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富突然站起身來,臉色脹紅,臉上的肌肉抖動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身形一晃竟然倒了下去。


    沈青林皺眉拉住了想要上前查看的沈青瑜,衝著甘南頭一揚,吩咐道:“去看看!”


    甘南粗略地檢查了一下,回道:“公子,他急怒攻心昏過去了。”


    “看看能不能弄醒他?”


    甘南聽了沈青林的話,用手從一旁的茶水杯裏蘸了些水,往金富臉上撣去。


    金富眼皮動了動卻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樣子。


    沈青瑜心中將金富的故事捋了一遍,按照他的說法,他兒子滿月時招待了三對客人,然後在那些人離開前,他的妻子和兒子被發現死在了從裏麵關好門的房間內。


    金富相信就是這六人中的某一人不知道出於什麽理由殺了他的妻兒。


    等了一會兒,見金富未醒,沈青瑜方才開口問道:“他說的自然都是他的親身經曆,當年的事真的是縣官判錯了嗎?還是他根本接受不了事實,所以才將自殺案說成是凶案?”


    屋內一片安靜,一時間沒有人開口,就在她以為不會有人回答時,慕洵沉吟道:“既然當年的案子是發生在此處,不如我們去現場看看?”


    “好啊!好啊!”這種機會實在是少有,沈青瑜忙不迭的點頭附和。


    她看向一旁的“監護人”,見其擰眉不悅的樣子,知道他這是不太讚同的意思,隻得拉住對方袖子輕輕晃動了一下。


    “那應該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就算去現場能發現什麽?”沈青林不太想去。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青瑜扯著兄長袖子,“去嘛!去嘛!”


    沈青林這才一臉“拿你沒辦法”的同意了。


    眾人將金富安置在椅子上,沈青林又叫了兩人在一旁照看。


    漆黑的夜裏,眾人手裏舉著燭火前進,去往金富描述中的主屋。


    慕洵和他的同伴走在最前麵。


    沈青瑜貼著兄長,走在中間,甘南寸步不離守在他倆身旁。


    就連沈青瑜以為對此完全不感興趣的宋斯年也跟著走在了最後麵。


    她實在是控製不住總是回頭偷偷去瞧墜在最後麵的宋斯年。


    他身體一直不好,這麽冷的天應該和他那位老仆人一起留在暖和的大廳才對。


    她放慢了速度,特意落後幾步,將手中的袖爐遞了過去,“你的臉色不好,一定是凍到了,快接過去暖暖。”


    “不用,還是你自己拿著!”


    宋斯年微微蹙眉的樣子,惹得沈青瑜心疼不已,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我熱,你幫我拿著,好不好?”


    為了增加可信度,沈青瑜還伸手在臉部周圍扇了扇風。


    宋斯年回想了上一次見麵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冬天,那次她是解下了自己的披風給他,這次又是袖爐,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個小姑娘為何對他這般好,看著這小女孩亮晶晶的雙眼,他有心和對方多說兩句,讓她認識到她那個年紀的孩子才更怕冷一些。


    但他還未來得及和沈青瑜多說兩句,前麵的沈青林已經不悅地回頭叫著沈青瑜的名字了,那聲音裏自然帶著點不明顯的火氣。


    沈青瑜把袖爐往宋斯年懷裏一推,忙跟了上去。


    她自認為偷偷落下幾步不會被人察覺的“小動作”當然很明顯,最起碼沈青林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不過是沒有立即叫人罷了。


    沈青林看到他妹妹像是隻圍繞著主人家不停轉圈圈的小狗一樣圍繞著宋斯年噓寒問暖,有些不高興地質問道:“你認識他?”


    沈青瑜搖頭。


    沈青林不理解,“那你做什麽那麽關心人家?”


    沈青瑜想了半天,幹巴巴蹦出了一句,“他長得好看!”


    準備了一大堆教育人的話全被這一句堵了回去,沈青林深深為妹妹的未來擔憂,這樣看臉,更容易被騙了。


    不過他也深知現在不是談話的時機,隻得按捺住了想要長篇大論的心思,繼續往前走。


    按照金富所說,他們這些人從前廳出來經過小花園就能看到長廊,順著長廊走一小段距離,前路就分隔成兩條,通向不同的方向。


    一個是金富安排他們這些人入住的客房的方向,一個是金富主人家住的主屋所在。


    主屋還是很好找的,一走出長廊就能看到院子。


    是並列著的三間房間,中間的那間就是發現金富妻兒屍體的地方。


    慕洵走在最前麵伸手推開了門,“吱嘎”一聲,已經有些老舊的雙開木門被推開,門卻沒有完全大開,開至一半時又彈了回來。


    慕洵扶住門,探頭往門後一看,道:“原來貼著左右兩扇門兩邊都各放了一個大木櫃,所以門隻打開到這種程度。”


    沈青瑜擠上前一看,果然如此,兩扇門打開之後碰到了立在一旁的木櫃,力道大一點門當然就會彈回來。


    本以為已經許久未曾住人的房間內必然布滿灰塵,出乎意料的裏麵卻是十分整潔,並無嗆人的氣味。


    映著不甚明亮的月光,眾人看向屋內,地上有很多藤條,一個個已經能看出是形狀的搖籃擺放在地上。


    除此之外,一個人形物體就趴在地板正中央。


    沈青瑜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個人,嚇得差點叫出聲來,推著兄長,結巴道:“那趴著的……那不會……是個人吧?”


    慕洵上前翻看了一下,做出了否定,“不是,隻是紙紮的人,多套了裏層衣服而已。”


    他又舉著燭火去往屋內的床上看了看,拿起一個嬰兒大小的包袱,道:“看來金富是將他妻兒死亡的現場一直保持了原樣,還弄了和他妻子孩子差不多的替身放在這裏。”


    沈青瑜看著這屋內,到處都是金富一家三口生活過的痕跡,針線籃裏隻繡了一半的小孩子衣物,編織了一半的嬰兒搖籃,散落在床腳的哄孩子的撥浪鼓。


    她有些沉重地想,金富一直讓這間房間保持原樣,他該是是怎樣的一種心情麵對著這間擁有他快樂回憶的地方呢?


    他一直守在這裏,碰到他們這些借住的人就將一直藏在心裏的話全部抖了出來,可見並不是他們有多特殊,而是他會將自己悲慘往事當做一個故事講給所有路過的人聽。


    期待著有人能夠解開一直困擾的他的,讓他停駐了時間的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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