐素影。歐素影捧著魚放到身後的竹籠子裏麵。


    轉身看著專心掛魚餌的劉據,歐素影真是覺得眼前的人,無所不能。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歐素影腦中突然蹦出這麽一首詩句來。劉據聞聲回望歐素影,眼睛裏閃著驚異的目光。


    “我不記得是誰的詩了!”歐素影坦白道。劉據了然,也念了句詩。


    “雪止寒魚出,影動情人依。


    相約同白首,恩愛兩不疑。”


    歐素影拉著劉據的手,“這裏會過春節嗎?”


    “有的,立春的時候,就是春節。”


    歐素影想在春節的時候,大家熱熱鬧鬧的時候,和劉據去見他的父母。根據中國的習俗,春節的時候,家人歡聚一堂,年青的男子帶著女朋友回家見家長,是件傳統又浪漫的事情。兩人已經交往了近半年,情深如斯。不管要不要嫁給他,但是都希望他的父母知道自己,認可自己。


    “你們春節是怎樣慶祝的?”歐素影問道。


    “慶祝?不會。每每冰雪融化,草木複綠的時候,國人多易生病,體弱乏力,甚至咳嗽流涎。是以人們認為春節是不好的時段。春節的時候,我們做些爆竹,捶打盆底,敲梆子等等儀式驅除瘟神邪祟。”


    歐素影聽明白了,什麽瘟神邪祟?大家是春天發流感,感冒了。


    為什麽感冒病毒在漢朝就有了,還流傳到2031年,還進化了呢?


    看著歐素影的神情,劉據就猜想到春節的意義對於歐素影來說,是不同的。“你想怎麽樣慶祝呢?別人不慶祝,我可以陪著你慶祝阿。”


    “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我家鄉認為春天和早晨一樣,都是起始,是好的時間,應該重視,和快樂。我們會朋友家人聚在一起慶祝,燃放煙花炮竹。一年最後的晚上,稱為除夕,人們吃年夜飯,看春晚表演。守著子夜不睡覺,我們稱為跨年。然後日出的時候,也放炮竹,叫響年。是不是特別多事情阿?南星”


    “聽起來很有意思,你教教我怎麽做?我也想感受下你說的春節是怎樣的。”


    “嗯嗯。”


    說做就做。


    兩人拎著垂釣戰果,去了仙樂坊,把縮在屋子裏取暖的人們都叫了起來。


    大家一起做菜做飯,烹飪美味的寒魚湯,包飛鵝餃子,排個簡單喜樂的小節目,一起吃飯唱歌喝酒,圍著火堆跳舞,直到深夜。劉據在紅綢子上寫了一個個大大的‘福’字,掛在仙樂坊的門楣上。


    寒魚湯很是出彩,頗受好評。歐素影纏著要問劉據秘方。


    寒魚深受劉據的偏愛,原來還是因為他有個獨特的做法。佐料都是常見的,不過這個魚是先烤了半熟,在放到湯汁裏熬的。最後成品,既有著魚湯的鮮,又帶著些焦味,魚肉又不失勁道。“你是怎麽學會這麽複雜的做法的啊?”


    “他是自學的。”


    “自學?”


    “川穀,吃飯堵不上你的嘴!”


    “告訴我嘛!嘿嘿,南星?川穀?百裏青?”歐素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不願輕易放過,可是劉據咬死了不說,其他人自然葉不會開口。追問了會兒,劉據轉移了話題,把歐素影的目標引到了別處,歡鬧許久。


    “南星,好困啊,我們睡吧。”


    “還沒到子夜。”劉據拒絕道,還揉著歐素影的臉不許她睡去。歐素影有些後悔自己說要守夜跨年的事情了。


    隨著喊更人的喊聲,子夜終於到了。


    歐素影和劉據才躺下沉沉睡去。沒過多久,被門外劈裏啪啦的聲音吵醒。歐素影打開門,看到百裏青和古山蚩正在燒竹筒。一節節竹子被火燒,發出爆裂的聲音。


    川穀睡眼惺忪地靠在柱子旁,瞧見歐素影,問了句,“響年,響完了麽?我可不可以回去睡了。”


    玄參抱住還沒有燒的幹竹子站在一旁,也盯著歐素影,等著她的回答。


    歐素影點了點火堆,“全丟進去,回去睡覺。”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這一年,好幸福!


    破舊迎新,新的一年,也是好事接著好事。


    歐素影因病(化療治癌)停了的葵水再次光臨,天鵝誤會得到解除,見到了很多熟悉的事物,事業上也有了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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