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瞥了將軍一眼,淡淡道:


    “神將大人當機立斷,想來陛下定是滿意的。”


    大東神將吐了口氣,壓下怒火,說道:


    “此番事敗,軍府一支浮屠騎兵悉數折損,無疑乃是情報出了問題,那個季平安的手段,比我們想象中更多。”


    老太監“恩”了聲,心領神會道:


    “定是監正布置了後手,才致使此結果,將軍非戰之罪也。”


    大東神將對這個答案稍感滿意,緊繃的臉孔稍緩,道:


    “監正親自奔襲而來,當眾示威,想來並不是做給我看的。接下來,想要再對季平安動手,恐怕難了。”


    老太監沒吭聲。


    常見混跡宮中的內侍,心思玲瓏,當然聽得懂神將的意思:


    監正威懾軍府是假,警告朝廷才是真。


    這也是其默許推出“孫顯祖”做擋箭牌的原因。


    而大東神將犧牲掉一名“愛將”,換來的則是老太監回宮奏書中,對此番伏殺不利的罪責減免。


    “監正既已現身,此事自然由陛下親自定奪。”老太監歎息道。


    不過二人心知肚明,在當前局勢下,元慶帝不可能與監正撕破臉,也沒必要,所以這次伏殺大概要暫時畫上句號。


    至於未來是否再爆發衝突,就不是他們做臣子的要考慮的了。


    大東神將鬆了口氣,說道:


    “勞煩公公了。”


    老太監笑道:


    “都是為陛下分憂,隻是這件事雖暫擱置,但尋覓死而複生者的事,將軍還是要用心。”


    大東神將道:


    “那是自然。派出去的各支隊伍仍奔走於瀾州各處。”


    頓了頓,他試探道:


    “隻是,陛下這般急,到底要找什麽?”


    蟒袍老太監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


    “陛下的事,我等做臣子的最好少問,將軍以為如何呢?”


    白袍神將心頭一凜,垂目道:“公公說的是。”


    旋即轉移話題道:


    “前些日子重新派往餘杭的尋訪隊伍,這兩日也該回來了,想來會有收獲。”


    ……


    三黃縣邊陲,某座山林中。


    一行隊伍從森林中走出,風塵仆仆,隊伍後方,還跟著一整個鐵屍群,為首的“銀屍”目光呆滯,循著鈴聲前行。


    身後,是同樣呆滯,空洞,宛若提線木偶的鐵屍們。


    其或穿村民服侍,或商賈、書生打扮,甚而還有凡俗武夫。


    身材佝僂的屍巫右手拄著骷髏法杖,左手捏著一隻繪滿黑色紋路的長柄銅鈴,輕輕搖晃,發出“鈴鈴”響聲。


    一行人離開“星月洞”後,躲避著官軍開始收攏鐵屍。


    可沒想到,蠱蟲一朝暴斃。


    四聖教眾人隻能與朝廷與武林盟搶時間,通過佝僂老者的“控屍術”,召喚操控一群失去“大腦”的行屍走肉逃離。


    “就這裏吧。”隊內,有人說。


    眾人默契在空地上停下,侏儒蹦跳著,將拿一杆白幡朝空地中奮力一刺。


    周圍人群各自搬運石頭前來,圍繞白幡,擺成了一個簡單的祭壇。


    黑紗裹身,秀發盤起,膚色白皙如雪,沒有雜色的“魔教聖女”抱著肩膀,冷眼旁觀。


    直到祭壇搭建完成,眾人眸子同時投來:


    “聖女,請吧。”


    雪姬眼神中露出厭惡之色,但還是走到祭壇前,從腰間拔出一柄鹿皮刀鞘的小刀,“鏘”一聲拔出,在手腕上輕輕割破。


    鮮血“滴答”流淌落下,有奇異香氣彌漫。


    眾人圍成一圈,誦念奇異經文。


    鮮血忽地燃燒起來,化作嫋嫋青煙,直入雲霄。


    過了一陣,陰風乍起,天空中濃雲匯聚,一團團黑霧從四麵八方湧來,凝聚為一隻色澤純黑,眼瞳碧綠的烏鴉。


    其撲動翅膀,落在白幡旗杆上,俯瞰下方彎腰行禮,口呼“教主”的眾人,口吐人言:


    “大護法何在?”


    雪姬是少數幾個沒有行禮的人之一,冷笑道:“死了。”


    碧瞳烏鴉道:“誰能殺死他?”


    屍巫搖頭道:“不知。我們抵達時,就已如此……”


    他指了指,旁邊地上被壓成“二維”的大護法屍體,並將事情經過,原本講述了一番,同時說道:


    “我等原本猜測,那帶走聖師殘軀者,或是一星官,但從現場痕跡看,應至少有兩人。”


    碧瞳烏鴉盯著屍體,似乎有些困惑:


    “出手鎮壓的殘軀的,應是欽天監正,但不可能是他殺死大護法。”


    侏儒小聲道:


    “是否是用了某種法器?或符籙?可短暫施展觀天層次的力量的那種?”


    有人質疑:


    “這種層次的物品,何其珍貴?即便是神藏大修士,也難以煉製吧。”


    侏儒辯駁道:


    “欽天監正或許沒有,但死去的大周國師呢?其既為頂尖強者,死前給欽天監留下幾樣厲害的底牌,有什麽奇怪?或者是道門的人出手,那辛瑤光執掌道經,且為神藏境界,也有賜予這類底牌的可能。雖難,但畢竟有。”


    一群人當即爭執起來。


    碧瞳烏鴉停了一陣,淡淡道:


    “事已發生,再爭吵這些毫無意義。此番雖賺了一批鐵屍,但丟了聖師殘軀,本該予以懲處,可大護法既已死了,也便罷了。”


    眾人同時鬆了口氣,暗自慶幸。


    雪姬眼底閃過一陣失望。


    碧瞳烏鴉道:


    “接下來,你們先且返回總壇,再進行下一步安排。”


    說完,它又扭動脖頸,看向雪姬,目光鋒銳:


    “身為本派聖女,終歸與教徒不同,更消極怠工,回總壇後,罰你麵壁思過。”


    雪姬嘴角一勾,嘲諷道:“你不如把我也殺了。”


    碧瞳烏鴉平靜道:“會有那一天的,但不是現在。”


    頓了頓,它補充道:


    “我知你心中還想著大周國師,但這次與當年不同,且不說他還不知重生成了個什麽,便是他再次闖出名堂,本教主也會親自出手,將他一點點廢掉,好報昔年之仇。”


    雪姬漂亮的臉上,立體的五官呈現出憐憫神情:


    “連真身都不敢露,隻敢藏頭露尾的家夥,不要說重生一次,就算十次百次,你也及不上他分毫。”


    “啪!”


    碧瞳烏鴉眼孔中靈火閃爍,雪姬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仿佛遭到無形鞭子抽打,白皙婀娜的身段上沒有半點傷痕,臉孔卻因疼痛而扭曲。


    眾人噤若寒蟬。


    碧瞳烏鴉振翅飛向空中,消失不見,一群教徒齊聲道:


    “恭送教主!”


    ……


    ……


    陰陽學宮。


    季平安等在廳中約莫兩炷香的時間,放下茶盞,看向空氣。


    辛瑤光的身形勾勒出來,恢複了原本的出塵氣質,隻是臉上殘存的激動與欣喜,難以掩藏:


    “已確認的確乃本派華陽掌教,這次,道門欠了你一個人情。”


    季平安毫不意外,微笑道:


    “欽天監與道門同氣連枝,辛掌教不必客氣。”


    辛瑤光抬起纖手,輕輕一勾,季平安懷中的一頁“道經”飛入其掌心。


    不是……你說著欠人情,但這是做啥……季平安挑眉。


    就看到,辛瑤光手握道經,陽神突兀閃爍,一股股精純氣息流淌灌入其中。


    片刻後停歇,將道經拋回,略顯疲憊道:


    “我在其中留了一道法身,關鍵時刻可以動用,足以鎮殺坐井修士。”


    頓了頓,似乎覺得逼格略低,找補了句:


    “本座眼下並非肉身,隻是一道陽神,修為有限,況且稍後要保護華陽掌教返回神都,沿途要防遭遇強敵截殺,無法分給你太多。”


    我懂……解釋這麽多幹嘛……季平安低頭審視,發現道經上多了一枚燙金蓮花瓣印記,道:


    “多謝。”


    辛瑤光沒回答,淡淡道:


    “不必謝我。是華陽掌教與我說,此番棲霞鎮之行,多虧你照拂。


    所以,特叮囑我贈予你這一道法身,否則,單憑我借你這一頁道經數月,足以抵扣人情。”


    季平安一怔,然後笑了笑,認真將道經折起,收入懷中,說道:


    “日後有機會,我再當麵向華陽掌教道謝。”


    辛瑤光點了點頭,沒說什麽,拂塵一揮,身影化作流光淡去。


    不多時,學宮內一道陽神虛影裹著一名身披紅裙的少女,拔地而起,朝北方飛去。


    庭院內。


    季平安負手望著天空上二女消失,突然覺得有些空虛。


    他邁步走入華陽居住的客房,看到裏頭被褥整齊,桌上橫放著一柄燒的黑黢黢,沒有劍鞘的古樸長劍。


    他拿起長劍,發現底下壓著一張紙條,上書二字:再會。


    季平安笑了笑,嘀咕道:


    “這麽多年,字寫的還是不怎麽好看……”


    指間噴吐火焰,將紙條燒成灰燼,抹去痕跡。


    季平安將長劍收入道經,折身走出院子,就聽到頭頂再次傳來嘯叫聲。


    欽天監正笑眯眯負手降落,捋著胡須道:


    “方才遠遠瞧見辛掌教陽神北上,看來這邊事情已了。”


    季平安狐疑道:


    “你不會是故意卡著時辰入境的吧,不想和辛瑤光見麵?”


    監正一臉正色:“怎麽可能?”


    然後見後者懷疑,笑道:


    “隻是恰好計算著,辛掌教這段時辰會來,那有她暫時坐鎮,餘杭就不會有太大問題,老夫趁機離開去辦點事罷了。”


    季平安想起,上次二人在老柳街見麵,監正就說,他通過占星得知,最好不要離開餘杭。


    隻是當時語焉不詳,如今透露出的意思卻具體清晰了許多。


    “所以,你是預感到有人在盯著餘杭?一旦這邊沒了強者坐鎮,就會有人朝城中下手?可城中有什麽值得人惦記?難道……還是國運?”


    季平安分析道:


    “我就說,上次四聖教派人盜竊國運的動作顯得有些冒失,若是理解為,是替人作為馬前卒,前來試探餘杭城中是否有強人坐鎮,就解釋的通了。”


    白發白須的老監正略顯驚訝,頷首道:


    “的確如此。或許是四聖教主,或者其他的什麽人,還在謀圖吞噬國運,顯然上次的失敗並沒有令對方打消念頭。隻是上次的預感還不清晰,也是這段時日,一次次占星,啟示才清晰起來。”


    季平安點頭。


    這與他對大弟子的修為判斷相符。


    顯然,靈素複蘇浪潮下,監正的修為在近期得到了很大提升,所以原本一些模糊的預感,也愈發清晰。


    大周南北兩座最大的城池,亦是國運樞紐,分別對應神都和餘杭。


    當年大周立國,國師以王朝版圖為底,布下大陣的時候,也曾參考道門一些東西。


    簡單來說:


    整個大周的氣運陣法是一個太極盤的局勢,神都與餘杭,分別對應著兩個“太極眼”。


    搖了搖頭,季平安將這件事暫且拋下,好奇道:


    “對了,監正去做了什麽?”


    欽天監正笑道:“去了趟大東軍府。”


    接著,他將事情經過大概講述了一遍,末了有些遺憾地說:


    “當前局勢,的確不適合與朝廷起太大衝突,但應有的警告還是要有。接下來,元慶帝但凡還清醒,應該就不會再對你和其他星官動手腳。”


    所以,是連夜跑去為自己出氣了?


    季平安神色有些古怪,也有些欣慰。


    記得當年,自己好像也是這般,有弟子受欺負了,便上門找回場子。


    隻是當年自己太強,大周也處於武德充沛狀態,所以“出氣”這件事總是進行的很徹底。


    久而久之,才有了欽天監星官在外曆練,無人敢欺負的結果。


    隻可惜,這一切也隨著自己的“死亡”,而發生了改變。


    季平安搖了搖頭,心下歎息。


    至於孫顯祖被拉出來頂雷,則屬於毫無意外的結果。


    雙方心知肚明,在彼此都不願意徹底撕破臉皮的前提下,孫顯祖為一己私欲打擊報複,這個說法算得上個不錯的交代。


    一名中郎將的性命,也著實不算輕。


    隻是雖見慣了朝堂爭鬥的殘酷與冰冷,季平安對於這種事還是很難喜歡的起來。


    “那就好。”他笑了笑,說道,旋即起身告辭:


    “既然這邊事情暫歇,那我也先回去。”


    監正頷首:“好。”


    ……


    離開陰陽學宮,季平安換了身幹淨的外套,迎著朝陽穿街過巷,朝老柳街返回。


    一路上,隻聽到街頭巷尾,還在議論昨晚學宮觀星台爆發的異象。


    “號外,號外……官府張貼告示,昨夜朝廷大修士施法,三黃縣疫病已解,不必恐慌……”


    有報童揮舞報紙,穿街過巷。


    “嘖,昨兒還滿城風雨,有人喊著要逃呢,生怕那邊的大疫傳過來,這轉眼功夫,就沒了。嘿,也不知道真假,但昨晚那陣勢倒是真嚇人嘿……”


    當季平安走入老柳街,遠遠的就聽到隔壁鋪子的書畫店老板正與鄰人攀談,指點著報紙上的內容,吐沫星子橫飛。


    一副指點江山派頭。


    看到季平安歸來,書畫店老板嗓門拔高了一個調:


    “小李先生?呦嗬,多日不見,你這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周圍鄰裏也看了過來,麵露驚訝。


    季平安笑嗬嗬的,走過去與之攀談,隨意說著話。


    隻推說了出了趟遠門見親屬,順便做了幾單生意,剛回來。


    書畫店老板嘖嘖歎道:


    “那你可錯過好戲了,昨晚城裏那好一副奇景啊,還有最近三黃縣的病,你聽過沒?沒聽過?那正好,我給你說說……可玄乎了。”


    百姓們不知具體,官府為減少恐慌,將鐵屍的存在壓下,隻說是大疫、瘋病,有些人瘋了咬人之類的說法。


    季平安笑著聽,一副驚奇模樣,突然有種回歸人間的感覺。


    而這些凡人百姓同樣不知道,麵前的小李先生非但完整經曆了武林會盟與這次屍蠱之災,更是主導了昨晚那場異象的關鍵人物。


    “公子!?”


    突然,季平安聽到驚呼聲,扭過頭就看到一靜齋門口,黃賀與沐夭夭一前一後,跑了出來,露出驚喜笑容:


    “您可回來了。”


    季平安拱手辭別鄰裏,與二人回了鋪子後院,兩個人興奮異常,一個勁詢問情況:


    “公子,這次會盟結果如何?有沒有遇到四聖教的人?”


    “三黃縣那邊到底咋回事,你知道不?”


    “還有昨晚學宮的陣勢,肯定與您有關吧。”


    黃賀還好,能克製。


    至於沐夭夭就完全成了個跟屁蟲,少女繞著季平安一個勁轉圈,黑發組成的頭簾因為蹦跳,在她白皙的額頭上起伏不定。


    帶著嬰兒肥的臉頰鼓起,眼珠子裏寫滿了“好奇”兩個大字。


    季平安無奈地坐在藤椅中,伸手揪著吃貨少女肥嘟嘟的臉頰,和鼓起的小肚子,無奈道:


    “你先說你最近修為進境了多少?”


    沐夭夭聞言挺起對a,叉腰驕傲道:


    “我升級了!”


    黃賀笑嗬嗬也走過來,一副管家模樣,點頭道:


    “公子,我也突破了。”


    季平安略感詫異,旋即終於露出笑容:


    “還不錯。”


    二人天賦雖比不上他與聖女,但在修行者中,也算佼佼者,恰逢天地靈素複蘇,也算趕上了時代的快車,進境並不算慢。


    如今,也都雙雙踏入破九境界。


    隻是相比於季平安,甚至是戲精聖女,就顯得實在有些慢了。


    “此前你們卡在大境界,水磨工夫,難以突破,我也不便揠苗助長。如今既已踏入破九,那接下來,就可以用一些猛藥了。”


    季平安淡淡點評。


    猛藥?


    二人麵麵相覷,莫名覺得有些慌。


    身為前國師,季平安好歹也是開宗立派的人物,對於如何快速提升弟子修為,是有一套完善的方法的。


    資源的話,雖說他那隻小錦囊,因為空間實在有限,存放的修行資源大多是“養氣”境界的。


    但若需求破九境的資源,他也有。


    隻是他自己的修行途徑較為特殊,雖然平常修行也在嗑藥,且吞服的都是極品丹藥,但藥力總歸有個上限,所以還夠用。


    黃賀與沐夭夭又卡在大境界瓶頸,暫時用不到。


    所以他沒有去取而已。


    但如今,二人踏入破九,提升身邊人的修為,就需要提上日程了。


    季平安也不解釋,隻是歎道:


    “這次我與聖女前往棲霞鎮,見到了當今中原武林的狀況,修為高者,比比皆是,雖說大都是粗鄙武夫,但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武道也有一力破萬法……”


    黃賀與沐夭夭站在一旁,豎起耳朵傾聽。


    後者更幹脆伸手進自己的小挎包,抓出一把瓜子磕起來……突然發現公子不說了。


    隻是懶散地攤開手。


    沐夭夭愣了下,眨巴了下大眼睛,遲疑地將小手裏的瓜子遞了過去。


    “……”季平安沒好氣地道:


    “公子渴了。”


    黃賀恍然大悟,忙沏茶遞了過來。


    季平安抿了口,這才慢條斯理,將這一次棲霞鎮之行的經曆,挑揀著一部分可以公開的,講述了起來。


    兩個人聽得入神。


    ……龍虎山破廟夜雨,宗師講道……新舊武道爭鋒……再到神秘的殺人者,詭異謎案……再到屍蠱之災……


    整個經曆比茶樓裏說書先生口中故事,亦或者書鋪售賣的話本都更有意思。


    聽得二人隻覺驚心動魄,心馳神往,隻恨當初沒跟過去。


    沐夭夭蹲在藤椅旁,揚起臉蛋,一臉羨慕:


    “真厲害。”


    黃賀也歎息一聲: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想武林中竟也有這麽多高手,四聖教又猖狂至此,這般看來,我們這點修為都有些不夠看了。”


    黃博士深深地憂慮著,一下焦慮了起來:


    此前還因破境產生的些許欣喜,蕩然無存。


    季平安笑了笑,看出他的想法,卻也不說破,隻是淡淡道:


    “按照我的分析,四聖教這次搞出這麽大陣仗,無論是朝廷,還是禦獸宗,乃至武林盟,都不會毫無反應。接下來,起碼在瀾州境內,各方對其的追查和清肅力度都會空前,所以,他們大概率會暫時蟄伏起來,轉移或者休養生息,消化這次所得,伺機再作亂。”


    頓了頓,他說:


    “而對我們來說,接下來的任務,除了繼續留心尋找‘重生者’的蹤跡,就是提升實力,以應對將來的危險。”


    如今的情況很清晰:


    無論是為了尋找曾經的朋友,如魏華陽、許苑雲這種,將其拉入己方陣營,增大盟友數量。


    還是為了扼殺敵人,集齊至少九塊星辰碎片,尋找重生者仍舊是第一要務。


    同時,關於道尊,以及行止真人的去向,則作為需留心的線索。


    “對了,我離開這段時間,城中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季平安隨口問道。


    黃賀搖頭道:


    “沒有,一切都挺安靜的,就如公子預料的那般,恐怕城中就算還有重生者,也都將自己藏了起來,輕易不露頭了。”


    話音剛落,小院的側門突然被人“砰砰”敲響。


    院中三人的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


    “誰啊?”黃賀詢問。


    門外,傳來房東方鈴急促的聲音:


    “是我,我要占卜,快幫我找找我兒子,他失蹤了……”


    季平安一怔,挑起了眉毛,回憶起了房東獨子的模樣。


    好像是叫方世傑的那個……小胖墩?


    失蹤了?


    ……


    錯字先更後改


    感謝書友:1670……0128的二百幣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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