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此時直冒冷汗,他心裏其實很清楚,九龍口的周圍哪裏還有明軍!


    這一次明軍根本就沒打算讓瓦剌全軍覆沒,幾十萬人規模的戰爭,想要讓敵軍一個不跑的全宰了並不現實。所以從一開始的時候,朱棣的部署就是把瓦剌的主力部隊圍剿在忽蘭忽失溫,至於剩下的漏網之魚隨便。


    事實也正是如此,瓦剌數萬鐵騎,最後也就隻剩馬哈木帶著兩千騎跑了。


    這已經是很恐怖的勝利了。


    朱棣並不是貪得無厭之人,他很清楚再追下去得不償失,正所謂窮寇莫追,若是翻車那就完犢子了。


    畢竟這裏是漠北,無數名將曾在這裏折戟沉沙。


    「萬歲爺,確實有一支騎兵營距離九龍口的位置很近。」正當朱棣焦急之時,有一名武將興奮的大聲說道。


    「嗯?」朱棣先是一愣,他本來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還真有。


    朱棣急忙問道:「有多少人?誰率領的?」


    武將回應道:「是……祁王殿下率領的風字營!」


    「啥?」朱棣愣住了,「祁王怎麽會在九龍口附近?」


    不過以老爺子的軍事經驗,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祁王所在的位置頂在了明軍的前鋒,在痛打瓦剌流水狗的追殺戰中,亦是祁王率領的風字營首當其衝,硬是八百人追著上萬人打,打完了瓦剌主力又追著馬哈木打,打法凶猛的像是深山老林裏的野獸。


    祁王和風字營,就仿佛遊蕩在人間的惡鬼,尋找著瓦剌人的蹤跡!


    「速速傳令祁王,讓他率兵馳援九龍口!」朱棣長舒了一口氣。


    祁王,這是一個能讓他放心的名字。


    ……


    馬哈木此刻都快被打抑鬱了。


    這一仗,打沒了瓦剌多年來辛辛苦苦積攢的家底,數萬鐵騎如今隻剩兩千人。瓦剌這次不僅僅是傷筋動骨,堪稱是四肢全廢。


    馬哈木有氣無力的說道:「那年我看見阿魯台被明軍打的瑟瑟發抖,這個畫麵我永生難忘。我萬萬沒想到,現在輪到我了。」


    之前的時候,馬哈木還在嘲諷韃靼的阿魯台是「蒙古之恥」,被明軍打的抱頭鼠竄,沒想到時隔三年,被明軍打的抱頭鼠竄的人成了他馬哈木!


    馬哈木向眾神祈禱,回應他的隻有明軍的刀下亡魂!


    草原靚仔·馬哈木:痛!太痛了!


    「父王,明軍又追上來了!」巴噶木驚呼道。


    馬哈木人麻了:「還是那個大明的祁王?」


    那個該死的祁王!


    帶著八百人,追著瓦剌上萬鐵騎打,打完了之後又覺得不過癮,追著馬哈木一頓胖揍!


    馬哈木此時是一點戰意都沒有,那個祁王未免也太凶猛了,他隻能抱頭鼠竄。


    可現在都逃到九龍口了,你祁王還特麽追?


    過分了啊!


    可是馬哈木又不敢反打,這個大明的祁王猛的離譜,馬哈木敢反打祁王就敢弄死他。


    「不是祁王……」巴噶木猶豫了一下,說道,「隻有二百人,為首者好像是……大明的皇太孫?」


    「啥?不是那個祁王?」馬哈木愣了一下,而後勃然大怒,「真當本王是誰都能拿捏的軟柿子了嗎!」


    若是那個可惡的祁王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其他人都不把他馬哈木放在眼裏了!


    可恨啊!


    區區二百人,也敢來追殺我兩千騎?


    馬哈木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侮辱!


    「隨我調轉方向,把那個什麽狗屁皇太孫拿下來!」馬哈木怒道。


    他心


    中起了心思。


    皇太孫啊,這可是個送上門來的好東西。


    我拿捏了你朱皇帝的孫子,你還敢繼續這麽放肆不成?


    ……


    朱瞻基現在可謂是酣暢淋漓!


    爽!


    追著數倍的敵人,對麵的草原霸主馬哈木連個屁都不敢放!


    「太孫果然神勇!」李謙諂媚的說道,「以二百騎追殺兩千騎,何等的威風凜凜,太孫當真是大將風範!」


    朱瞻基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揮了揮手:「不足為道,我四叔率領風字營八百人就敢追殺上萬瓦剌鐵騎,那才叫威風。」


    李謙又道:「祁王殿下不可謂不英武,可若是以奴婢來看,還是太孫更勝一籌,太孫年僅十餘歲,便能領兵作戰追殺草原霸主馬哈木,此為天賦異稟也。縱觀武廟十哲,都不如太孫神勇。」


    「別亂說,我哪裏跟武廟十哲有的比。」朱瞻基心裏還是有點數的。


    武廟十哲那是誰?


    秦武安君白起!


    漢淮陰侯韓信!


    蜀漢丞相諸葛亮!


    唐衛國公李靖!


    司空英國公李勣!


    漢太子少傅張良!


    齊大司馬田穰苴!


    吳將軍孫武!


    魏西河郡守吳起!


    燕昌國君樂毅!


    武廟!共七十二將,為從古至今,武將中最出眾的七十二人!


    而武廟十哲,則是武廟七十二將中最出眾的十人!


    朱瞻基雖然現在已經被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腦,但他不是傻子,他現在隻不過是趁著明軍占盡優勢痛打落水狗罷了,如何能與武廟十哲相提並論?


    縱然是東漢末年八百破十萬,在武廟中也隻是排名第五十二位!


    張遼:感謝孫權老鐵把我抬進了武廟嗷!


    世人隻知「生子當如孫仲謀」,不知「合肥十萬送人頭!」


    ……


    正當李謙想要繼續吹捧的時候,忽然發現了局勢有點不太對勁。


    一直被他們追殺的瓦剌騎兵,此時突然停下了腳步,麵色不善的將他們包圍。


    朱瞻基額頭上密布細汗,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反了兵家大忌,竟因為興奮衝昏了頭腦,大意之下陷入了絕境當中!


    「生擒皇太孫!」


    敵軍陣中,馬哈木大喝一聲,瓦剌的騎兵猛然衝了過來,獰笑著將彎刀指向了朱瞻基!


    他們本就因為打了敗仗憋了一肚子火氣,此時終於找到機會發泄了!


    ……


    在大難臨頭之際,朱瞻基強行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年輕的皇太孫冷靜分析,而後大吼道:「不必驚慌!我等呈環狀死守,遞次防守,瓦剌人耗不過我們的!」


    朱瞻基很冷靜,他看了這麽多年的兵書,此時終於應用了出來。


    他下令以這種方式的防守,可謂是用士卒們的命,拖延瓦剌人的攻勢,等待援軍的的到來。


    雖然是用士卒的命來爭取機會,可是士卒的命與皇太孫的命比起來,孰輕孰重?


    朱瞻基覺得,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他這些從兵書上學來戰陣,由於沒有實戰經驗,還是露出了致命的破綻。


    瓦剌人根本沒有衝過來!


    他們和朱瞻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取出了弓箭,這才是遊牧民族最擅長的兵器!


    朱瞻基傻眼了。


    箭雨落下,朱瞻基身邊的騎兵們成片倒下,二百餘騎兵轉瞬即逝間便隻剩寥寥幾十人!


    朱瞻基心


    生絕望,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是以這種可笑的方式死去。


    然而這位年輕的皇太孫最後還是爆發出了朱家人的骨氣,抽刀大吼。


    「殺!


    」


    他即使是死,也不願就這樣可恥的死去!


    然而他驚訝的發現,瓦剌人……後退了?


    臥槽?


    難不成瓦剌人被我這皇太孫神勇的氣勢給嚇退了?


    並不是!


    因為馬哈木驚恐的發現,在朱瞻基的身後,有數百明軍騎兵殺來!


    數百明軍騎兵,還不至於讓馬哈木如此害怕。


    真正讓他害怕的是,為首者的那個手持障刀的年輕男人!


    祁王!


    又是這個可惡的祁王!


    「撤!快撤!」


    馬哈木心中毫無戰意,調轉馬頭就跑。


    今日這一仗打下來,馬哈木已經患上了「恐祁症」!


    朱高燨沒有繼續追,而是眼神冷漠的取出了弓箭,瞄準了馬哈木的方向!


    對!


    弓箭!


    朱瞻基劫後餘生,還沒來得及慶幸,看到朱高燨手持弓箭後便想起來在徐州狩獵時的一幕。


    祁王叔的箭術,實在是……辣眼。


    朱高燨將弓弦拉成滿月,弓弦發出清鳴聲,他眼神平靜宛如湖麵,在將弓弦扯到了極限後鬆開了手指。


    「休!」


    馬哈木回頭看去,尚未看清發生了什麽,箭失正中他的喉嚨!


    鮮血如妖冶的蓮花,從他的喉嚨處綻放了出來,馬哈木的身軀從馬背上滾落了下來,捂住了喉嚨處的傷口,口中噴出鮮血,想要說些什麽,但卻說不出來。


    草原靚仔·馬哈木,卒!


    「父王!」


    巴噶木見到父親身隕,瞬間紅了眼,「明軍!祁王!我和你們拚了!啊啊啊啊啊!」


    話雖然說的硬氣,但巴噶木卻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開玩笑!


    拚什麽命?


    放個狠話得了,難不成還真留下來給祁王送人頭?


    ……


    「好!」


    看到祁王隔著數百步,一箭射死了馬哈木,風字營的將士們高聲歡呼。


    朱瞻基不由愣在了原地,腦子裏一片紛亂。


    臥槽?


    祁王的箭術……起伏這麽大嗎?


    朱高燨沒有說話,眼神依舊平靜。


    當初他在狩獵時射箭能射偏幾十步,那是因為在和朱棣比箭術!


    誰特麽敢射準?


    要是真射準了,那不是把皇帝的風頭給蓋住了嗎!


    真以為我的箭術差?


    然而朱高燨此時沒時間想那麽多,他翻身下馬,麵色陰沉的走到了朱瞻基的身前。


    朱瞻基感激的拱手道:「多謝四叔相救!若非四叔馳援及時,怕是侄兒今日便要殞命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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