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尚子和成瀨就在沙發上倒下了,動也不動地躺了好一會兒。


    休息了一陣,尚子又撐著身體起來,打算去浴室放水,準備洗澡,又被成瀨按住。


    “我來吧。”


    他去放了水,又準備好兩人換洗的衣服,然後才拉著她來到浴室,一起洗了起來。


    嘩嘩——


    熱水澆灌,他沒有主動挑逗,尚子也就隻是在他身上趴著,任他擦洗著自己的身體。


    “好累……”


    “尚子回到家,已經說了五六遍‘好累’了。”


    “有那麽多嗎……”


    “有哦。”


    她抬頭看他,水流飛濺,又不得不眯起眼睛。


    “但是今天真的很累嘛。”


    “我知道。”成瀨低頭吻了下她的前額,“所以今天洗完澡就上去休息吧。”


    “好……”


    “還要泡澡嗎。”


    “要泡。”


    兩人衝洗幹淨身體,就坐到浴缸裏了。


    泡了二十多分鍾,尚子已是極度疲倦,幾次在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驚醒過來。


    最後一次驚醒,成瀨從背後將她抱緊,“還是去床上吧。”


    她點點頭。


    嘩啦——


    成瀨從浴缸裏出來,接著將女朋友也拉起來,互相擦著身體,又將頭發擦幹才出去。


    兩人也沒在底下停留,直接回到樓上的房間,去床上躺著了。


    “晚安……”


    “嗯,晚安。”


    隻是躺到床上,尚子反而睡不著了。


    閉著眼睛躺了半個多小時,身體疲倦,可她精神上依然清醒。


    再睜開眼,她扭頭看了看旁邊的男朋友,翻了個身,將他抱住。


    “尚子還沒睡著嗎。”成瀨握住她的手。


    “嗯……突然又睡不著了。”


    “時間還是早了點。”


    “是呢……平時這個時候,都還在下麵坐著呢。”


    他翻過身,撫摸著她的後背,“那我們再下去坐一會兒?”


    尚子笑了一下,卻也沒有拒絕。


    成瀨爬下床,在她的低聲驚呼裏,將她抱了起來。


    “我自己下去啦……”


    “抱緊了,掉下去就要摔屁股了。”


    “……”


    尚子又立即抱緊他的脖子,在安穩而又節奏的搖晃裏,被抱到了樓下的沙發上。


    “要喝什麽?”男朋友打開電視,又服務到底。


    “唔……有什麽?”


    “自來水,自來水,還有自來水。”


    尚子笑了起來,在沙發上扭了一下,換了個姿勢,半坐半躺,“冰箱裏什麽都沒有了嗎。”


    “喝的是沒有了。”成瀨說著,又往樓上走去,“我去趟便利店吧。”


    “誒,要出門的話就算了啦。”


    他還是上去了,沒過一會兒,又換了身能出門的便裝下來,“買兩瓶綠茶放著吧,晚上就喝牛奶,或者果汁?”


    “牛奶吧。”他都已經換好衣服了,尚子也就沒再多說。


    “零食呢。”


    “還要吃零食啊……”


    “要在底下待到尚子想睡覺為止呢。”


    她笑了一下,“春海自己看著買吧。”


    “我馬上回來。”


    “嗯。”


    來回的距離,再加上挑挑揀揀的時間,尚子估計他至少也要十多分鍾才能回來,而沒過太久,他就提著飲料零食回到了家。


    “好快!”


    “都說了馬上回來了……”他微微喘著氣,放下牛奶零食,又將綠茶送去冰箱裏放著。


    尚子盤腿坐在沙發上,等他也拿著兩個杯子坐回身邊,才打開第一包零食。


    “我不能吃了……晚上吃了好多,明天肯定要胖好幾斤了。”


    “沒關係,肉會長到該長的地方去的。”


    “什麽呀……”


    他打開牛奶,為自己和女朋友各倒了一杯。


    喝了口牛奶,又吃了一小片零食,尚子靠到男朋友身上,望著電視。


    “還是把燈關掉吧。”


    啪嗒,燈光熄滅,客廳裏隻剩下屏幕投映出的一點光照。


    成瀨剛在沙發上坐下來,就聽尚子說道:“我知道我為什麽睡不著了。”


    他摟住她,“為什麽。”


    “因為文化祭結束了。”


    “鬆了口氣,反而睡不著了嗎。”


    尚子露出笑容,又往他懷裏擠了擠,“很奇怪吧。”


    他低頭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她依偎著,又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更有一種卸下重擔的空虛感。”


    文化祭結束後,接下來的兩個學期,確實都不會有什麽舉社團之力的大事了。


    成瀨握著她的手,“尚子現在就已經不想當部長了嗎。”


    “不是啦。”尚子看著電視,斟酌了一下詞句,以便更加確切地描述自己的感受,“隻是在這之後,就算我不在社團裏,也沒關係了。”


    “準備給自己放假了。”


    她笑了一下,“差不多吧。”


    成瀨捏了捏她的手,“那我也差不多該卸下部長的重擔了,尚子不管事之前,先給我找好繼任者吧。”


    “唔……還是讓下一屆的部員來決定吧。”她現在就不想管了,“手工社這邊都不知道該讓誰來接手呢。”


    “一點想法也沒有嗎。”


    “唔……其實還是有點的,不過我還在觀察,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真的可靠。”


    “那個孩子……對方隻是比尚子小一級的後輩來著。”


    “忘記了嘛。”


    她蹭了蹭他的肩膀,“心裏是這麽想的,一不注意也就這樣說出來了。”


    “那就繼續觀察吧,現在才九月底。”成瀨說道。


    “嗯。”


    兩人繼續看著電視,她依偎著,慢慢地又側躺到他的腿上。


    成瀨低頭看了看女朋友,撫摸著她的臉。


    當社團不再是她時刻的牽掛,她陪在他身邊的時間,也會漸漸變多。


    換言之,他與她們獨處的時間,也會隨之減少。


    而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看著尚子漸漸合上的雙眼,臉上也滿是依賴著他的安心感,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她開口所謂的分享……不,對尚子而言,這就隻是背叛而已。


    深吸一口氣,成瀨又望向電視。


    黑暗裏,隻有屏幕的熒光在閃爍跳動,而正在播放的內容,依然清醒的兩人誰也不在意。


    嗡嗡——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忽然傳來手機的振動。


    成瀨心頭一跳,隨即發現並不是自己的手機。


    他低下頭,“尚子。”


    “唔……”她閉著眼。


    “你的消息。”


    她睜開眼,“誰啊……已經很遲了吧。”


    “不知道。社團的朋友?”


    成瀨將桌上的手機拿給她,尚子打開,臉上的慵懶神情立即收斂了。


    她從他腿上起來,抿著唇,默不作聲地回複了幾句,才放下手機。


    “是媽媽……”


    成瀨一怔,“怎麽這個時候發消息來……剛忙完工作嗎?”


    “嗯。”尚子正要給他解釋,又一條消息發了過來,她又拿起手機回複。


    成瀨在旁邊看著,直到她再次放下手機。


    “叔叔和阿姨要回來了?”


    “不……媽媽說,她讓人帶了點東西回來,明天會經過這邊,讓我注意接收一下。”


    “什麽東西,研究所的產品嗎。”


    “差不多啦,一些豬肉牛肉什麽的。”


    因為父母都在農林研究所工作的原因,尚子時常會收到他們從那邊帶回來或者托人帶來的一些高品質肉類,連帶著成瀨也享受了不少口福。


    “有說明天幾點過來嗎。”


    “上午十點左右。”


    “那沒什麽問題,十點我們應該早就醒了。”


    “嗯。”


    尚子點點頭,又拿起手機,繼續發著消息。


    成瀨隨意望了一眼,接著便皺了下眉。


    她是在跟媽媽表達感謝,但是……


    “這樣說是不是太客氣了點。”


    “啊。”


    尚子下意識將手機屏幕往胸口一按,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又慢慢放下來。


    “沒有啦……都這個時間了,媽媽還在關心我的事,我……”


    “因為她是尚子的媽媽,關心尚子,給尚子送這些東西,都是理所當然的。雖然說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完全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但是……”


    成瀨看著女朋友,腦海裏浮現出此花夫婦第一次回來時,跟他說的那些話。


    “尚子有些客氣過頭了。”


    她緊抿著唇。


    “他們不都是尚子的家人嗎。”


    “是的……”


    “未來我也會真正成為尚子的家人,尚子也會這樣客氣地對我嗎。”


    她沒說話。


    【“讓尚子放下負擔,學會輕鬆地接受已經得到的一切吧……”】


    成瀨也沒覺得自己幾句話就能實現此花佐和子長久以來的期望,他頓了頓,又握緊女朋友的手。


    “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作為家人,我們都會跟尚子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如果尚子總是這樣客氣,會很辛苦的。”


    未來……生活在一起……


    尚子張了張嘴,兩眼發直,說不出話來。


    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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