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豐臭著一張臉,撇開頭,然後狠狠搓了搓他自己的耳根子。


    小作精怪裏怪氣的,動不動就笑,她以前也笑,卻不是這麽笑的。


    以前在家裏,她要麽是陰陽怪氣的笑,要麽就是幸災樂禍的那種笑。


    而在家門外,她也卻隻會在沈豫林麵前笑。


    笑得像條諂媚的傻狗子,賤嗖嗖的讓人想揍她。


    但現在……


    想著想著,裴秋豐又再次狠狠搓了下耳朵。


    就感覺很煩。


    她一笑,他耳根子酥酥麻麻的,像是劃過一道道電流,甚至還突然發現……


    她笑起來怪好看的,笑聲也怪好聽的?


    他怕不是腦子進水了!


    韶音走在前麵,裴秋豐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


    半晌。


    裴秋豐忍了又忍。


    “你能不能走快點?”


    韶音:“我身體不好呀,走不快。”


    “那我背你!”


    “你走個路都像打仗一樣,又不用趕路。”


    所以不用他背。


    裴秋豐蘊著氣,然後抿著嘴不再吭聲。


    韶音回頭瞟他一眼。


    裴秋豐像炸了毛一樣,粗聲粗氣問:“你看我幹什麽!?”


    韶音笑吟吟的:“我看你好看,不成嗎?”


    裴秋豐一哽。


    這人以前是個懶的,裴家養了她十來年,但她和裴家很生分,也鮮少外出。


    像絕大多數的女人那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著讓男人們伺候。


    這地方的女人,成親前是被父兄叔伯養著的,成親後則是被自己的夫婿郎君慣著的,整個一廢物,甚至有些女人洗臉洗腳都得男人們伺候。


    裴秋豐想不明白,為何男人必須讓著女人,為何男人必須得對女人好?


    為何男人大包大攬,所有活兒都是男人的活兒,日複一日的累死累活,而女人卻不必做任何事?


    對比之下,女人是天,男人是地。


    一個生來眾星拱月,一個生來就得為了這‘月亮’赴湯蹈火,鞍前馬後,萬死不辭,從容就義。


    但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他從小生活的環境,被灌輸的理念,全是為此而活。


    所以就算他很看不上家裏這個養女妹妹,就算他脾氣大,像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炸。


    但他也在遵循一些規矩。


    比如一男一女出行,男人必須走在女人後頭,不能逾越半步。


    ……


    山下這座城,名叫鄴城,位於梧州境內,被稱作邊地。


    城裏販夫走卒,有熱情的小販攬客叫賣,店鋪鱗次櫛比,商品琳琅滿目,百姓穿的多是粗布麻衣……


    誰家條件好不好,看看衣服就能夠知道。


    衣服上補丁少的,就是日子過得好的。


    而補丁多的,那自然就是窮的。


    至於沒有補丁的?也有,但是太少。


    “快快快,有姐兒來了,快給姐兒讓道!”


    韶音一進城,就發現一件事。


    這地方的主要營生全是男人在做,比如客棧茶肆的掌櫃小二,也比如一些工人苦力,全是男人。


    男人負責在外謀生,但這些男人躲著女人,離老遠一看見女人就趕緊避讓,那態度,恨不得逃的越遠越好,搞得她像洪水猛獸。


    她回想書中女尊男卑,以及關於信香信期的設定,也就悟了。


    這裏的男人對女人,還真就是避之如蛇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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