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以抑製內心的屈辱和憋屈,它們像是雪崩般把我吞沒一般,憑什麽?憑什麽我隻能窩在養育屋裏混吃等死?


    我也想要自由的玩耍!也渴望被人們羨慕啊!


    可是既定的事實任憑我怎麽不甘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感到阿紮迦利邁著腳步以近乎高傲的姿態走我身前走過,帶起的風聲煽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直到前肢發麻,我內心的悲苦才稍微減輕了一點,抬頭,恍然發現周圍早已空無一人。


    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書房的,隻記得我一整天沒有吃飯,肚子餓的火辣辣的疼。隻能靠回憶隻開注意力緩解饑餓。


    寒風瑟瑟,卻及不上我內心的冰冷。


    我現在所處的這個部落叫“白牙”,是方圓幾百裏內最大的一個狼群集聚地,如果可以的話,我實在是不願意多說,但我別我選擇,我是狼王的子嗣,卻是族裏最備受嘲笑的那一位,


    因為我是沒有辦法通過尋靈儀式的,這也就意味著我無法為族群做出任何貢獻,一個廢物,一個失敗品,如果不是我身體裏流淌著王的血脈,可能在查出殘疾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回歸聖山的懷抱了。


    再次憤恨地看了一眼殘疾的前腿,它為什麽就不能像一樣強壯?為什麽啊?哼,既然這樣你還有什麽用!幹脆打出生就不要出現好了!等等,截肢手術、切除、消失,一個個曾在那些怪異出現過的文字在我眼前閃過,又轉瞬即逝。


    對了,我把它切掉是不是不會再有人說我是殘疾了?說不定還會有人把我當成英雄呢,不是經常有人稱呼那些瞎眼瘸腿的老狼為英雄、勇士嗎?他們可以那我也一定可以。


    這麽一個“絕妙”的想法在我的腦子裏不斷徘徊,我幾乎無法抑製自己的興奮,那種變態的快感令人沉醉,等我回過神來,手裏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把鋒利的剔骨刀,架在殘疾的那條腿上。


    冰冷刺骨的寒意令我脊背發麻。但一想到父母失望的眼神和族人的嘲笑,我還是咬著牙繼續用力。


    刀鋒與皮膚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啊!!!嗷嗷嗷嗷啊!!”


    ........


    不知不覺中焚花季結束,我又大了一歲,也更加消瘦贏弱,斷肢的行為終究沒能付諸實踐,除了最後被刀背砸到的右腿讓我知道了殘疾一樣會疼,此外我一無所獲。


    我真是個廢物,連剁條腿都不敢,難怪人人都瞧不起我!


    惡魔一般的書籍也被我永久封存。但那些知識卻已經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裏,再也不分彼此了,不論嚐試多少次它們總是想跗骨之蛆似得在我腦海裏出現,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去管了,反正也掀不起什麽大浪。


    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不久前瑪麗的丈夫在一次圍獵中被角鹿撞折了腿,哼,活該,誰叫她那麽壞!這件事唯一造成的後果就是我終於有一點自由的空間了。


    當然這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我微微一笑,那些笨家夥一定想不到我居然靠著一些灰色粉末泡的水就能在厚厚的石牆上挖出個洞!


    灰色粉末是我從牆角的老鼠洞裏找到的,那裏寶貝可多了,我還找到了維德心愛的小發卡、瑪麗保姆丟失的湯匙、被啃成南瓜形狀的小骨頭,還有……一隻張牙舞爪金老鼠貝奇。


    這個該死的小偷在我房間住了那麽久我居然毫無察覺,藏的可真好,要不是我用食物把他引誘出來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發現呢。


    “嘿,小家夥,你知不知道偷東西時犯法的?”


    “我也沒有辦法呀,我們老鼠隻能靠偷東西生活。”貝奇頓時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天啊,聽起來可真帶勁,難道你們自己不去捕獵嗎?就不怕吃的被其他老鼠搶去?”


    貝奇得意的笑了笑:“怎麽會呢,我們通常寶東西藏的好好的,要知道,就是在雙足獸還存在的那個年代我們也照樣活的好好的,甚至活得更滋潤。”


    奇怪,好像雙足獸的存在給了很多動物便利似得,這可和和族裏的老狼講的不一樣,他們總是說正是因為雙足獸世界才會變成這幅模樣,永遠冰天雪地,大雪紛飛,哎,也不知道誰講的是對的?


    雙足獸究竟長什麽樣子?我好奇的問貝奇,他卻搖搖頭,說也沒有見過,據說在他祖爺爺那輩雙足獸就滅絕了,不知為何我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那些“書”中描述的國家、社會,還有那種不可思議的鋼鐵叢林。


    直到最後我也沒把貝奇怎麽樣,這件事造成的最終結果就是————除了和我之外養育屋終於有了第四個小小居民了,別看貝奇是隻老鼠就小瞧他,他身手很厲害的,可惜膽子太小了,居然會怕我這個瘸腿的狼!嘿嘿,看來我還不是一無是處嘛,起碼也能做個捉老鼠的小行家……


    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怕我這隻瘸腿的狼?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每個生物都有自己的優勢,貝奇他會打洞倒立,這我就不會,而且他懂得很多有趣的東西,很多我都是聞所未聞的,果然“知識就是力量”,哎呀,我怎麽又在胡言亂語了,要是被瑪麗保姆聽到了少不了一頓毒打,因為丈夫不能出去獵食這件事她最近脾氣暴躁,距離一個合格的火藥桶也不遠了,嘿嘿,一想到她整天氣鼓鼓的,像個河豚的模樣我就想笑。


    同樣悲苦的命運也對我們的友誼起到了推瀾助波的作用,我和貝奇很談得來,我想他也應該一樣吧,我甚至還會對傾訴自己的小秘密————例如我在族裏很不受見待的事實,我都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這麽做,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和一個老鼠做朋友?這可不是個合格的狼該幹的事情,不過我就是喜歡這麽做,誰也管不著!


    不管怎麽說,有了貝奇的陪伴,我也不再那麽孤獨了,貝奇常常跟我說:“嘿,不要老是愁眉苦臉地,那樣會變醜的,我曾見過醜陋的毛毛蟲變成漂亮的蝴蝶,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真的嗎?你不會是在騙我吧?”我不怎麽相信,蝴蝶?那東西可能連我爺爺都沒見過,毛毛蟲倒是挺多的,不過都是那種三米長的齧齒冰原蠕蟲。


    “當然是真的,不信我們拉鉤。”


    好吧,這套把戲在小孩子間還是很有約束力的。


    我有時候也反過來安慰他,也許我的口才不好,但是貝奇總能理解我的意思,就好像……我肚子裏的蟎蟲一樣!


    這時,貝奇怯怯地說:“那個好像叫蛔蟲吧。”


    “……”


    又一次我問貝奇:“你為什麽不去大屋子裏大洞呀?那裏的條件要比我這兒好的多。”


    “哎,你是不知道啊,那裏早就被我的前輩們占據了,我好幾次想搬家都沒成功,想來想去,還是這裏好,也沒和我爭吃的。”


    我樂了,老鼠原來也有各種各樣的煩惱啊?我還以為他們除了吃喝睡,平日裏偷偷東西就沒其他得了。


    “對了,你到過遠山嗎?”


    “遠山?你說的是聖杯山嗎?那是我們老鼠的叫法,那破地方有什麽好的,全是造型猙獰的怪物和凍死鼠的鬼天氣。”貝奇對此噗之以鼻。


    但是和老鼠隨遇而安的性格不同,我覺得我天生就是要當戰士的料,貝奇對於遠山的描述令我熱血沸騰,我試圖想象著把爪子刺入怪物身體的樣子,就像,嘿呀,呼,怎麽樣?一般這時候貝奇都會在一邊鼓掌,一邊努力憋笑,好吧,我承認有時候他也不是那麽令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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