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逐漸消散,陸苑眉心的蓮印也消失不見。


    她輕輕靠近沙發,彎腰下去,輕撫陸昭的臉頰。熟睡的陸昭似乎覺得有些癢,伸手去撓。陸苑嘴角一揚,收回自己的手。


    如果能一直這樣平淡下去,就好了。不過那些家夥不會讓他們平淡下去的,他們會如蛆附骨而來,陸昭是躲不了的。


    至於陸昭所說的專業課老師,恐怕已經監視陸昭一年之久了。隻是那時候陸昭還未覺醒,然而,不過是剛開始覺醒,那位狐狸精就像是聞到腥味的貓,立馬就從暗處鑽了出來。


    沒有不偷腥的貓,既然已經出現一個,那就去會會那位吧。


    陸苑打定主意,給陸昭發了條短信,換上尋常衣服,就出門去了。


    那股味道在空氣中消失不散,即使陸昭回來這麽久,沿途還是留有味道。


    “真是個不檢點的狐狸精呢。”陸苑低語笑道,可惜笑容有些陰沉,不再是那個溫婉的少女模樣。


    剛踏入校門,一道淡淡地漣漪在她麵前擴散出去。陸苑從未打算隱藏自己的蹤跡,她不屑這樣做。這個狐狸精聽上去好像不怎麽檢點,不過還懂得造個結界。


    也隻是個結界,在陸苑身上泛起無色氣焰。身邊走過的男生都忍不住看向這位少女,他們並不能看到陸苑身上的氣焰。仿佛有種莫名的力量吸引著他們,讓他們去注視這個少女。


    驚豔,是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恩,身材倒是極好的,美中不足的是胸著實小了點。


    尋著味兒,一路走到教師公寓。挺老的建築,比不過陸苑所住的地方,帶著些年代感,連電梯都沒有。少說也有二十年的使用時間了,由於就在學校裏,租住這裏的公寓也有學生,價格也一點都不比學校外麵的高檔小區來的便宜。


    走上三樓,那股厭惡的味道越來越重,陸苑明白,這裏就是那個狐狸精的老窩了。


    還在糾結是將這扇門打爛,還是敲門的時候。門已經打開了,一張精致的麵容出現在陸苑身前。身材火爆的郭書筠,一臉莫名笑意。


    反觀陸苑,陰沉著小臉,高下立判。特別是胸前那兩坨雄偉的肉,陸苑在心裏琢磨著要不將這兩個玩意兒割下來。


    “還以為是陸昭來了呢,沒想到是你。”郭書筠率先開口,並沒有好奇為什麽陸苑會出現在這裏。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嘁。”陸苑一把將杵在門口的郭書筠推開,走進房內。


    臉上的厭惡表情依舊,那股味道濃鬱地發指。郭書筠也不去阻攔,順勢將門關上。


    “至少換上拖鞋啊,弄髒了辛苦的可是你那個‘哥哥’。”


    聽到郭書筠加重語氣的兩個字眼,陸苑眉梢一挑。


    “不要再糾纏他了,不然,我殺了你。”陸苑陰沉地看著郭書筠。


    是真的會殺了她。


    郭書筠卻不被陸苑所脅迫,她捂著嘴輕輕笑著,仿佛陸苑說了個多好笑的笑話一樣。隻是空氣有些冷,來自於自顧自坐下的那位少女。


    “喝點什麽?”


    “不必了。”


    “那就白水吧。”


    轉身走到廚房,將一個杯子洗淨,從一旁的水壺中倒了半杯水,水還冒著熱氣。


    “有些燙,涼一會兒才喝。”


    將水杯放在陸苑麵前的茶幾上,也不管陸苑是否要喝。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會來。”


    “當然,就算你明麵上與你那位‘哥哥’關係不怎麽樣,可你在東南所做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


    郭書筠臉上笑容就沒停過,在陸苑眼中也是越發厭惡。


    “那你也應該知道,你再這樣下去的後果是什麽。是真的會死。”


    “嗬嗬。”


    好討厭,這個女人,哦不,這個狐狸精。陸苑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忍住不爆發出來。


    “很多你這樣的妖怪,都選擇避諱。陸昭就這麽讓你舍不掉,不怕被其他道君察覺?”


    郭書筠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端著一杯熱茶,裏麵還加了些枸杞。


    “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你也不是道君,你也成不了道君。”


    陸苑沒去看她,隻是盯著麵前這杯冒著熱氣的白水。這句話很多年前也有人說過,那個人還是她十分尊敬的老人。


    所以她也曾經恨過那個一直羨慕著她的哥哥,人永遠都互相羨慕著對方。因為自己所沒有的東西,別人無動於衷。


    “那你把那些東西,也給他看了吧?”


    “什麽東西,要說清楚哦。”郭書筠笑靨如花,隻是在男性麵前所向披靡的笑容,在陸苑麵前失去了作用。


    陸苑咬牙切齒吐出幾個字,“《上清綱》。”


    “沒有呢。”


    氣溫直降,陸苑依舊坐在遠處,隻是眉心蓮印升起,一柄青色氣劍徒然直指郭書筠的脖頸。


    “不說實話,會死的。”


    淡漠的陸苑,還是不能讓郭書筠的笑容動搖分毫。郭書筠伸出手,拍了拍氣劍,氣劍浮起一道波瀾,險些破碎。


    “如果是道君的‘伏妖劍’,也許我還會坐立不安,不過小丫頭,你這劍,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陸苑微微抿嘴,氣劍又消失在空氣中,壓抑的氣氛在氣劍消失的一瞬間回複平常,連帶著蓮印也消失。


    “道妖在百年前就已不是對立的,所以你也應該知道,你在東南的那些事情不光是讓大妖不滿,也讓不少道君不滿。若非陸昭,恐怕你也走不到現在。”


    郭書筠沒想給陸苑留有情麵,繼續說著。


    “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或許你以為你現在能突破真人,陸家也隻有你一人能入真人。然而天下不止你一位真人,比你強的人數之不清。唯獨你一位真人讓群妖聞之喪膽,不是因為你有多厲害,是因為陸昭。”


    “道君們給還未覺醒的陸昭一個麵子,再加上陸家雖然沒落,卻還有些底蘊,讓道君忌憚。因此,他們不多追究。”


    “我也可以做出畏懼的模樣,不過那也就不是我了。妖這種東西,本應該隨著‘他’而去,可‘他’又活過來了,所以妖又可以存在了。”


    “這世界本就不隻是人的世界,這世間本不是人的世界,人才是侵略者。”


    “‘他’不想終結的世界,誰都無法終結。”


    郭書筠說完了,陸苑仰躺在沙發上,失神地看著天花板。


    她明白自己和郭書筠的差距,確實,自己以為自己很厲害。現在回想起來,有些可笑。


    不是所有的人,或者妖,都害怕她。害怕她的,也並非是因為她的實力。更多的是因為陸昭,有些不甘呢,明明是自己在保護他。


    郭書筠優雅地喝茶,把陸苑當做一個普通的客人,享受這午後的陽光,恩,如果他在就更好了。想到陸昭有些羞澀的模樣,郭書筠的笑意更甚。


    “你究竟想得到什麽?不惜等在這裏一年。”陸苑不死心,咬著牙,側頭看向郭書筠。


    “一年?你真以為我隻等了一年。我已經等了一千多年了,這是他第四次轉世了,小丫頭,別以為隻有自己在等著他。看著他輪回,生老病死,如今又回到陸家,一千年了。”


    郭書筠有些傷感,笑容消失不見。


    陸苑愣住,她從郭書筠那裏得到了一個她沒想過的答案。


    也對,她隻有十八歲,而陸昭已經輪回不知道多少世了。不然,一個隻不過十九歲的少年,如何讓那麽多道君大妖都為之忌憚。


    他們都明白,這就是宿命。


    即使陸苑不去做那些事情,他也會真正的從黑暗走來,找回到遠古的自身。


    “那你為什麽要等他?”


    “等他?不,我在等自己。”


    陸苑疑惑地看著那個狐狸精,等自己?很新穎的說辭,可自己本來就在那裏,為什麽要等?


    陸苑不懂,郭書筠也不會和她說。這些事情,已經有些出格了。


    她離開的時候,郭書筠送她到了樓下。道別都懶得去說,還是郭書筠體貼地說,“一路小心。”


    陸苑的背影消失在郭書筠視線中,郭書筠打了個響指,原本被陸苑撞破的結界又重新修補好。


    “小丫頭,你以為單憑你就能護住他。若非我在,這結界將他的氣息鎖住,離開陸家的他,早就被懷恨在心的那些家夥撕成碎片了。”


    隻是陸苑聽不到了,她還在生氣。生郭書筠的氣,生陸昭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打了個哈欠,遊戲困了,想到那個少年有些拘謹的模樣,郭書筠就有些想笑。在客廳裏笑著笑著的郭書筠,眼角突然就有些淚花。


    當年她還未成人形,是個少年把她從靈台上接過。從此她伏在少年肩上,走南闖北。少年意氣風發地模樣,至今她都記得。


    直到有一天,他離開了。


    那一天,少年渾身是血,她聞得到,不是他的血。可是他眼裏滿是死寂,不再是那個有些溫婉的少年。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她知道,少年不是原本的那個少年了。


    然後等她修成人形,再也看不到那個少年。


    原來人和妖是不同的,人會死。


    即使是成為此間無二的他,也會死。


    舍棄了一身皮囊,舍棄了一身修為,也舍棄了一身牽掛。走的從容而輕鬆,直到後來她才明白。


    人,對感情,太過於執著,超過了對於生命的執著。


    原來的她不懂,現在她也隻是略懂。


    不過現在也挺好,比起溫婉而嚴肅的他,她更喜歡現在的這個模樣。會在自己挑逗下害羞,這樣也挺好,真的。


    可是。


    還是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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