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早早起床就離開了沒有驚醒歐素影。待到歐素影醒來,洗漱得當,打算出門去看看‘女人坊’店裏的情況,到了院門突然反應過來,今兒早上一直沒有見到碧霄。


    “碧霄可是出門了?”


    門口的仆人回道,“不曾見到碧郎出門。”


    歐素影轉身又回去了,去敲碧霄的房門,沒人回應,推門就進去了。


    床上的簾子都放了下來,遮的很緊。


    歐素影奇怪的上前掀開,碧霄一臉的汗蓋著被子躺著,唇色發白,好像是病了。


    探手去摸他的額頭,有些燙手,“碧霄,碧霄,你醒醒。”


    沒有反應,歐素影驚慌的就要去喊醫匠,被抓住了手腕,一聲微弱的聲音讓她定住了,“別聲張。”


    “你醒了,你怎麽了?”


    碧霄強撐著睜開眼,開口道,“去把門關上,別讓人進來,別讓人發現。”


    歐素影依言關上了門,濕了個手巾過來給他擦汗。


    碧霄坐起來,歐素影才發現他的左上臂衣服透著血色,“你受傷了?你都幹什麽去了?我去給你抓些止血藥來。”


    “無礙,小傷,已經包紮了,不要走漏風聲,歐府裏的人都信不過。”碧霄叮囑道。


    歐素影疑惑不解。


    “我去了趟皇宮,出來的時候驚動了守衛,受了點輕傷。”


    “你?你去哪兒幹嘛?”


    “錢三郎不是死了嗎?我見你對他的死有疑惑,就去宮裏查了查。”


    “你瘋了?可有別處受傷?”


    “沒有,過幾天就好了,你注意下城中有沒有緝拿刺客之類的告示。”雖然碧霄逃走之時,抓了個落單的男仆偽裝成自己的樣子溺死在池子裏,也不排除被宮中侍衛識破。


    “嗯嗯。”歐素影倒了杯水給碧霄。“你先休息下,我不讓別人進來。你恢複好了再說。”


    碧霄搖了搖頭,“素影,三郎之死,與皇上太子脫不了幹係。”


    有個起夜的小奴聽到了太子與錢三郎的對話。碧霄把自己打探道的告訴了歐素影。


    “三郎是被逼死的,雖然是皇上逼死了他,可是太子也是幫凶。”


    “南星,不會的。”


    碧霄繼續說道,“素影,你以為欒大是怎麽死的?”


    欒大?當利公主的夫君,他不是請不來仙人,被皇上殺了嗎?


    “是太子據鼓動朝臣向皇上進言,欒大欺君,應立即斬殺,不可姑息。皇上本來念在他是公主夫婿,想把他貶為平民,流放邊境十年。是太子力薦,誅殺欒大,絲毫不念親情。”


    歐素影震驚地聽著碧霄的話,可是永情阿姊說,太子幫她求情,原來阿姊不知情。想起太子曾送當利公主的麵首蒲柳,是彌補,還是監視?


    “素影,南星他是太子,他遠遠比你認識的要複雜的多,他的手段比你知道要血腥的多,你將來登上皇位,隻會比現在的皇上更加殘忍。且不說這些權謀之事,東宮已經入住了兩個太子的女人,將來還會有更多,你真的願意跟這麽多女人分享一個夫君。何況我這次進宮,聽聞史良娣有了身孕。”


    “什麽?”歐素影被一個個信息炸彈轟炸。他說絕不會碰那些女人,嗬嗬,也是,他是男人,還是個有權勢的男人,怎麽拒絕女人的投懷送抱呢。她有了身孕,他有孩子了。


    歐素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肚子裏還有個別人的孩子呢,我們互相戴了綠帽子,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我騙自己夠久了,該停止了,該醒醒了。本就諸多不適合,磨合,忍耐,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靠忍耐,就度過去的。


    歐素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碧霄的屋裏出來的,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了房,不知道自己怎麽睡著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醒過來。


    “素影,他們說你睡了一天了,可餓了?”劉據趴在床邊問她。


    歐素影瞧著劉據溫柔的笑臉,“史良娣有孕了?”


    劉據果然變了臉色,“你聽誰說的?”


    “仆人們議論,我聽了句。”


    “你就因為這個,難過了一天?這麽睡了一天?”


    “啊?不是,我就是有些累了。”


    “史良娣的事情我不想解釋什麽,本來就隻是意外,她的孩子不會出生,她,我也不會放過。素影,我隻想要我們的孩子,我不需要別的女人替我生。”劉據握著歐素影的手,深情的說道,“素影,我們什麽時候有自己的孩子啊。”唇若有若無地輕輕掃過歐素影手背的皮膚。


    歐素影把手縮了回來。


    不會出生?她的孩子為何出生不了?歐素影不敢想那個可怕的事情。


    “素影,我隻告訴你一人,你可不許笑話我。”劉據趴在她耳邊說道,“史良娣的孩子,不是我的。素影,你要保守秘密,這可是讓我臉上極不光彩的事情,我可不願意讓別人聽了去。”


    歐素影眨著眼睛看著他。


    你要殺了那個孩子,你要殺了她?


    “我那夜是有些醉酒,把她當成了你,可是被百裏青給及時製止了。我一看清了人,就把她趕了出去。我並未——素影,不要聽仆人胡言。”劉據親吻著歐素影,解了自己的衣服,鑽進了被子。


    “你別”歐素影推拒著,“南星,你別這樣,我有話要說。”


    劉據舉手投降,向後退開些距離,“你說。”


    歐素影喘息著平複了下呼吸,“我,我想般陽了,我想回刀家看看,齊王也許久未見,走得時候他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們去看看他。你也知道,我剛到這邊的時候,就在齊國,和他們相處的很愉快,他們就跟我的家人一樣。那裏的一切,我都很熟悉。”


    “你不是生氣才要走吧?”


    “沒有,我本來有些生氣,現在好了,你不是解釋了嗎?我就是這段時間發生太多的事情了,我想靜一靜,我想去齊國住一段時間。”


    “可是齊國很遠,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到。”


    “又不是沒走過,路我都認識。南星,你不要這麽婆婆媽媽的,在我家鄉別說去青州了,就是出國,坐著飛機一下子就到了。這裏的交通那麽慢,去哪兒都慢······”


    劉據見歐素影提起未來家鄉又思念的樣子,忙抱著歐素影哄,“是我不對,是我大驚小怪的。去齊國,我們去般陽。”般陽刀家若是可以讓你開心些,又有何不可呢?


    歐素影問道,“你走得開嗎?”見劉據遲疑,“我一個人去也沒關係的,我可不想讓你成了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庸太子,嘻嘻”


    太子劉據確實走不開,不說父皇把一些日常的奏折都給自己批閱了,就是接下來的祭祀宗廟的事情自己就不能躲。


    “我江山美人都要。素影,我會給你安排好隨行護衛的,你也不要著急趕路,現在林木正茂一路花草正盛,你慢慢邊賞景色邊過去就行。上次我們一起從般陽回來的時候,太著急,都沒有好生陪你看看沿路的風景。”劉據叮嚀道,“還有一事,需要你帶話給閎兒。”


    “何事?”


    “我離開時曾許諾他,今年的祭祖大典讓他回長安,可是出了些事情,不方便他來。但是他又是敏感的性子,我不想他多想,也不想他傷心。你此番去齊國,務必去臨淄,與我好好同閎兒解釋。其實,隻要你去了,閎兒也就不多疑慮了,他就會明白我很看重他這個弟弟。”


    “嗯,一定。謝謝你南星。”


    “你要真是謝謝我,就離開前好生讓我舒服幾天,見不到你我會非常想你的。”


    想到腹中的孩子,歐素影有些抗拒。


    “我逗你的,怎麽又皺眉頭了。”劉據指尖揉著歐素影的眉頭,想要撫平她的憂愁。


    歐素影把他的手抓了下來,放到自己胸上,“你輕點。”


    劉據開心地傾身上前深深吻住了她。


    劉據親自送歐素影到了長安城東邊的長亭。


    “你回去吧,送了很遠了。”


    “嗯,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給我寫信。”


    “知道了,南星”


    劉據下了馬車,對著車下站著的碧霄說了幾句,才走向自己的馬車。扶著劉據上車的人是個生麵孔,哦,應該說,劉據隨行的仆人都換了新人。


    歐素影本來是不願碧霄同行的,他在長安有自己的事業。可是碧霄哪裏肯依從,太子劉據也並不反對碧霄同行。歐素影執意推拒,反而太過突出,也就作罷。


    碧霄對著車上的歐素影行了拜禮,上了後麵的馬車。


    一行車隊在太子的注視下,緩緩東去。


    離了長安,歐素影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覺得風兒輕雲兒白草兒香花兒嫩的。遠處田壟間,農人驅趕著老黃牛向前行走,嘹亮的調子傳得很遠,“長桌子高櫃子都是木頭,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歐素影把侍女們聚在一起,聊天唱歌打發著時間,一曲《faded》唱完迎來陣陣掌聲。


    歐素影挑著眉,質疑地看著她們,“你們聽得懂?”


    這可是英文歌,21世紀著名歌手王嘉爾在全球發行的單曲《faded》,你要說在現代演唱受到追捧就算了,這兒?你們幾個聽得懂?


    侍女們互相看了看,交流完眼神,決定誠實的對待主子,齊齊搖了頭。


    “嗨,聽不懂拍什麽手啊。拍手是覺得好才做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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