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有個事兒又得借用下你的人。”楊方烈的電話響起,是沈炳鈞的來電。


    “跟我還這麽客氣,說吧老沈,這次怎麽回事?”楊方烈問。


    “老弟,沒時間解釋。這樣,你先派個你們處裏最機靈的幾個人趕過去,我現在要去總局開會,沒法去現場指揮。你讓他們直接開車到七峰鎮路口,其他的見到那裏的大隊長再說,我先掛了啊,就這樣。”


    楊方烈聽到對方聽筒裏已經響起了“嘟嘟”的聲音。


    “石頭!”他衝門外喊了聲。


    “到!”偵察科長石三磊走了進來。


    “帶幾個你的人,立即出發去七峰鎮,看那幫人有什麽需要你們幫忙的。”


    “明白。”


    石三磊駕駛著廳裏的越野車,風馳電掣地來到七峰鎮路口時,一個持槍拒捕的犯罪分子正在跟全副武裝的警察對峙。


    “怎麽回事?”石三磊直接走到大隊長趙軍麵前。石三磊以前在刑警隊幹過,兩人很熟悉。


    “石頭,你來了我就踏實了。這家夥被我們圍困在加油站,本來我覺得他要投降,沒想到他揚言如果有人靠近,他就引爆加油站。”


    石三磊聞了聞空氣裏,並沒有聞到什麽汽油味,知道這家夥八成是在嚇唬人。


    “他準備用什麽引爆加油站?”石三磊問。


    “石頭你往他左手看,”趙軍遞過他的望遠鏡,“他手裏有把打火機,揚言隻要我們靠近就引爆加油站,他這麽一說,我們還真不好靠近他。人逼瘋了,什麽幹不出來?”


    石三磊輕蔑地笑了下,這家夥的想象力也夠豐富了。儲油罐是埋藏在地下的,憑借他手裏那個小打火機,還有那支七七式手槍,就想引爆加油站簡直是做夢。石三磊拔出自己的手槍,推上膛,做了個瞄準的姿勢。趙軍見他就要射擊,忙拉住他手臂,“石頭,你別胡來,萬一他要來來真的,咱們都得玩完!”


    “就憑他,不配!”石三磊說完衝著周圍的幹警們吼了一聲,“來個不怕死的!”然後石三磊在大家的驚愕聲中單槍匹馬地往殺人犯的方向衝了過去。


    幹警大部分都不認識石三磊,還以為他是別的地方臨時借調的“高手”,見人家都不怕死,很多人被他這麽一激,也跟著衝了過去。幾個人的密集火力下,原本驕橫的殺人犯被射成了一個篩子。


    看著石三磊駕著“越野”離去的身影,幹警紛紛議論:這小子,從哪冒出來的?


    “喂,請問是楊晨的父親嗎?”


    “我是,您是哪一位?”


    “我是她的班主任,您快到學校來看看吧,楊晨頭很燙,很可能發高燒!”


    “我立刻趕過去!”收起電話,楊方烈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趕,被匆匆趕來的沈晴晴撞個滿懷。


    “怎麽了老楊,有新線索?”


    “不是,晴兒生病了,我我上去學校。”


    “病了?那我跟你一起去吧,順便有個照應。”


    楊方烈和沈晴晴趕到學校時,保衛處的人通知他們,楊晨已經被秦老師送到了中心醫院!問清楚病房號碼後,楊方烈帶著沈晴晴心急火燎朝醫院趕去。


    “秦老師,讓你操心了……”推開楊晨的房門,沈晴晴衝坐在晨晨床側的秦曉蘭打招呼。


    穿一身白色外套的秦曉蘭正把手搭在楊晨額頭,聽到沈晴晴的招呼聲忙轉身過來,眼神與楊方烈撞在一起後,兩人均是一愣。


    “你就是,楊晨的爸爸?”


    “是我,秦小姐,不,秦老師……好久不見。”


    三人局促地站在狹窄的病房內,均覺有些尷尬。沈晴晴第一個開口解釋楊方烈正負責一個工程,最近時間一直很緊張。秦曉蘭和楊方烈卻低頭,各懷心事。


    兩年前,泗城影視城旅遊景點。


    “先生,這本書是你的嗎?落在旅遊車上了。”


    “噢,是我的。謝謝。”


    “你也喜歡納蘭性德的詞?”


    “還行吧,他的《涼水詞》常看。怎麽說呢,蘇詞之後,恐怕就數納蘭詞最有靈性。”


    “‘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納蘭的詞看透人間炎涼,但求一生平淡,俯仰無愧。惟願此生山中度日、與鳥為鄰…”……


    “那次分手後,我給了你電話,可我一直沒有等到你撥打……”秦曉蘭緩過神來,帶著哀怨的口氣輕聲抱怨。


    “你不對我說,但願和我‘隻如初見’嗎?我也怕破壞對我的印象。”楊方烈注視著同樣用溫柔的眼神注視他的秦曉蘭。兩年後的重逢,竟然是在醫院,兩人動情之餘不免有些欷歔。


    沈晴晴見此,心中一酸,就要轉身出門,卻聽到楊方烈的手機響了起來。


    “秦老師,我和小沈夜裏還要加班,晨晨就先拜托你照顧了。”楊晨拿起電話就往外走。


    “好的,你們路上要小心。晨晨這裏,有我在,你們不用擔心。”秦曉蘭起身送別楊方烈,眼神明顯帶有不舍。


    楊方烈、沈晴晴一起走出了醫院大門,楊方烈四下觀察後,這才接了石三磊打來的手機。


    “頭,有人聯絡張鳴!”石三磊的語速很快,明顯帶著興奮。


    “終於讓咱們等到了,先讓張鳴接受對方指令,其他的一切等我過去再說!”


    二十分鍾後,出現在監聽室的楊方烈、沈晴晴認真聽著監聽儀的錄音:


    “你是張鳴?”


    “你是誰?”


    “一個小時候,去城南三元橋下,有人會跟你碰頭。”


    楊方烈把錄音反複聽了幾遍,抬頭盯著天花板思索很久後,詢問張鳴:


    “你們平時聯絡,是不是直接指名道姓地傳遞命令,有什麽暗語沒有?”


    張鳴兩隻手握在一起來回攥著,十分緊張地說道:


    “楊處長,算上這次,我才跟他們聯係過兩回。第一次直接在郵件裏下達命令,這回是電話,沒聽過有什麽暗語。”


    “楊處,你是不是懷疑,和張鳴保持單線聯係的人,也許不是間諜。”一直站在窗前靜聽錄音的沈晴晴詢問道。


    “用暗語聯絡,通過‘事先約定’交代事件和地點,這些都是間諜組織的常識。單從這次電話錄音來看,聯係張鳴的人,絕不可能屬於間諜組織。除非是……”


    楊方烈向大家分析到這裏,抬頭看看鍾表,從張鳴接電話到現在,剛好一個小時。於是命令張鳴馬上去三元橋等候命令,並讓石三磊帶兩個偵查科的人暗地保護張鳴安全,一切安排妥當後,楊方烈撥通秦曉蘭電話:


    “秦老師,今天恐怕要麻煩你一晚上了,明天晨晨出院後,一起吃個飯吧!”


    電話那邊,是秦曉蘭愉快地應答聲,讓楊方烈意想不到的是,他的這頓飯,竟讓秦曉蘭足足等了半個多月。


    等石三磊帶著張鳴來到六處,已經是一個小時後,楊方烈正盯著曆城名人飯店的監控錄像,錄像裏刀疤男子正帶著兩個戴墨鏡的男子鬼鬼祟祟往a7房間走去。


    “啊?這個戴墨鏡的不就是……”張鳴指著屏幕,驚訝地說。


    “怎麽,你見過他?”楊方烈示意大夥坐下後,語氣平淡地詢問張鳴。


    “我不敢確定,從臉型上看,剛才和我接頭的那人,跟左邊戴墨鏡的似乎有點像。”


    “全明白了。如果我沒估計錯,你剛才應該是接到一張地圖,而且,他們還要你繼續等待新的命令!”楊方烈的話,字字千鈞且十分的胸有成竹,竟讓石三磊在內所有六處骨幹聽得目瞪口呆。


    “您?處長您是怎麽知道的,不錯,他真的給了我一張地圖!”張鳴從包裏取出一張標示“利川水電站”的平麵圖,圖上還用不同顏色筆圈點過。


    看到地圖的名字,楊方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沈晴晴拿過地圖來,微笑著對楊方烈說:


    “處長,我現在就帶著這張圖去中科院請教水利專家,剩下的事情,看來你要親自指揮了!”


    楊方烈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同樣笑著點點頭,一邊的方田鴿再也沉不住氣:


    “哎呀,兩位大神,你們別賣關子了。我就不信,張鳴什麽都沒交代,你們就能猜出他的下一個命令,這也太離譜了。”


    “嗯,好吧我來試試。張鳴,你的下一個命令是不是去某個酒店或者ktv取貨,而且所取是類似槍支、文物、毒品等等非法物品?”沈晴晴說話的時候,依舊掛著標誌性的微笑。除了楊方烈,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張鳴身上,弄得張鳴兩手一直來回使勁搓著。


    “你們安全局的人真是神了!不錯,他們給我的下個命令正是明早七點半去鴻飛酒樓取貨,至於是什麽,他們也沒告訴我。”


    辦公室裏沸騰起來。


    “大家聽我說,其實很簡單,楊處已經說過,從電話錄音來看,這些人不是間諜分子,但是從張鳴張貼廣告告知a7來看,他的確又是受’蝴蝶’組織指派。那麽隻有一種解釋,’蝴蝶’內部並不團結,有人想利用張鳴軍工所職工的特殊身份搞走私活動,從中牟利,當然,這一切都是隱瞞著’蝴蝶’上層。僅僅從這點我們也能分析出,聯絡張鳴的人,並不是’蝴蝶’組織的核心成員,至少不是有信仰的資深間諜。”


    “剛才沈科長解釋的很清楚,目前我們最需要知道這張平麵圖背後隱藏的陰謀!石三磊領隊,偵查科、審訊科、秘書科、資料科現在立即出發,趕往鴻飛酒樓接手監控係統,明早六點之前,必須確保每層樓,每個出口都在我們監視之內,這次行動由我親自指揮,代號‘捕蛇行動’,出發!”


    半小時後,中國科學院水利工程研究所。


    “沈科長,這張是利川水電站的爆破結構圖,五個被圈點起來的地方,正是水電站的核心組建所在,一旦爆破成功,水電站以及周圍將立刻夷為平地,實在太可怕了!這到底,是什麽人畫的?”七十歲的老所長眉頭緊鎖,語氣沉重地向沈晴晴分析後果。


    “對不起老所長,這是涉及軍事科研的高度機密,請恕我無權奉告,謝謝您的指點,我要連夜趕回處裏報告。”沈晴晴立即收拾好平麵圖,離開研究所。


    沈晴晴回來時,楊方烈正坐在辦公桌前,手裏拿著晨晨的相框,若有所思。沈晴晴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楊處,我回來了,跟我們預料到的一模一樣,我看明早可以按照計劃執行‘捕蛇行動’!”


    “也就是說,跟張鳴直接聯絡的間諜,應該就是我們在曆城見到的刀疤男子。那這張平麵圖,就是從a7自毀裝置裏取出的那張,而明天所謂的‘取貨’隻是刀疤男人的擅自行動,跟’蝴蝶’本次計劃毫無關係。”


    “我也這麽想,楊處,要不你先休息會兒,明早五點,我們直接去鴻飛樓!”


    “沈晴晴,這麽多年,你該了解,我一向喜歡後發製人,等他們跳出來一網打盡!可是,這一次,涉及利川幾十億的資產,幾萬人的性命,我隻能這麽做了。”


    “我明白,楊方烈,別這麽悲觀,也許刀疤落網,’蝴蝶’心一亂跳出來不一定。”


    “看來,一切都要等到明天行動結束了……”


    楊方烈開著車,一邊還想著後天晨晨的小學要開運動會,準備回家之後告訴她,明天陪她一起到新開的服裝城買套運動裝備。楊方烈想自己體格健碩,晨晨身體素質也應該差不到哪去。他甚至已經看到了晨晨拿到了某個運動比賽的名次,舉著獎杯向他“示威”呢!楊方烈這樣想著,從旁邊草坪裏忽然歪歪斜斜地走出一個人來,他趕緊踩了刹車,“嘎”的一聲汽車總算在那人身前止住了。楊方烈驚出一身冷汗,他準備下車後好好教訓下這個人,以發泄自己剛才的擔心。不過,當他搖下車窗看了一眼後,馬上打消那個念頭。因為那個走路東倒西歪的人是個女人,她在離著楊方烈汽車附近的鬆樹旁拚命嘔吐起來。


    “這女人,竟然喝成這樣!”楊方烈心想還是等她吐完自己再開車過去好了,這人現在走路完全沒有章法,又分不清東西南北,萬一被她訛上,那豈不很糟糕?


    楊方烈還在那裏琢磨這女人為什麽這麽喝醉,這是楊方烈工作之餘最大的愛好。他喜歡揣摩人的心理。根據這名女子的外形,他想八成這女人剛剛跟丈夫幹了一架,想不開就自己跑家酒館裏喝了個昏天暗地。那女人往楊方烈車窗的方向側了下臉,路燈燈光,楊方烈竟然發現那人臉型很熟悉。雖然酒精讓她醉的東倒西歪,表情痛苦,但是仍然無法掩飾她那俊美的臉蛋。楊方烈又仔細看了看,竟然是晨晨的小學班主任老師,秦曉蘭!


    楊方烈趕緊下車把秦曉蘭抱到車裏。楊方烈的車裏立即被一股刺激的酒精味道還有秦曉蘭嘔吐殘留物的味道充斥著。楊方烈還是很欣賞這個女人的,她有氣質,有品位,而且給人以非常安靜舒服的感覺,當然楊方烈絕對不會欣賞她現在頭發淩亂、舌頭僵直的醉酒醜態。


    楊方烈看著躺在自己車裏,表情是十分痛苦的秦曉蘭,心想晚上還是要把她送回她自己家裏,要是讓晨晨看到自己大半夜背著一個醉酒的女人回來,不知道那張小鋼炮一樣的嘴巴又要說些什麽。問題是,秦曉蘭並沒有告訴過他自己的詳細住址。楊方烈推了推秦曉蘭,希望她還能用僅剩的理智告訴自己住址。


    “秦老師,你醒醒。你家在什麽地方?”


    “嗯……”秦曉蘭把眼睛睜開一點,嘔吐之後似乎有了點理智,“我……師傅,送我到紫金公寓352”。


    “師傅。”楊方烈想自己這回成了秦曉蘭的司機。不過他很小的時候是立下過宏願,要做一名卡車司機!手裏握著方向盤,威武神氣地駕駛著巨大的一堆鋼鐵,真是過癮。


    楊方烈把車停在紫金公寓前,從車裏架著秦曉蘭出來,秦曉蘭剛下車門,呼吸到新的空氣,又“嗚嗚”地蹲在地上吐了起來。楊方烈隻好等她吐完後把她背在身上,往352走去。


    “有人嗎?”楊方烈敲了幾聲門,都沒人應聲。楊方烈直到她是單身,但是沒有想到秦曉蘭會選擇獨居。


    楊方烈從秦曉蘭外衣口袋裏掏出鑰匙,推門進去後把她放倒在臥室裏。楊方烈站起身喘著粗氣看著自己身邊的女人,秦曉蘭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連體裙,白色的裙裝讓她的腿部以及手臂露出的肌膚顯得更加潔白,長長的卷發下,是一張安逸睡去的潔白麵孔。楊方烈走進廚房拿出玻璃杯,給她倒了杯水擺放在枕邊,然後把她外邊嘔吐弄髒的連體裙幫她褪下。楊方烈盡量克製不去看也不去想秦曉蘭白色乳罩和那條小巧的白色三角褲下包裹的春光,他從臥室的櫥櫃裏幫她找出一件紅色睡衣,然後仔細地給她換上。楊方烈想再多看她一眼,甚至也想親吻一下她,可是又怕她醒來,兩人會很尷尬。明明自己是幫了她,楊方烈卻覺得自己像個流氓,竟然站在這裏覺得很心虛。他苦笑一聲,最後還是什麽都沒幹就離開了秦曉蘭收拾的極為雅致的公寓,開車往家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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