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黃龍墳亂戰的時候。


    徐縣以西,靠近餘杭城方向的官道上,老醫師師徒也在冒雪前行。


    “師父,雪越來越大了,這天氣在城中多歇腳一陣不好嗎?做什麽非要這麽急?”


    短發弟子背著碩大竹簍,委屈吐槽。


    老醫師拄著一根手杖,髒兮兮的袍子灑滿了雪花,聞言歎息一聲:


    “為師這是避禍!隻怕再晚走一步,要不慎卷入是非中了!”


    短發弟子撓頭:


    “您是擔心有人搶奪咱們的雪蓮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句話我知道。”


    老醫師看著眼神清澈而愚蠢的徒弟,一時恨鐵不成鋼:


    “為師擔心的是雪蓮嗎?是那些大宗派的鬥爭!昨日坊裏那場交手你沒看見?若我所料不錯,就在這幾日,徐縣就要出大事了,咱們這等江湖人還是提早抽身為好,否則大山上掉落一粒沙,也足夠將你我碾碎!”


    話音剛落,蠢徒弟忽地瞪大眼睛:


    “師父你看!”


    老醫師抬頭,愕然駐足,隻見前方官道上,一道裹著鬥篷的身影由遠及近。


    上一秒還在天邊,下一秒已抵達近前。


    寒風掀起鬥篷的縫隙,隱約可以看到白色絨毛抖動,鬥篷內露出一張臉來,掃了師徒二人一眼,問道:


    “伱們從徐縣來?打聽個人。”


    話音剛落,風中傳來撕裂呼嘯,隻見遙遠處,有紅色“彗星”墜落,天地靈素動蕩不安。


    “翊衛軍的大弓‘紅狼星’……”


    老醫師變色,“是軍府神將!”


    他心中一陣後怕,想拔腿離開,扭頭再次看向“鬥篷人”,然後愣住,隻見後者突兀消失了。


    “師父你再看!”


    蠢徒弟驚呼:咦,我為什麽要說再……


    隻見一粒碧綠色“彗星”拔地而起,朝遙遠處飛去。


    ……


    ……


    “呼哧……呼哧……”


    托塔羅漢沿著山林奔行,僧衣上沾滿了血跡,灼熱的氣流從鼻腔噴出,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在他身後,是苦大仇深的舉缽羅漢,與扛著一隻碩大布袋的“彌勒佛”。


    布袋口子敞開,露出慧明禪師蒼白的臉。


    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傷,氣息虛浮,臉色難看。


    正如季平安猜測的那樣,憑借著人數優勢,他們終於還是擺脫了範雎與翊衛神將的糾纏,成功逃脫。


    然而這個結果顯然不算好。


    非但被“人世間”坑了一手,更連範雎也沒留下,反倒是慧明重傷,怎麽算都是虧的。


    “他們沒有追上來。”舉缽羅漢扭頭看了眼,率先停下腳步,進行休整。


    “哎呦我的佛祖啊。”布袋羅漢氣喘籲籲,一屁股坐在雪坑裏,苦笑道:


    “接下來怎麽辦?”


    托塔羅漢沉默了下,先環顧四周,他們深處一片荒山中,前方就是一條往南的路:


    “顯而易見,人世間與大周的狗賊已然聯手,若再滯留下去,隻怕會迎來大周強者圍獵。”


    他歎了口氣,做出決斷:


    “為今之計,隻能作罷,提前回唐國。”


    無人反對。


    布袋和尚嘟囔道:


    “我早就說不要太貪,現在倒好……不過,雖然吃了點虧,但大體還是賺的。喂,慧明師兄,你還能喘氣吧?”


    坐在布袋裏,隻露出一顆頭的慧明睜開眼睛,氣息虛浮,臉色無比凝重:


    “隻擔心事情還沒結束,我們現在撤離已經晚了。”


    “什麽意思?”


    慧明搖搖頭,他也說不準,隻是有些擔憂,催促道:


    “不要歇了,速速動身,否則……”


    下一秒,虛弱的老僧閉上了嘴巴,而其餘三人也都看向了前方。


    隻見,如霧般的雪中,一襲青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前方的路途上。


    不!


    不是到來,而是等候!


    就好像,對方早已在這裏等待許久,而他們則是主動撞上來一般!


    季平安笑眯眯讚歎道:


    “佛門高僧的確手段不凡,竟還真的安然無恙逃出來了。”


    “你是何人?!”


    霎時間,僧人們擺出防禦架勢,然後等看清了他的容貌,倏然變色:


    “季平安!你是季平安!?”


    沒有進行偽裝的季平安笑嗬嗬道:


    “看來我這張臉很有名嘛,慧明對吧?我方才說了,咱們會很快見麵的。”


    坐在布袋裏的慧明禪師臉色狂變,失聲道:


    “是你……是你……”


    他掃了眼季平安身後的衛卿卿與江春秋,終於明白了什麽,但又衍生出新的困惑。


    季平安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輕輕頷首:


    “沒錯,剛才與你們見麵的‘搬山’是我偽裝的,至於真正的搬山已經死了,或者更準確來說,如今世上已經沒有了‘人世間’。”


    這句話蘊含的信息含量極大,四個和尚怔在原地,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都是聰明人,雖難以接受,但結合各種線索,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他們絞盡腦汁,想要收編的“人世間”,已經被季平安提前摧毀,以搬山為首的高層要麽死,要麽投降……


    “怎麽會這樣……”惠明禪師呢喃自語。


    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然而眼下的情況,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當季平安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就意味著戰鬥一觸即發。


    “動手!”托塔羅漢突兀咆哮。


    沒有廢話,三名武僧已經進入戰鬥狀態。


    伴隨這一聲厲喝,布袋和尚抬手一抓,將碩大布袋縮小成巴掌大,沉甸甸拴在腰上,繼而雙手合十,念誦經文。


    哞嘛咪吽……


    霎時間,季平安三人隻覺佛音灌耳,神魂承受極大壓力,衛卿卿冷笑一聲:


    “吵死了!”


    繼而,這位手癢難耐的前朝將軍夫人張開朱唇,發出無聲尖嘯。


    霎時間,天地昏暗鬼哭狼嚎,一道道雙目空洞無神的虛影走出,齊刷刷鎖定三人,抵消佛音。


    衛夫人手指一點,數百鬼魂同時做出相同動作:


    抬起右手,向上一抓,一盞盞紅燈升起。


    旋即如潮水般朝對方衝去。


    百鬼夜行!


    “阿彌陀佛!”


    舉缽羅漢歎息一聲,手中缽盂一丟,倏然翻飛,在半空倒扣,化為一隻淺紫色琉璃碗,將三人罩在其中。


    如同洪流中的礁石,抵抗這一輪神魂攻勢。


    與此同時,雷鳴聲響起,披著毛氈大衣,乞丐般的江盟主按住刀柄,屈指一彈。


    “鏘!”


    清越的拔刀聲響起,眾人眼前仿佛有無數白紫色細線掠過。


    虛幻缽盂瘋狂震顫,如同遭受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劇烈震動,閃爍不定。


    江春秋一刀在手,須發皆張,渾身頭發都在離子光束下根根如針立起,江湖武夫一聲厲喝:


    “開山!”


    一刀辟出,刀鋒所指,山林間的積雪如同被無形力量分開,先是浮現出一條筆直的雪線,繼而如海浪朝兩側炸開!


    狂暴的刀氣轟擊在缽盂上,臉色發苦的舉缽羅漢雙手平舉,突然胸口發悶,如遭雷擊,支撐不住,任憑缽盂“砰”地被掀飛!


    然而瞳孔中逼近的電光卻被一隻覆蓋金漆的大手攥住,狠狠一碾,消失無形。


    身材魁梧,皮膚表麵猶如塗抹金漆的托塔羅漢麵無表情,一步踏出,便閃身出現,一拳朝江春秋砸去!


    “你的對手是我。”


    季平安淡淡開口,身體潰散為星光,瞬間出現在托塔羅漢麵前。


    身上衣袍化為漆黑為底,點綴繁星的“星空法袍”,頭頂紮起的頭發猛地崩散,黑發隨風破散。


    他雙眸深處,有星圖浮現,腳下虛幻井口徐徐旋轉的同時,抬手一指,淡淡道:


    “退!”


    轟……


    這一個瞬間,托塔羅漢突然察覺體內的血液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遵照著眼前星官的指令,猛地朝後背狂湧!


    他臉色瞬間慘白,體內經脈錯位,人在行走中,如同被無形大手拽了下!


    後背毛孔中沁出密密麻麻的血滴!


    宛若撞上無形牆壁,朝後暴退!


    如隕石般一口氣撞斷了三棵大樹,這才踉蹌站起,神色驚駭!


    “你們佛主沒有告訴你,星官途徑越往後越強嗎?”季平安打趣道。


    “以內金鍾護持身軀,否則他會操控你體內血液!”布袋和尚腰間,傳來慧明法師的嘶吼。


    托塔羅漢依言而行,體表浮現虛幻金鍾,繼而猛地收縮,用“內金鍾”護持脆弱的髒腑。


    終於令沸騰的血液安分下來。


    看到這一幕,季平安淡淡一笑,身後漫天雪花突然靜止,繼而彼此組合,眨眼功夫拚湊成一尊巨大的雪人。


    雪人甫一落地,腳下泥土瘋狂上湧,為其披上鎧甲,表麵又覆蓋堅冰。


    雪人抬手一招,被撞斷的大樹簌簌化為一隻長長的木柄,有白色星光凝聚於木柄末端,形成了誇張的金屬斧刃!


    “這東西好怪……”


    衛卿卿愣了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這時候,雪人已經掄起巨斧與托塔羅漢廝殺在一起,其餘幾人見狀也加入戰團。


    唯有季平安冷眼旁觀,就如同戰局之外的觀察者,操控雪人與對方周旋,不時抬手虛抓,凝聚為火焰長矛丟出。


    每一根長矛,都有貫穿鋼鐵的能力。


    而剛剛與範雎和神將廝殺一場,本就狀態下滑許多三人麵對巔峰狀態的季平安等人,支撐不多時,便敗下陣來。


    見狀,衛卿卿精神大振,仿佛看到勝利在招手。


    然而伴隨托塔羅漢再一次被轟飛,二人卻突兀聽到季平安的聲音:


    “回來!!”


    雖心中不解,但兩人還是下意識拉開距離。


    “怎麽?道門的人追來了嗎?”衛卿卿不解詢問。


    可當她溯著季平安的視線看過去,頓時明白了原委,隻見被打飛的羅漢身上突兀升起浩大佛光。


    飛快修複其傷勢,連萎靡的氣勢也重新攀升。


    托塔羅漢緩緩爬起,略顯歇斯底裏地盯著他們,胸口的僧衣已徹底碎裂,一張幾乎紋在他身上的“佛貼”此刻金光大放。


    一枚枚“佛文”如同蚯蚓一般蠕動,他的氣勢開始瘋狂攀升,表情也冷淡下來:


    “真以為你們贏定了?本座承認你們布局精巧,若是沒有後招,今日我等說不得真要丟下幾具屍體在這裏,但我等既然敢深入大周,豈會沒有保命的手段?”


    地上,口吐鮮血的布袋和尚罵道:


    “別廢話了,小心夜長夢多!”


    舉缽僧人也催促:


    “最好抓活的,若能擒拿此人,或許價值不比人世間差。”


    托塔羅漢皺眉,從善如流,不再廢話,雙手合十,身後忽然升起一尊龐大的法相。


    那是一尊凶神惡煞的佛,有六條手臂,每一條手臂中都持握不同法器,腦後有虛幻火環燃燒。


    出現的瞬間,便鎖定季平安三人。


    金剛怒目!


    “嘎吱!”


    實力最弱的江春秋骨節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悶哼一聲,撲到在地!


    雖竭力想要拄刀起身,卻動彈不得,任憑他如何怒吼,都好似被狠狠摁在地上,無法抬頭!


    “啊!”


    衛卿卿也不複方才的得意,手中的紅燈籠光芒飛快收縮,腳下坐井光環明滅不定,燈籠裏的燭光劇烈抖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滅!


    “觀天!觀天境的法相!這不是他的力量!”衛卿卿叫苦不迭。


    心道自己等人是多倒黴,不久前剛對戰世子,如今又碰上隨身帶著觀天境佛貼的狠人。


    她看向季平安,語氣焦急:


    “畫卷!快點丟畫卷!”


    不然他們都得死!


    然而季平安的回答,卻如一盆冷水潑下,將她澆的透心涼:


    “觀天級的神女圖用完了。”


    用完了!


    衛卿卿大腦一片空白,心中終於騰起恐慌,這一係列的變化已經遠超她的預料。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玩砸了!


    季平安玩砸了!


    可是這又怪得到誰頭上?誰能想到,接個遊白書會遭遇這麽強大的敵人?


    為今之計,隻有竭力支撐,然後期待範雎與翊衛神將趕來。


    到時候,五人合力,才有抗衡的可能。


    可是……她還能支撐到那時候嗎?


    衛卿卿萬念俱灰,眼看著金剛法相逼近,三人如同泰山下的蟲子,無法動彈。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死!


    布袋與舉缽臉上則終於露出得勝的笑容。


    衛卿卿隻覺孤立無援,扭頭看向身旁的江春秋,卻見這幾乎被壓趴在地上的老盟主沒有懼色,而是有些期待的看向季平安。


    季平安卻隻是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什麽,腳下的虛幻井口瘋狂旋轉,竭力抵抗頭頂的壓力,但範圍也越來越小。


    眨眼功夫,仿佛隻剩下收縮到可憐巴巴一點的立錐之地,金剛法相近在眼前。


    下一秒,低頭計算推演的季平安忽然抬起頭,說道:


    “該來了。”


    什麽?該來了?


    眾人同時一怔,連正要大舉壓上的托塔羅漢也下意識警惕收手,旋即,眾人耳畔便傳來尖銳呼嘯。


    一枚綠色的“彗星”從西方天際奔來,眨眼功夫,化為空中一道披著鬥篷的身影!


    狂風吹拂,鬥篷倏然散落!


    一道絕色女子倩影照亮這片天地!


    她身披墨綠色星官袍服,裸露在外的肌膚瑩白如玉,漆黑長發披散,精致毫無瑕疵的臉蛋上,一雙原本溫潤如碧湖的眸子,此刻卻寒冷如冰霜,透著徹骨的殺意!


    木院監侯,星官,徐修容!


    “你是……”維持法相的托塔羅漢瞳孔驟縮,那宛若山巒的金剛法相也抬起頭來。


    徐修容朱唇輕啟:“死!”


    說話同時,這位以性子柔和為人所熟知的女監侯抬起纖纖玉手,一指點出。


    霎時間,遠在無數萬裏之遙的漆黑天穹之上,宇宙深空之中,一顆綠色的,籠罩龐大氣旋的巨大星辰徐徐旋轉。


    灑下大片星光。


    “嗡——”


    一陣奇異的聲響席卷四方,以徐修容為中央,方圓十裏的山林中萬木搖曳,草木抽芽,分明是寒冬臘月,卻隱有回春跡象!


    江春秋與衛卿卿隻覺身軀的傷勢瞬間恢複,疲憊一掃而空,如同浸泡在溫泉中,通體舒泰,得到了極大的滋潤。


    與之對應的,布袋和尚與舉缽僧人驚恐發現,自己的生機正在迅速流失,饒是他們如何抵抗,皮膚也不可避免地迅速衰老。


    生機掠奪!


    “啊!!”


    托塔羅漢突然大叫一聲,渾身毛孔中都有絲絲縷縷的精血在流失,他光禿禿的頭上突然瘋狂生長出濃密的黑發,下頜更是竄出濃密胡須。


    金剛法相感到恐懼,腦後火環擴大,飛身朝淩空而立的徐修容撲去!


    徐修容冷笑一聲:“區區偽境,也敢掙紮?”


    觀天境界,亦有區別!


    佛貼凝聚的觀天法相終歸是假的,壓製坐井毫無難度,但當麵臨真正的觀天大修士,豈還有勝算?!


    “哢嚓哢嚓……”


    肉眼可見的,佛光籠罩的法相開始崩碎,而下方的托塔羅漢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眼神中流露出瘋狂與決絕!


    下一秒,他催動法相力量,嘶鳴托住徐修容,空出一隻拳頭,朝空氣一砸!


    “砰”的一聲,一條空間裂紋被砸出,寒風瘋狂湧入。


    “走!”


    托塔羅漢大吼,其餘幾人沒有猶豫,距離最近的布袋和尚抓起布袋,猛地丟入裂縫中。


    而後縱身一躍,也紮入裂縫!


    可這時候裂縫開始彌合,舉缽羅漢眼看著走不脫,歎了口氣,轉身退開。


    托塔羅漢見狀摘下腰間的佛塔,狠狠用力,朝隻剩下拳頭大的裂口處丟去!


    然而這時候,地上殘雪中猛地竄出一條藤蔓,如同鞭子,“啪”的一聲將佛塔撞歪!


    這時候,裂口也徹底彌合。


    “噗!”


    托塔羅漢口噴鮮血,滿頭黑發眨眼間灰白,伴隨金剛法相的崩碎,仰頭栽倒,當場氣絕!


    舉缽羅漢眉心一點佛光亮起,光芒瘋狂凝聚,轟的一聲神魂自爆開,形成一圈風暴,朝季平安席卷過去。


    卻未曾觸及,便被一股柔和溫暖濕潤的春風抹去!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眨眼功夫,二死二逃!


    徐修容飄然落地,愧疚地看向季平安,仿佛犯了錯的小女孩:


    “我沒留下他們……”


    季平安微笑著抬起手,又止住,說道:


    “無妨。”


    這種情況下,的確怪不到她,況且最重要的東西應該已經到手。


    季平安抬手一招,雪層下一根根青藤升起,飛快將包括佛塔、銅缽在內的,兩具屍體上所有東西搜刮一空,遞到他手中。


    季平安將其收入錦囊,這時候衛卿卿與江春秋才懵逼地爬起來,驚疑不定地看著眼眸泛著水光,癡癡盯著季平安看的女星官。


    “她是……”


    徐修容忽然抬起螓首,望向遠處,說道:


    “來了兩個人,要不要也……”


    她抬起手掌,做了個“切”的手勢。


    季平安暗暗吸氣,心說這丫頭大半年沒見,怎麽殺氣這麽重了,道門巡查和大周神將都要滅口……


    “不必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帶我們離開。”他吩咐道。


    “遵命,師……”


    徐修容生生眼下後麵的稱呼,眨眨眼,袍袖一揮,霎時間,眾人被星光籠罩,眨眼消失。


    ……


    不多時,遠處兩道身影狂奔而至。


    背負木劍,頭戴玉冠的範雎飄然落地,感應到現場恐怖的靈素波動,微微變色。


    等看到地上兩具屍體,更是大驚失色。


    “發生了什麽?”


    獵戶打扮,背著鐵胎大弓的翊衛神將也驚疑不定走來。


    “觀天,絕對是觀天層次的強者出手了!”範雎強壓心頭震撼。


    可一時間腦子裏一片混亂,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大修士出手。


    翊衛神將查看了下屍體,忽然說道:


    “他們的生機被抽幹了,這附近的山林也有回春跡象,很像五行木係的術法。”


    “不可能,我們道門的五行之……”範雎下意識反駁,然後突然卡住,明白了什麽,幽幽道:


    “欽天監!”


    翊衛神將默契地說道:“徐監侯!”


    欽天監誕生木係觀天星官的事情,他們早有所耳聞。


    可她不該在神都或者餘杭嗎?等等……結合不久前國師現身的動作……


    “這背後,難道又是國師的手筆?”


    二人對視,皆悚然一驚。


    ……


    與此同時。


    南唐國度,大覺寺,一間深藏地底的佛殿中,正盤膝打坐,療傷休養的佛主忽然從冥想中醒來。


    以“因果”法相嚐試追溯心中不安的源頭。


    不多時,紅衣佛主眉毛猛地顫抖,竭力壓抑著心中情緒,吐出四個字:


    “大周國師!”


    ……


    ps:感謝書友20180603203346793的七千點幣打賞!!!


    值得一提,這位讀者老爺是分開七十多次打賞的,數的我眼花,好像是七十一次……牛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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