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磊和陶夢挽著手走到鏡湖公寓門口時,正好碰到了剛剛出門的何曉雲,何曉雲看了眼陶夢身邊的陌生男子,心生疑慮。


    “曉雲姐,出門啊?我介紹下這是我的未婚夫,石三磊!”


    “你好,我叫石三磊!”石三磊大方地伸出手。


    “你好”何曉雲疑惑著伸手握了握,同時仍舊疑惑地問陶夢:“你這又是唱的哪出?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聽你說起過啊?”


    於是陶夢十分有耐心地向何曉雲談起那套早就編好的鬼話,石三磊驚訝地看到這個小姑娘原來說起謊話來一點不知道臉紅,從大學裏兩人是怎麽避開眾人視線談起了“地下戀愛”再到後來又是如何失去聯係,又是如何陰差陽錯走在一起。


    “總之,我們很有緣!”最後,陶夢還不忘記做個總結性的發言。


    兩人走後,何曉雲掏出手機,撥通了陶潛的電話。


    “不行,我得趕回局裏一趟”石三磊說,“這家夥肯定有新動作。”


    “以後不要總往這裏跑了”楊方烈說,“何曉雲可能已經懷疑到你,下次你直接把錄像資料放在‘鏡湖公寓’西側的咖啡店,我們已經監管那家店。你今後主要工作就是監視何曉雲!”


    楊方烈所謂的錄像資料就是石三磊從監控器材裏取走的錄像,監控器材是自動持續工作,但是帶子需要人為更換。石三磊必須把資料交送監聽部門,由他們進行分析匯總,並上報指揮部。


    “明白”石三磊說完,轉身就走。


    “急什麽?怪不得監聽科一直說你是‘泡妞享福’去了,沒出息!”楊方烈開玩笑的說。


    石三磊叫苦不迭,“頭,我這妞兒泡的可是一點都沒覺得浪漫,不信你讓他們試試!”


    “好了,這些東西你帶上”楊方烈丟給石三磊一捧鮮花,一袋食物,“今天是陶夢母親的忌日,她心情肯定不好,你要多安慰一下她。”


    “這種事,您都知道了?”石三磊接過袋子,不得不佩服楊方烈的細心如發。


    “陶夢這種女孩子,你給她多少錢,多少首飾,她都不會開心。這個女孩子很珍惜感情,特別是她在乎的那些人。如果你能陪她今天去看看她母親,這女孩一定對你迷得死心塌地。”楊方烈點撥石三磊,他對石三磊在這方麵的潛力實在沒有信心。


    “噢,頭,我還記得你常掛在嘴邊的,如果想讓一個女人迷上自己,那就牢記四個字……”


    “雪中送炭”楊方烈笑著補充。這短短四個字蘊含多少人生哲理。


    石三磊到陶夢家裏時,發現她正和何曉雲在客廳說話。


    “陶夢,家裏是不是來客人了?”石三磊故意問。


    “是啊,曉雲姐來看我們的‘二人世界’了!”陶夢回答。


    何曉雲也極熱情站起來,稱讚陶夢對石三磊真是“一望情深”。何曉雲和陶夢本來就是好朋友,作為間諜,她的職業讓她不得不對周圍的每個人心存戒備,隻是懷疑歸懷疑,她當然也不希望平白無故失去這麽好的朋友。特別是在仔細查看了陶夢的臥室、廚房後,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監控器材,於是何曉雲開始相信這兩人真的是在戀愛。


    “小陶還跟我看了你們大學時代的情書呢!”何曉雲笑著說,她這麽做也是繼續試探下石三磊,看看他的反應。


    “喲,那酸溜溜的東西,陶夢,你幹嘛給別人看,那不讓人笑話嘛!”


    “哼,我給曉雲姐看的,是我寫給你的情書,有沒有給她看過你寫給我的情書,你管得著嗎?”陶夢故意發嗲的說,這招實在很高明,石三磊心裏實在佩服。試想,假如何曉雲真的要把內容拿來“試探”下,石三磊也可以憑借“沒見到陶夢寫的情書”為理由搪塞,而且合情合理。


    “好了,我也不打擾你們的甜蜜生活了。走了”何曉雲起身告辭。


    何曉雲走後,陶夢這才長長舒了口氣,並由衷感慨,“這日子過的,天天跟演電影似的,太刺激了。”


    “陶夢,今天是你媽媽的……”石三磊小心地引入話題。


    陶夢身子明顯一顫,抬頭看看石三磊放在桌子上的鮮花,心裏一感動,淚水馬上流了出來,激動地抱著石三磊,親個不停。


    “處長,人才啊……”石三磊一邊任由她抱著,一邊還在感慨。石三磊知道,這場景晚上一定會被監聽科那幫人知道,到時候,他可以被他們好好嘲笑一番了!


    “媽媽,我來看你了。”陶夢帶著石三磊來到母親的陵墓前。在母親麵前,陶夢收起了平日的調皮,陌生的連石三磊都覺得有點認不出。陶夢向目前說了自己留學以後遇到的一些事,說起了陶夢的父親常常不回家,自己覺得家裏沒有母親感覺冷冷清清……


    石三磊站在後麵靜靜地聽著。說實話,要不是因為工作,他起先絕對不會跟陶夢這種女孩有太多交往。憑他對女孩的認識,他覺得這些從小嬌生慣養的女生做事都是任由性子胡來,沒有頭腦,也沒有目標。但是,隨著對陶夢認識的深入,他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喜歡這個外表單純,內心善良、勇敢的女孩。石三磊已經很久沒有再見到方田鴿,甚至他的眼裏現在覺得陶夢似乎更加適合自己。


    “我六歲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陶夢和石三磊坐在墓碑台階旁,陶夢依偎在石三磊肩旁,講起來自己小時的經曆,“那天,是我生日。爸爸所裏有任務,他回家很晚,而且忘記給我買生日禮物。我想媽媽,想著她總是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陪我一起逛街、一起唱歌,那天夜裏,我決定離家出走,我不願呆在沒有媽媽的家裏……”


    “離家出走,6歲?”石三磊驚訝問。他六歲的時候雖然能單手劈開3塊磚,但不見得有勇氣一個人大半夜離家出走。


    “那天,我一個人在大街上走啊走,我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我隻想要媽媽,後來,就一個人來到這兒,趴在媽媽這裏呆了一夜……”


    石三磊的眼前仿佛出現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手裏拿著喜愛的玩具,跌跌蕩蕩地一個人在大半夜走向母親的陵墓。他心裏也變得柔軟起來,任陶夢枕著自己肩膀哭泣著…….


    回家以後,陶夢心情變得好了許多。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告訴石三磊,為了防止何曉雲懷疑,她還主動帶何曉雲去了臥室。


    臥室?石三磊心想這陶夢真是夠大膽的,器材都埋在床下邊,雖然已經做了隱蔽,但是萬一……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是兩麵的,何曉雲看了後也許不會那麽疑慮自己的身份。


    “對了”石三磊從懷裏掏出一個圓形儀器,“如果今後遇到緊急情況,按一下這個按鈕,就會有人出來幫你。”


    “那,是你嗎?”陶夢歪著頭問。


    “不一定是我,誰離你最近誰就過來幫你。”


    “噢”,陶夢失望地嘟囔著,“那,我先試試。”


    “別,你要現在就試,那埋伏在公寓四周的兄弟就會衝進來,萬一驚擾到何曉雲,我們的計劃可真是要搞砸了!”石三磊驚慌地說。


    “嘿嘿,不會的,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等著,給你做飯……”陶夢還拍拍石三磊,石三磊覺得自己剛才就像是幼兒園裏弄壞玩具的小孩子,被陶夢老師寬慰似地拍了拍。


    這些日子,“蝴蝶“集團一直沒有動靜,楊方烈分析他們也在尋找更好的托運處境。沈晴晴和楊方烈通過對黑九那隻皮箱裏麵雜誌的折痕分析,“蝴蝶”他們可能已經放棄了原先企圖在國內把金屬盒破譯的計劃,那麽接下來他們可以選擇的就是把金屬盒托運出境,如何選擇合適的渠道就成為“蝴蝶”需要麵對的問題。


    石三磊不能忍受現在等待的無聊的日子,陳皮遲遲沒有出現,在隔壁臥室休息的石三磊隻好掏出一本書仔細讀起來。石三磊的身上進攻性太強,缺乏間諜人員應有的忍耐,楊方烈多次拿情報史上的風雲人物給石三磊舉例,還給他介紹好幾本書,石三磊是那種見到書就想睡,看一會書就一定睡的人,這次他隨身帶的這本書是《錢壯飛傳奇》。


    “前輩,我這回全指望你了。”石三磊指的是,他要踏踏實實睡個覺的事兒。


    錢壯飛是中國早期隱蔽戰線上最傑出的代表,與“特工之王”李克農、胡底並成為黨的情報工作的“龍潭三傑”。強壯飛憑借對黨的忠誠,對革命事業的信仰,深入龍潭虎穴,為保衛黨中央安全做出極大貢獻。


    1927年,大革命失敗後的錢壯飛曾到西北的馮玉祥部擔任軍醫,因為拖欠軍餉,一家人生活沒有著落的他隻好又流落上海,無意中在報上看到無線電訓練的招考廣告,後以第一名的考試成績進入國民黨的無線電培訓班。


    這個無線電訓練班屬於國民黨最新組建的特務組織,錢壯飛考入後很快表現出自己卓越才華,且又與特務頭子許恩曾是老鄉,許恩表示調錢壯飛為機要秘書。錢壯飛認為情況複雜,通過各種關係聯絡到了在上海從事情報工作的李克農。李克農立即報告給周恩來,周恩來分析後認為機會難得,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把國民黨的情報機構拿來為我所用。周恩來指示李克農、胡底、錢壯飛三人組成特別黨小組,直屬中央特科。經錢壯飛介紹,李克農、胡底也加入了培訓班,並一起受到許恩曾重視,成為上海和天津特務機構的負責人。在國民黨特工內部,三人形成了隱蔽戰線的“鐵三角”。


    情報偵察,自古就是一個充滿了神秘色彩的隱蔽性極強的鬥爭。中國共產黨的情報偵察工作,是1925年自廖仲愷被刺身亡後,周恩來組建成立。成立初期,周恩來曾說過,要建設一支具有堅定信仰革命隊伍。也正是依靠這種對共產主義的強烈信仰,共產黨才能夠以極為弱小的力量,打入敵人內部,甚至包括要害部門。


    1929年錢壯飛打入國民黨組織部調查科以後,精明強幹、廉潔自律的他當然很快收到上司重視。特務頭子許恩曾雖然重視錢壯飛,但是他本人防範意識極強,密碼本子從來隨身攜帶,隻讓錢壯飛處理文件和電報收發工作,“鐵三角”商量出一個計策。


    一次錢壯飛陪許恩曾到上海歌舞廳,趁其去更衣室換衣服的空當,錢壯飛從其口袋裏掏出密碼本,由守在外邊的同誌迅速拍照後,再送還許恩曾的兜裏。從此以後,對估計有價值的電報,錢壯飛都是開封首譯,然後封好後上交。憑借這本密碼本,國民黨幾次大的“圍剿”計劃剛剛製定完畢,作戰部隊的配置命令還未下達,其作戰計劃便已經被機要人員全部破譯,並將內容發送到軍委負責人桌前。


    1931年4月24日,長期負責黨機關保衛的顧順章叛變後,曾向南京國民黨提出要三天內把中共上海的負責人全數供出。當地特務機關向許恩曾連著發了六封甲級電報。當時情報處的人已經下班,錢壯飛接到電報後進行破譯,當他看到顧順章叛變的事情後極為震驚,錢壯飛顧不得自己安全,把電報發往黨中央,錢壯飛此舉為保衛黨中央安全做出了重要貢獻。


    “這說明,時機很重要,跟等待沒有關係吧!”石三磊把書蓋在頭上,呼呼睡了起來。


    中午從“裝修公司”下班後,楊方烈準備到超市給晨晨買個玩具,後天就是晨晨生日,他這個當爸爸的平日常不在家,一直是“晴媽媽”在幫忙照看,楊方烈希望這次給女兒過個熱熱鬧鬧的生日,也順帶提升下自己在女兒心中的地位,省的這丫頭三天兩頭問“晴媽媽”:我爸爸是不是準備走下父親的“崗位”,和她斷絕父女關係?


    “這閨女,一點不像我女兒,整天滿腦子亂想。”楊方烈低頭笑著想。


    在去超市的台階邊,楊方烈聽到有個女人大喊“搶包了,搶包了”,一個穿黃色夾克的青年男人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女士坤包,正往他的方向跑來。楊方烈見他跑進後,拔腿稍微往前一伸,男子一個趔趄就要倒地,楊方烈一把抓起他,手往前一伸,夾克男子見對方是個“練家子”,乖乖把包交給楊方烈。後麵的女孩喘著粗氣跟了過來,楊方烈把包丟給她,轉身就要離開,女子急急叫住了他:


    “師傅師傅,您別走啊,您什麽單位的,好歹我得給您送個錦旗什麽的。”


    楊方烈盯著女孩看了一眼,女孩燙著卷發,衣著暴露,身上還撒發著濃濃的廉價香水味。憑直覺,楊方烈覺得這女孩是個“三陪女郎”,楊方烈對這樣的女孩一向沒什麽好感,笑著搖搖頭就要走開。


    “哎,師傅,你聽我說。我何紅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今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的。給,這是我的手機號碼。”自稱何紅的女子把一張紅色的名片放在楊方烈手裏,笑了聲後走了。楊方烈把名片放鼻子前聞了聞,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撲麵而來。楊方烈歎了口氣,超市下邊的小廣場裏幾個老人正在激烈談論著對世界局勢的見解,路邊的小攤上小販們正賣力吆喝著,“蝴蝶到底在忙什麽呢?”楊方烈想。


    “蝴蝶”確實最近有點忙。雖然在鐵路部門,他們的人手很充分,但他仍然覺得何曉雲的老板是個最可靠的人選,沈家和有一整套的國際物流係統,把d4金屬盒混在他的貨物裏,應該是容易通過安檢,隻要上了飛機,“蝴蝶”在中國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問題在於何曉雲,這個女人的貪婪和自大讓“蝴蝶”頭痛不已。迫於形勢,“蝴蝶”無奈之下還是決定啟用何曉雲,讓何曉雲直接執行“b計劃”。


    中午十二點,何曉雲來到朝陽公園門口,按照事先約定,去見一個穿襯裙、係絲巾、戴墨鏡的“女子”,當然那名“女子”就是被偵查科納入偵察範圍內的502。今天502一出門,偵查科簡直就要認不出他,除了衣著時尚,胸前也不知道墊了什麽東西,竟讓自己胸部特別豐滿。502到公園門口見到何曉雲後,幹咳兩聲算是暗號,然後步行去了一家超市。何曉雲緊跟著去了超市,偵察人員看到,兩人在超市中並沒有做任何交談。502在超市兜了幾圈後,買了幾個蘋果,隨後步行回到自己公寓,何曉雲一直緊隨其後。


    “媽的,搞什麽鬼?”曆城安全局長趙文元挺著他圓圓的大肚子,專程從自己轄區來到雲州支援楊方烈,第一天就被502和何曉雲之間莫名其妙的“跟蹤、反跟蹤”給搞糊塗了。


    楊方烈注意到,502走到樓棟下的對講機前,大聲說了三個數字,然後四處看了看就走開了,並沒有直接回家。在這個過程中,何曉雲一直緊隨其後,包括她也聽到那三個數字。


    “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茉莉’,也就是何曉雲,應該是502的女上級”。沈晴晴分析道,“上級跟蹤下級到他的家裏,從邏輯上講十分不正常。”


    “是不是這個502被我們監控的事情讓‘蝴蝶’知道了,所以何曉雲要除掉502”趙文元問。


    “不可能”楊方烈回答的斬釘截鐵,“何曉雲並不是職業殺手,而且她沒有理由親自執行暗殺任務。數字……沈晴晴,你再看看502讀的那串數字!”


    “噢……我知道了,502在幫助何曉雲認自己家門!”沈晴晴驚喜地說。


    楊方烈想到這層,立刻想到何曉雲其實是去502家中取東西,問題在於502家中已經被安全機關納入監控範圍,“蝴蝶”也不應該把重要物品留在502這種低級間諜家裏。楊方烈聯想到石三磊送來關於走私販子陳皮的情報,立刻對沈晴晴下令:


    “沈科長,你現在馬上去公安局,我聯絡一下老沈,讓他協助你,一定盡快把陳皮捉拿歸案,這個何曉雲下一步究竟該幹什麽,陳皮一定知道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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