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晚唇角抽了抽,“不笑能怎樣?”


    周衡年啟動引擎前,朝夏意晚看去一眼,她渾身已經濕透,長發黏膩在小臉上,臉色略顯蒼白,澄澈的杏眸裏,微微泛著紅,卻又在極力的讓自己強顏歡笑。


    她身上蔓延著一股極致的悲傷和沉痛。


    周衡年朝夏意晚伸出修長的手,快碰到她的臉時,又停了下來。


    夏意晚眨了眨眼,“幹嘛?”


    “衣袖借你。”


    夏意晚擰眉,不明所以,“衣袖借我幹嘛?”


    “哭,擦眼淚。”


    夏意晚,“……”


    她被他的話,和動作,弄得哭笑不得。


    “大哥,你衣袖是濕的。”


    周衡年看了眼自己還在滴著水的衣袖,皺了皺劍眉,他從抽盒裏拿出幾張紙遞到她跟前,“將我當成空氣,想哭就痛快哭一場!”


    從她醒來後,她就沒有落過一滴眼淚。


    得知她的孩子流掉了,以後不能再懷孕,她也隻是紅了眼眶。


    但周衡年知道,她一直壓抑著情緒。


    她說她曾經哭得太多,眼淚是這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可她不知道,眼淚沒用,那是因為那個人並不在乎她。


    對於在乎她的人,眼淚是有用的。


    夏意晚看著眼前冷硬英氣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你這麽大個人在這裏,怎麽可能是空氣?”


    周衡年微微皺了下劍眉,“我下車?”


    夏意晚還來不及說什麽,就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我送你回商家。”


    夏意晚搖搖頭,“送我回公寓吧!”


    她現在這副樣子回去,幹媽一定會擔心的。


    周衡年沒有再說什麽,開車前往夏意晚公寓。


    到了公寓樓下,夏意晚推開車門下了車。


    她走到駕駛室的車門邊,敲了敲車窗。


    周衡年降下車窗,深沉的眼眸看向夏意晚,“怎麽?”


    “你衣服都濕透了,上來擦洗一下。”怕他誤會什麽,夏意晚又連忙說了句,“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想法。”


    周衡年眸色暗了一下,隨即說道,“我知道。”


    他推開車門,跟著她一起坐電梯到了公寓。


    夏意晚的公寓麵積不大,一室一廳。


    隻有一個洗手間,原本她讓周衡年先去洗澡,但周衡年站著沒動。


    夏意晚好似想到什麽,又連忙到房間拿了套幹淨衣服出來。


    看到她遞來的男士衣褲,周衡年皺了皺眉。


    一件白色襯衫,和一條西褲。


    夏意晚見他輪廓緊繃,不太想接過她遞去的衣服,她解釋道,“這套衣服是新的,我買了打算送給我爸的,他現在不是正在辦理出獄手續嗎?還有幾天就能出來了,你比我爸要高一點,可能穿著有點小,但先將就著穿了!”


    周衡年緊繃的輪廓,這才緩和一些。


    他本就是不苟嚴笑的人,隻要皺下眉渾身氣場都會壓迫感十足,整個會顯得特別淩厲冷硬。


    “你不會以為我拿前夫的衣服讓你穿吧?”夏意晚狀似開玩笑的道。


    周衡年抬起手拍了下夏意晚的腦袋,“不好笑。”


    “是是是,不好笑,”夏意晚知道他是個古板又固執的性子,讓他先去洗澡他肯定是不願意的,“你先將衣服換了。”


    男人低低地嗯了一聲。


    夏意晚進到房間拿了換洗衣服去到洗手間。


    進去後,剛準備脫掉身上的濕衣服,突然想起沒有跟他拿毛巾,她又快速打開洗手間的門走出來。


    “衡年哥,給你毛巾……”


    話沒說完,突然看到客廳裏的一幕,她呼吸,驀地一窒。


    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麽快出來,男人已經將上身的衣服脫掉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周衡年光果著上半身,他和晏西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晏西沒有染上毒隱前,是俊美妖冶的貴公子,肌膚白淨,肌肉均勻,渾身上下都是精致優雅的,而周衡年,是冷硬又糙帥的硬漢,健碩的肌肉凸起,一塊塊的,荷爾蒙氣息炸裂的類型。


    他穿著衣服的時候,夏意晚就知道他身材是極好的。


    而現在,他脫了上衣,隻穿著一件黑色長褲,胸膛健碩結實,八塊腹肌塊塊分明,人魚線延著褲腰一直往下。


    夏意晚長睫顫了下,連忙收回視線,將毛巾扔到沙發上後,匆匆進了洗手間。


    隨著門被關上的一瞬,她有些慌亂的聲音傳來,“抱歉,我不是故意看的。”


    周衡年抬起長指,摁了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夏意晚才從浴室出來。


    “衡年哥,你換好衣服了吧?我出來了哈!”


    周衡年深沉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無奈,“換好了,出來吧!”


    夏意晚深吸一口氣後,來到客廳。


    周衡年已經換好了她拿給他的襯衫和褲子。


    她鮮少見他穿白色襯衫,每次要麽是黑色t恤,要麽是衝鋒衣。


    別說,他穿成這樣,有種別樣的英俊。


    周衡年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微敞,狂傲不羈的坐姿,在他身上卻一點也不違和。


    夏意晚坐到他斜對麵的沙發上,“今晚多謝你了。”


    若不是他,晏西煙癮發作的時候,她和杳兒絕對是按不住他的。


    “沒事。”周衡年把玩著手中的銀色打火機,沉默片刻後說道,“你這邊的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你前夫也知道真相了,我想他以後不會再傷害到你。”


    這大概是夏意晚認識周衡年以來,他說過的最長一句話。


    夏意晚隱隱聽出他話裏的不對勁,秀眉緊擰了起來,“然後呢?”


    “我要走了。”


    夏意晚怔了怔。


    她清醒後的這一年多時間,他除了忙工作上的事,有空的時候一直都在她身邊保護著她。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她也意識到,他這次說的要走,意思是以後不會再來找她了。


    夏意晚咬了咬唇瓣,將那股沉重埋進心底,唇角揚起一抹笑,“是不是工作要忙起來了?”


    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做什麽工作的。


    相當神秘。


    周衡年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我有空的時候,能去找你嗎?”


    周衡年深眸裏露出一抹複雜,片刻後,他搖頭,“若是有時間,我會來找你。”


    他站起身,拍了拍夏意晚肩膀,“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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