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麽別的問題嗎?」


    回答了又一個問題以後,依然保持著淡淡微笑,坐在沙發上看著瓦莉拉的聖安東尼大主教第一次開口反問。


    這時候,瓦莉拉也感到安定了很多。


    她進門後的一連串問題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相應的解答,雖然語焉不詳,但還是足夠展現女神教會的和善態度……嗯,相對和善的態度。


    「暫時沒有了。」瓦莉拉見好就收。


    雖然她其實還有些想問的,但都算不上太重要了……而且,聽話要聽音,安東尼閣下問話的意思明顯就是有話要說,自己於情於理都該配合一下。


    「好……好。」


    安東尼微微頷首,笑著接道:


    「說了這麽一會兒,我們還沒正式自我介紹呢。


    「嗬嗬,老頭子我就不用多說了吧……安東尼?史蒂文森,貝克蘭德教區大主教。」


    很委婉的問話。


    瓦莉拉雖然更喜歡直來直去的談話風格,但也不是理解不了這樣的方式……更別說,她在「教唆者」階段以後,因為種種原因,自己很多時候說話也越來越模糊和婉轉。


    「瓦莉拉·維奇,破落貴族家庭,目前住在西區威廉姆斯街67號,其他的想來也不用多說……」瓦莉拉迎著安東尼的目光繼續說道,「當然,這個身份有一點小問題,不過我可以保證,這不是簡單的一層假身份,我絕對不會舍棄它。」


    這方麵她沒指望能瞞過女神教會,而且也沒必要。


    更關鍵的是,說話時瓦莉拉忽然想到,她或許還能因此借助女神教會的能量,將自己這層身份上的一些破綻都修補上?


    自我介紹是一層轉折的象征。


    從那以後,瓦莉拉和安東尼初步建立了一定的默契,雙方的談話也因此進入了新的階段,雖然仍舊比較淺薄,但也確實開始了真正交換一些更有價值的信息。


    瓦莉拉粗略說明了自己當前身份的由來、經曆以及些許破綻,另外還大方承認了自己就是一時傳為怪談的「魅影黑皇後」……


    安東尼則主要介紹了一些女神教會組織架構的相關信息,有瓦莉拉已知的,也有她未知的,都不算詳盡,但也讓瓦莉拉更準確一些地把握到她在女神教會當前的微妙位置——


    簡單說,在不幹涉教會運轉的「小事情」上,她確實享有相當於高級執事一級的權利。


    安東尼不玩虛的。


    在簡單舉了兩個例子說明以後,他就帶著瓦莉拉一路下行,來到了教堂地底查尼斯門前的值守房間。


    「這位是教會新晉的高級執事,‘女神之影瓦莉拉·維奇。」他向負責值守的四人小隊如是說道。


    瓦莉拉微笑上前,打了一聲招呼:


    「大家辛苦了。」


    她目光一掃,驚訝又意外地發現,麵前的小隊四人,她居然認出其中一半,連帶著還隱約猜出一人的身份,隻有最後一個是完全陌生——


    黑發綠瞳、有著明顯詩人浪漫氣質的倫納德·米歇爾,她在克萊恩的葬禮上見過;


    站在倫納德身邊的,居然是當初負責檢查老斯托特子爵死因的「紅手套」領隊,大約三十來歲,被稱為「班克斯先生」的男人;


    還有位五官輪廓柔和,兩鬢頭發深長,看上去四十來歲的隊長,不出意外就肯定是愛慕戴莉·西蒙尼女士的索斯特了;


    至於餘下的那位,路人甲罷了,並不重要,瓦莉拉看兩眼就略了過去。


    身為大主教,安東尼顯然不可能久留,大概交代清楚瓦莉拉的身份和要求以後就獨自離開了。


    值守室內。


    瓦莉拉坐在單人沙發上,注意到不遠處桌上中斷的牌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值守的小隊四人中,路人甲接令進了查尼斯門;索斯特有些意外自己對瓦莉拉完全沒有印象;班克斯則有些疑惑,感覺自己好像夢到過這位陌生的高級執事……至於倫納德,他感到相當程度的驚疑。


    克萊恩的戀人怎麽忽然變成了教會的高級執事?


    想都沒想,他就感覺這裏麵有問題!


    瓦莉拉對三雙不夠正常、有些躲閃的目光隻當看不見,把控著話題走向,和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同時等著路人甲帶著她要的東西返回——


    作為高級執事,哪怕更多是名義上的,她也還是夠資格申領一些物資的。


    所以,困擾了她挺久的某些小問題,突然間就不是問題了,比如哈比和鄧恩的晉升。


    過了一會兒,路人甲從查尼斯門中出來,將一個小皮箱交到瓦莉拉手上:


    「女士,您要的東西。」


    「嗯,」瓦莉拉點點頭,從沙發中起身,看向對麵長沙發上的「詩人」,「倫納德,可以麻煩你帶我去這裏的2號資料室嗎?」


    她在先前的交談中已經知道,前「通靈者」戴莉就在那裏。


    「願意效勞。」


    倫納德笑著起身,走到值守室的門口,擺出右手,不夠標準地做了個「請」的動作,態度略微顯得有些隨意。


    地下過道。


    瓦莉拉看向走在自己身邊,有些欲言又止的倫納德,稍稍猶豫,還是決定聽從內心的聲音,開口說道:


    「告訴你一個情報。


    「有一個‘寄生者躲藏在伯克倫德街附近的下水道中,關鍵人物是馬赫特議員家的海柔爾小姐。」


    她在試著驗證自己不久前在告解中得到的道理——「遵從本心作出選擇,並接受選擇以後的代價」,試圖加深理解,幫助自己擺脫動搖,堅定內心。


    突然聽到「寄生者」這個單詞,倫納德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腦海中不多的有關瓦莉拉的思考和猜測都瞬間支離破碎。


    他慢了一點才幹笑著回應道:


    「女士,您是要我把這個消息轉達給塞西瑪閣下嗎?」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瓦莉拉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帶著莫名的淡淡笑意,若有所指地說道;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特殊的人,有著一般人沒有的秘密,比如說你……也比如說我。」


    這句話喚起了倫納德心中的某段回憶。


    他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向著一位曾經的隊友。


    「你現在是不是有很多疑惑?」瓦莉拉自問自答,不緊不慢地說道,「或許你可以從一位執掌好運的存在那裏得到答案。」


    倫納德腳步一錯,差點平地跌跤。


    他很想質問瓦莉拉:


    「你真的是女神教會的高級執事嗎?居然能說出這種褻瀆神靈的話?!」


    當然,事實上他沒有,因為腦海中忽然響起的一聲輕笑打消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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